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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都會瞧瞧看是不是太陽雨,但誠如宋氏所言,這個不好碰上,她路上遇見的都是尋常的陣雨。

她跟著衛啟濯去給衛老太太請安時,發現老人家精神不濟,心下一凜:“祖母近來可是有何不適?”

衛老太太原本正命丫鬟招呼她跟衛啟濯吃茶,聞言歎息一聲,擺手道:“不是我身子不好,是近來出的事太多,你們出門一年,不知家中事。”

蕭槿與衛啟濯對望一眼。

衛老太太揮退左右,轉向衛啟濯:“啟濯回去安置時暫且不要去見你大哥,我怕他那混不吝的脾氣上來,再與你起爭端。”

衛啟濯轉眸:“大哥怎麼了?”

☆、第128章

“前陣子都察院僉都禦史致仕, 告老還鄉,你大哥想補缺, 一直纏著你父親, 讓你父親給他打點, 但你也知道,都察院那地方是三法司之一,何況又是僉都禦史這樣的正四品官位,哪裡是好補的。”

衛老太太緩了口氣,繼續道:“你大哥待在鴻臚寺期間也沒什麼踔絕政績,又是個沒資曆的後生,哪能直接打從五品升到正四品?你父親勸他沉下心來安心做事, 你大哥就認為你父親是不想為他打點,又提到你, 說你當初從六品躍升正五品又跳到正四品,如今又頂著正三品大員的名頭出外辦差, 他不過是想頂個四品的缺,怎就不成, 他入仕還比你早,咱們家又是這樣的門戶, 這事努努力就能成。”

“你父親被他氣得不輕,教訓他幾句,他就不忿, 父子兩個起了爭執, 我動用家法罰了他, 他似乎心下不服,這些時日以需要養傷為由,也沒來跟我和你父親請安,”衛老太太放下臉來,“你說我怎就攤上這麼個長孫?”

蕭槿覺得衛啟泓可能是感受到了危機,畢竟他眼看著他弟弟越爬越高,後來居上,自尊心上可能也接受不了。但問題是,他太鑽牛角尖了。

衛啟濯升得快是諸因使然的,有他自身的機智成分在也有運氣成分在。不過衛啟泓應當看到的是,一直在拔擢衛啟濯的不是劉用章也不是衛家的世家光環,而是皇帝。衛啟泓若是能力上有所欠缺,可以去皇帝跟前獻好,真的戳對了點,當個寵臣也不是不可能。

蕭槿與衛啟濯寬慰了衛老太太一通,將出時,又被衛老太太叫住:“你們兩個給我爭點氣,趕緊生個孩子出來,也讓我高興高興。你大哥那樣的脾性,我都不放心將哥兒放他跟前養,回頭再把孩子養歪了,我真是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衛啟濯與蕭槿互相用眼角瞥了對方一眼,連連應聲。

兩人出來後,並肩回了昭文苑。

由於行李太多,光是招呼下人將東西安置好便花了大半日。忙亂之中,蕭槿想起那些贓物,當即取出清單交給衛啟濯:“這些東西你將來是要上交國庫的吧?不過那幫人會不會反誣你是收了禮後反悔,捅他們一刀以求上位?或者,乾脆不承認這是他們送的?”

“所以這事並不是那麼簡單的,”衛啟濯接過單子掃了幾眼,“等我今晚先去寫個奏章述職。”

兩人說話間,衛啟渢領著小廝迤邐而來。

衛啟渢跟衛啟濯客套幾句,旋道:“四弟,可否借一步說話?有些話要問四弟。”

蕭槿心道衛啟渢對他四弟也算是真愛了,算算時辰,他應該是歸家來後剛聽說他們回來就直奔過來了。

“這恐怕不成,”衛啟濯笑道,“我與啾啾一路車馬勞頓,要好生歇息歇息。何況二哥也看到了,我們行李太多,且得收拾,二哥有事不妨留著改日再說。”

