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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腰背。

他就說,他這小兒子雖然不要臉了點,但讀書上頭是一等一的好,他當初按著兒子讓他再練練火候再下場,真是個英明的決定。

文武群臣行朝賀禮時,衛啟濯掠視一番,隻見上千臣工躋躋蹌蹌,雲屯霧集,放眼望去,班序儼然,蔚為壯觀。

他倏然想,他將來是否能夠立於朝班之首,懷金垂紫,統攝百司。不過若他有朝一日能取代袁泰,他覺得他應該是個不一樣的宰輔。

三月二十五,永興帝依例賜眾進士恩榮宴於禮部,命成國公郭賢主宴。筵席上,謝元白坐在衛啟濯下首,瞧著眼前觥籌交錯,輕聲歎息。

他原先對衛啟濯得會元一事也是耿耿於懷,總覺著皇帝點了衛啟濯的卷子是摻了什麼目的在其中的,但他聽聞這回殿試,皇帝徑直在閱卷官呈上的十份待選卷子裡點了衛啟濯的那份做一甲頭名,可見之前擇選會元時應當也未曾偏私,皇帝確乎是賞識衛啟濯。這位姓衛的世家公子將來的仕途怕是會順之又順。

謝元白也算是輸得心服口服,隻他會試殿試都被同一個人壓,這感覺著實不太好。

恩榮宴次日,皇帝照例賜狀元朝服冠帶,賜諸進士寶鈔。又次日,衛啟濯率眾進士上表謝恩。

衛啟濯換上那身狀元冠服跟著蕭槿去逛園子時,蕭槿不住打量,連連點頭:“果然人長得好看,穿什麼都好看。你若穿這身出去遊街,恐怕會引來擁堵的。”

“是不是想起了‘看殺衛玠’那個典故?”

蕭槿沉默了一下,道:“雖然你們都姓衛,但我覺得你這種厚臉皮很安全。”

“除卻看殺衛玠,還有擲果盈車呢,你不擔心我被看死,難道不擔心我被瓜果砸死?”衛啟濯整了整衣冠,“所以我覺著,遊街就不必了,咱們還是去遊春的好。地方我都選好了,就在西山那邊。日子也挑好了,就在後日,好不好?”說話間隨手折了一朵薔薇簪在她腦袋上。

蕭槿見他姿態灑落,行動宛若行雲流水,不由感喟容貌特出的人果然乾什麼都好看,說不定他去搬磚也真的美如畫。

蕭槿正要應好,就見衛啟渢領了一班從人打另一條路上過來。兩廂敘禮後,衛啟渢笑道:“四弟,祖母叫你過去一趟。我才打祖母那裡出來,正好來捎話兒。”

衛啟濯也笑道;“那勞煩二哥了。”言罷回頭跟蕭槿說讓她先去他書房略坐一坐,轉身離開。

蕭槿欲領著自己的兩個丫頭離去時,忽聽衛啟渢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後日不要跟他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鼎甲就是一甲,是狀元、榜眼和探花的合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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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蕭槿沒作理會,踅身離開。

衛啟渢盯著她的背影望了少頃, 沉聲一歎, 低語道:“屆時縱然將你扣下,我也不會讓你跟著去的。”

他如今已經可以基本確定他的猜測。但即便蕭槿擁有宿世記憶, 有些事情卻是她不知曉的。

衛啟濯到了祖母那裡, 迎頭便問尋他何事。衛老太太翻他一眼;“在家裡待著還穿一身朝服,一看就是顯擺給槿丫頭看的。你先將旁的事擱一擱,來, 坐下說說婚期的事——我聽聞你這幾日都在跟你父親商量把婚期提前的事?我先說一聲, 我是不讚同的。你們這些小輩不知個中利害。”

衛啟濯嗟歎道:“選日子真那麼緊要?”

“當然。你不知有些家戶因日子選得不好, 落後克死長輩、夫妻離散的多的是。”

“祖母不要嚇唬我,”衛啟濯坐下呷了兩口清茶, “橫豎孫兒是不信這些的。”

“寧可信其有。你回頭忙起來恐怕隻恨光陰飛逝,何況你都定了親, 還怕人跑了不成。臘月初六是大吉,我看就定這個日子就挺好。”

衛啟濯想起今年九月似乎就有個吉日,跟祖母商議能不能選在九月。衛老太太直是搖頭:“九月跟臘月也隻錯三月, 你三年都等了,還差這三個月?倒不如再等等, 選個最好的日子。”

衛啟濯歎息, 祖母說得好有道理。

衛家這頭定了日子後, 便擇定三日後到蕭家行請期之禮。請期乃六禮之中第五禮,請期之後,便是親迎。雖則還有大半年, 但衛啟濯想到他年底就能將蕭槿娶回來,心中還是舒暢不已。

