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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兒此番任性,”衛啟渢說著話暗暗睃了蕭槿,見她全程眉目不動,心下苦笑,將眼眸垂得更低,“望祖母責罰。”

“我聽說你去聖上跟前請纓了,若是聖上準了你往河套去,我卻用家法把你罰得爬不起來,將來說起來,你豈非要說我耽擱你的前程,”衛老太太搭他一眼,“先起來吧。”

衛承劭狠狠剜了兒子一眼,暗道回去再說。

蕭槿還是比較了解衛承劭夫婦兩個的,這倆人都是好麵子的,又將衛啟渢視為二房的驕傲,如今鬨出這麼一樁事,兩人自覺顏麵掃地,回去且不會給衛啟渢好果子吃。

若非定要這麼一場婚禮來做引子,其實衛啟渢還可以有更好的逃婚法子。就是不知道衛啟渢這般儘力保衛老太太,有幾分緣由是為著祖孫情誼了,

隔日,衛啟濯晚間歸家來後,徑直屏退左右,神色古怪道:“啾啾,大夫今日給了我答複,說那藥酒裡麵應當是沒摻什麼毒-藥,隻有一條,裡麵摻了幾味強心藥。”

第141章

蕭槿聞言攢眉。

她聽聞, 強心類藥劑會增加心肌耗氧量, 長期服用容易增加心肌梗死發生的幾率,但這是西醫的理論, 中醫博大精深, 可能也有類似的理論。

蕭槿打量著衛啟濯的神色,道:“這類藥會誘發心疼病而致死對不對?”

“是, 大夫也是這般說的,但整件事順下來, 有一點不太能說得過去, ”衛啟濯沉%e5%90%9f著道, “就是對方怎能確定祖母會飲用那藥酒呢?”

蕭槿揣度道:“嗯……興許他們還有其他法子?再或者,隻是碰運氣試試?不一定就急著得手?”

衛啟濯歎道:“我也這樣猜測過。我打算順著那個知事往下查一查, 說不得能查到更多蛛絲馬跡。”

“那若是最後查到了袁家頭上呢?我覺著他家的嫌疑很大。”

衛啟濯如今是正三品侍郎,保舉奪情是完全說得過去的, 真要留部在任守製, 也不是不可, 但侍郎距離大九卿還差一級,如若袁泰以身份優勢給他使絆子, 倒也能添不少麻煩。

他前世沒有今生晉升得快,前世的他是在從河套回來之後才升的侍郎, 因而要在奪情上頭做文章的話, 倒是更容易些。

衛啟濯一旦離開朝堂回家守製, 仕途就會受到很大影響, 畢竟如今他風頭正盛, 等除服歸來,還不曉得是個什麼情形了,說不得劉用章屆時會致仕,甚至說不得皇帝都換人了,這都是說不準的事。

衛啟濯的麵色冷下來;“若真是袁家,我必好好教教他們後悔二字如何寫。”

蕭槿暗暗點頭,不愧是將來的帝國第一惡毒上司,發起火來果然通身王霸之氣流瀉。

“那衛啟渢那邊呢?你真的要看著他往河套去?此番清剿若是旗開得勝,對蒙古那頭的震懾是不言而喻的,衛啟渢還朝之後,封賞是少不了的。”

“我也想到了這些,原本是打算阻止他去河套的,但後來轉念一想,他既擁有往生記憶,那必定是早有準備的,想來呈給陛下的奏章也是早就打好了腹稿的,必定一字一珠,陛下倒是很可能讓他隨軍去,但不可能讓他做總兵,無論是年紀還是閱曆,他都不夠格。到時候找個合適的人來做這個總兵便是了。劉先生前陣子還與我計議這個總兵人選,我覺著可以仔細合計合計。”

蕭槿倏然笑道:“你跟你二哥前幾日不是還一道聯手的麼?轉過頭就要陰他?”

衛啟濯不以為意道:“我不陰他,他也要陰我。”又將目光轉向蕭槿的肚子,俯身對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道,“將來若是你那堂伯來咱們家,你給他倒一杯白水就好了,記得不必把咱們家的好東西拿給他。”

蕭槿以手覆額。他這好像也不僅是出於對衛啟渢的敵意,主要還是摳。

她不禁又開始憂心將來孩子生下來隨了他的性子,屆時一大一小兩個摳門鬼繞著她轉,她大概要懷疑人生了。

衛承劭將衛啟渢押回去之後,定要拿出珍藏多年的鞭子好好抽衛啟渢一頓以泄心頭之恨。傅氏雖氣,但一向將衛啟渢視為心頭肉,真瞧見這架勢,一時心軟,本想阻攔,但想想兒子近來做的事一次比一次更過分,大約是應該給個教訓讓他長長記性的,便硬生生憋著沒吱聲,打算讓兒子受幾下疼再出手攔。

卻不曾想,一直緘默寡言的兒子忽然朝著他二人一禮作辭,拂袖就走。

衛承劭沒想到兒子捅了這樣的婁子,非但不乖乖受罰,居然還敢給他們甩這種臉色。

衛承劭方才在母親那裡一直壓著脾氣,而今卻是徹底被兒子的態度惹惱了,當下命人將兒子扣住。

“父親,”衛啟渢驟然回身,“恕兒子不能領罰,兒子還要去寫禦敵策略遞呈與陛下。將來一旦陛下準允兒子隨軍出征,兒子還要趕赴邊地為國效勞,若是因領了罰而受傷錯失了這次機會,兒子會抱憾終身的。”

衛承劭聽他提起這個,更是惱火:“你才多大年紀,又是個文臣,打仗這種事湊的什麼熱鬨?你可知道朝中多少人對此事都是避之不及的,你反而要往上湊?那四哥兒提出清剿河套,說不得就是為了給你下套的,你看他怎生不去請纓?人家不過動動嘴皮子挖了個坑,你就上趕著往裡跳!真是不知死字怎麼寫!”