衛啟渢將目光轉向一旁立著的蕭槿。

一年不見,蕭槿變得越加豐姿嬌嬈,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風流韻致,宮腰楚楚,肌凝霜雪,儼然精致雅麗的出塵畫中人。

他忽然想起前世他所看到的蕭槿。蕭槿是個難得的美人,無論容貌還是氣韻都遠在溫錦之上,這一點他當初娶她時就知道,隻是心裡一直不肯承認而已。頭先那段時日還好,他一直冷著她,也沒覺著什麼。後來他漸漸看清了自己的心,再跟蕭槿相處時,就十分煎熬了。

他每晚看著她的睡容,看著她嫋娜娉婷的身段,卻什麼都做不了。有時候入睡後,翻滾著翻滾著就趴到了他身邊,呼出的熱氣灑落到他頸窩,酥酥-癢癢的,她身上的幽幽淡香在他鼻端繚繞,撩撥得他心旌搖曳,幾次想要翻過身來狠狠壓到她身上,但礙於身心兩麵的阻礙,最後都止住了。

那種隻能看不能吃的感受實在是太糟了。

如今仍舊是隻能看不能吃,而且她已經是彆人的老婆了。每每想到他從前晚上看到的、不曾看到的景色如今全都屬於另一個人男人,他就恨得想殺人。他至今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蕭槿當初會那麼容易就答應跟衛啟濯定親。

衛啟渢心裡轉了百八十道彎,麵上卻是波瀾不起。

他朝蕭槿笑了笑:“弟妹可曾拐到聊城去看看從前的宅子?我記得蕭大人說,那宅子並沒有變賣。弟妹在聊城住了好些年,想是對那裡也有些鄉情。”

蕭槿知道衛啟渢根本不會關心什麼聊城的宅子,這樣問話說不得是為了激起衛啟濯的不滿,畢竟衛啟濯知道他們從前是夫妻。

她容色淡淡道:“二伯想知道路上行程,還是問夫君吧,我腹中饑餓,先用膳去了。”言罷一禮,轉身去了。

衛啟濯見衛啟渢的目光在蕭槿的背影上徘徊不去,目光一寒,側移幾步擋住衛啟渢的視線,道:“我適才去祖母那裡時,聽祖母說二嬸近來又給二哥物色了一位閨秀,不知二哥去相看了麼?”

衛啟渢神色莫測地盯了衛啟濯半晌,笑道:“四弟又想弄出一個阮姝來?”

衛啟濯笑道:“我不曉得二哥在說什麼。”

衛啟渢目光透著陰鷙。

雖然他沒有證據,但他敢肯定,是衛啟濯使人去跟阮家人說了當年是他設計害得阮姝被退婚的。

“不知四弟說的改日要改到何時?我要與四弟說的,都是要緊事。”

“改到我有餘暇,”衛啟濯似笑不笑,“二哥放心,我會記得去尋二哥的。”

“那但願四弟莫要忘記今日所言。”衛啟渢言訖,意味不明地盯他一眼,拂袖而去。

蕭槿晚夕間與衛啟濯一道用膳時,忽然道:“我今日看著衛啟渢那神色,總是覺得有一種陰惻惻的感覺,你說咱們總生不出孩子,會不會是衛啟渢在詛咒?”

“你倒是很有想法,”衛啟濯道,“回頭我再去白雲觀找守真道長給看看。”

蕭槿心道再去白雲觀,被衛啟泓知道了,說不得回頭他兒子有個什麼不好,又要怪到他們頭上來。

衛承勉晚間歸家來時,聽聞小兒子回來了,轉去將人挖到了自己書房,仔細問了他這一年來經的見的,聽到後來,麵色發青:“你是說,一直都有人想害你?”

“是的,兒子歸途上也是提著心的。”

他明麵上跟蕭槿一起遊山逛水,但實質上一直敲打隨行的護衛們警醒些,他擔心路上會出什麼意外。但所幸還算是順利。

衛承勉麵色陰沉半晌,道:“是袁泰乾的?”