衛啟渢垂眉斂目,不動聲色。

他自己擁有往生記憶,知曉很多事的後續發展,所以他自然也知曉衛啟濯不是下套,他那個清剿河套的策略也是實實在在行之有效的。衛啟濯前世便是主動請纓往河套去的,這一世若非蕭槿嫁了他並且在這個時候有孕了,衛啟濯大約還是會與前世一樣出戰的,如今卻是隻能將機會空給他。

他太需要機會了,他如今的處境十分不利,若要跟衛啟濯抗衡,必須想儘法子往上爬。

衛啟渢心中煩悶,不欲與父親解釋更多,一腳踢開攔在他麵前的小廝,掣身就要走,卻是被傅氏一把扯住。

“頭先在你祖母那裡時,我就聽說什麼你要去河套那邊跟蒙古人打仗,你跟我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瘋了不成?那幫人可都是些刀口%e8%88%94血的匪徒,你去湊什麼熱鬨?不準去!”

衛啟渢知道他母親就希望他安安穩穩地待在京城借助家族的蔭蔽慢慢往上爬,順道再娶個閨秀回來,給她生幾個孫子。

但他不是這樣貪圖安逸的人,或者說他是被逼得不能貪圖安逸。他的對手太強,他若不想被壓製,就必須竭儘全力地往上攀爬。

衛啟渢又想到前世他母親是如何加劇他跟蕭槿的矛盾激化的,心中怨氣愈盛,大力掙脫他母親的拉扯,命丹青等人阻住擋住他去路的幾個小廝,掉頭就走。

傅氏正想喝退下人將兒子叫回來,卻見兒子倏地頓住步子。

她以為兒子這是忽然回心轉意了,誰知兒子略偏頭,冷冷道:“母親,我與表妹的這樁婚事,您還是儘早與舅舅商議著退了吧。您若是不肯退,那拖著就可以,我是無所謂的,橫豎我大約也要離京一段時日,眼不見為淨。縱然我不離京,我也不會應下這門親事的。母親若是不去退掉婚事,那就耗著恬表妹那頭吧,再耗幾年等表妹變成老姑娘了,我更瞧不上她,她也嫁不了彆家,等於是害了表妹。”

傅氏忽然陰了臉:“你還是放不下那個狐狸精是不是?你信不信我……”

“母親不要再橫加猜度了,”衛啟渢麵色陰冷,“兒子倒是從未見過如母親這般,硬要往自己兒子頭上扣帽子的,母親仔細越是這般想,越是要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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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抬手指定他,竟是一時語塞:“你!你……”

衛啟渢不待她“你”出個所以然,便轉回頭飄然而去。

衛承劭見傅氏氣得了不得,沉著臉問道:“你在說什麼?什麼狐狸精?渢哥兒心裡果然有人了麼?你氣成這般,莫非他瞧上的是府上哪個丫鬟?”

“若是個丫鬟倒也好了!那狐狸精還不是……”傅氏脫口就要將蕭槿說出來,但想到衛老太太交代她嘴巴嚴實一些,不能將此事說出去,嘴唇幾番翕動,最終還是閉了嘴。

若是衛老太太知曉她將這種事告訴了衛承劭,還不知道要如何訓斥她。何況這件事時至今日都隻是她們的猜測而已,兒子從未親口承認過。

傅氏想到兒子的不聽話和婆母對她的不喜,心裡堵得厲害,並沒答衛承劭的話,領著一眾從人回身離開。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後,便一頭紮進屋裡兀自生悶氣。

她的陪房沈媽媽跟進來勸了她好一會兒,見她仍是氣忿忿的,歎息道:“太太莫氣,少爺興許隻是一時被美人皮囊迷了眼,等日後遇見了容貌更好的,亦或日子久了,自然就轉過彎來了。”

傅氏惱恨錘桌:“我真是想不通,他若真是喜歡那狐狸精,當初卻為何不娶她,反等到她成了自己弟媳又來害相思?可若說他不喜那狐狸精,我也是不肯信的。我怎麼想怎麼覺得他那日聽聞城南那邊出事了之後那反應不是裝出來的,他跟大房那四哥兒打小就不對付,總不至於是衝著他去的,那便是那個狐狸精無疑了!”

沈媽媽輕歎道:“太太消消火,少爺不可能總沉迷於此,等日子久了自然……”

“如今日子還不算久麼?再過幾年他便是而立之年了!”

沈媽媽踟躕一回,低聲道;“太太,不如先將表小姐那頭的婚事退掉,再做籌謀。恕老奴直言,少爺是必定不會接納表小姐的,硬生生捆綁在一處,恐怕非但不能成事,將來反而令太太落埋怨。”

傅氏沉容半晌,道:“那你倒說說,要如何是好?”

沈媽媽忖量半日,湊近小聲道:“老奴忖著,不如讓少爺先隨著自己的心意出去闖一闖,等少爺倦怠了,就曉得成家的好了。”

“這怎麼成,”傅氏捏緊手裡的汗巾,“那要耽擱到何時?”

“可是太太,”沈媽媽覷著傅氏的神色道,“逼得太緊,恐怕適得其反……”

傅氏緘默半日,忽而問道:“你瞧著我那四侄媳肚子裡懷著的是男是女?”

蕭槿從前也一直知道懷孩子不容易,但是等到自己真正懷上了,才算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