“從兒子查到的些許線索來看,極有可能是他所為,隻是他始終躲在幕後而已。”

他之前曾經探過楊禎的口風,問他有沒有收到袁泰的什麼指示。楊禎當時跟他打了哈哈,沒有正麵回答,但也沒有否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衛啟濯猜測楊禎應當還在搖擺,不想為袁泰辦事,也不想徹底倒向他這邊,因為劉用章跟袁泰的爭鬥尚未明朗,楊禎拿不準兩人誰會贏,而且,他在朝中立足未穩,楊禎也不好將自己的前程都賭在一個後生身上。青州與濟南兩府謊報災情的事,楊禎實質上並未參與,將來問起罪來,他至多是個知情不報的罪。所以楊禎不必如周廣黃瑞等人那樣擔憂。

但牆頭草從來沒有好下場,將來無論哪邊贏,死得最快的都是兩邊倒的人。楊禎顯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衛啟濯能明顯感受到他的掙紮。

故此,他跟蕭槿說他坑不坑楊禎,全看他的選擇。

衛承勉拍拍兒子的肩:“不要緊,如今回京了就好辦了。你先回去好生歇著,這幾日讓廚房多做些好的仔細補一補,我瞧著你都瘦了不少。”

衛啟濯笑道:“瘦了也好看,畢竟是父親的兒子。”

衛承勉本還為著兒子的事心下不豫,聞言禁不住就笑了出來。

他這小兒子打小便會說話,又懂事得很,他哪能不偏著他。

衛承勉想起長子,又是一陣歎息。

至於衛啟泓,就是來討債的。

袁府,書房。袁泰一麵坐在燈下收拾案牘,一麵聽興順稟報衛啟濯歸京的事。

“他麵兒上看著風風光光地回來,但一路上怕也是提心吊膽的,”袁泰慢慢悠悠道,“從前我預備跟他們做個四門親家,可惜他們不識抬舉,那便罷了,我家姑娘也不是嫁不出去了。”若非蕭家顧忌著衛家這邊,哪有不應下親事的道理呢。

“他既是選了門庭了,那便不要怪我,”袁泰搖頭輕歎,“如今的後生啊,心浮氣躁,仕途上麵順一些,再被人捧一捧,便認為自己可以獨當一麵了。欽差這差事,看似吃香,威風八麵,但也是個得罪人的活計。他忖著自己幾斤幾兩?他以為自己真能斡旋妥當麼?”

他原本確實是想在衛啟濯的歸途上做點手腳的,畢竟不在京師的地盤上,動起手來沒那些麻煩。但後來轉念一想,他之前的舉動已經打草驚蛇,衛啟濯這回必定是一萬個小心,他不好得手不說,恐怕還會留下更多的把柄。

不值當。

倒不如等他回來了再收拾他。橫豎他身份地位擺著,衛啟濯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後生,算個什麼,他何必急在一時。

隔日,衛啟濯遞上了述職的奏章,如實陳述了青州與濟南兩府屬官謊報災情以騙取糧稅的行徑。永興帝看罷大怒,當即將衛啟濯宣來,仔細詢問了個中狀況,隨後便在朝班之上說起此事,群臣嘩然。永興帝越說越氣,表示必定會徹底到底,嚴懲不貸,眾人結舌杜口,皆不敢言。

下朝後,袁誌辭彆幾個同僚,折到獨行的袁泰跟前,低聲道:“祖父說,衛啟濯此番揭出個大案子,又平流民之亂有功,陛下會不會真將之前掛在他身上的職銜給他?”

袁泰斜了孫兒一眼:“動動腦子,他那些職銜都是為了方便辦事,臨時加上去的,六部侍郎眼下沒一個空缺的,哪來的位置給他坐?他如今返京,還是得回他的大理寺做他的四品少卿。我看那戶部郎中的位置都不見得還能留給他,如今多少人等著入六部呢。”

袁誌鬆了口氣:“祖父所言甚是,要真是讓他一步登天,他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

“鎮日裡杞人憂天,你就不能長點腦子?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