衛啟濯本打算隔日再帶蕭槿出門,但思及三日後要行請期之禮,想提前預備一番,便改成了明日出門。

翌日,衛啟濯領著蕭槿姐弟兩個往西山覽景遊春。說是遊春,其實目下已然交夏,林巒間已初露綠樹蔭濃的夏月光景。

西山位於城外西郊,峰巒連綿,遙遙拱衛帝京。其間林海茫茫,湖光山色,四時俱全,景致壯美。

蕭槿打馬車上下來後,四顧左近風光,正想問問衛啟濯能不能即興作一首詩,就見他忽然抬手一指:“那邊有一叢蕙蘭,我去摘一些,你拿回去泡茶。”

蕭槿笑道:“不要,我不太會泡花茶,也懶,我看還是你摘了拿回去的好,等你將那些花兒晾乾處置好,我回頭去你那裡串門時就蹭現成的花茶喝。”

衛啟濯湊近低聲道:“既然你這麼懶,那我泡好了花茶,用嘴喂給你好不好?過會兒咱們尋個僻靜的地方切磋切磋……”

蕭岑跑來笑嘻嘻問道:“準姐夫跟姐姐說什麼呢?”

衛啟濯扭頭一拍他腦袋;“我說,你下回若是再這樣忽然竄過來打攪我跟你姐姐說話,我就讓你爹娘給你找個比你大九歲的媳婦,給你抱三塊金磚,你說好不好?”

皇城,六部衙門。衛啟渢今日不休沐,早朝散後,便來衙門這邊應卯。如今他觀政期滿,很快就要授官,但他眼下心裡亂麻一樣,對此並無多大熱忱。

他正心不在焉地整理一摞案牘,一個戶部主事入內時順道告訴他門外有個國公府的小廝急著來給他傳話兒,問他要不要出去見一見。

衛啟渢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跟那主事道了謝,站起身就匆匆往外走。

丹青瞧見自家少爺,略作踟躕,躬身上前道:“少爺,四公子那頭出門的日子提前了,今晨您走後,他便往侯府那頭去了。小的未曾想到會如此,還是無意間聽四公子院子裡的小廝說的……您看這打緊不打緊?”

衛啟渢一愣:“走了多久?”

“約莫有半個時辰了。”

衛啟渢低頭沉%e5%90%9f一回,自語道:“怎會提前一日呢,明明前頭的事都合得上的。那樁事會不會也提前……”

衛啟渢思及此,心頭忽地一緊,跟丹青說了聲“備馬”,轉回頭就衝入衙門裡告假。

蕭槿一行人一路遊賞,來到了西山東麓的玉泉山。此山地貌奇特,土紋隱起,狀若蒼龍之皮,山根碎石卓卓,泉亦碎而湧流。

蕭槿正好奇觀察麵前土地紋理,忽聽身後馬蹄噠噠,回頭一看,見是一錦袍玉帶的年輕公子打馬而來。

衛啟濯一眼就認出了馬上之人,示意蕭槿站到他身邊來。

蕭槿奇道:“來者何人?”

“新科探花郎,謝元白,”衛啟濯說著話轉頭睃了蕭槿一眼,“不管來者何人,你都得避一避。過會兒敘禮罷,就站到我身後來。”

說話間,謝元白已然到了近前。謝元白也瞧見了衛啟濯,示意身後仆從停下。他下馬上前見了禮,見衛啟濯身邊一少女落落見禮之後便退到了他身後,笑問這是否就是他的未婚妻。

衛啟濯答了聲“是”,跟他客套幾句便領著蕭槿姐弟往另一側去了。

謝元白望了蕭槿的背影一眼,又看向衛啟濯,慨歎道:“功名,佳人,天底下的好事都被他占儘了。”‖思‖兔‖網‖

走出一段路後,蕭槿笑道:“我發現自古探花郎多出風流人物。”

衛啟濯倏而轉頭道:“那狀元就不是風流人物了?我比他好看多了,而且,他說不得腎虛。”

蕭槿一怔:“你怎知人家腎虛的?”

“你看都這個時節了,他還裹得那樣嚴實,畏寒至此,多像是腎陽虛之症。”

“但我就不同了,”衛啟濯話鋒一轉,握了握蕭槿的手,“你看我一年四季身上都是熱乎乎的,又耳聰目明,過目不忘,頭發烏黑,雖則瘦了點,但個頭高,身體康健,你說你上哪兒找我這樣十全十美的?”

蕭槿幾乎將腦袋埋在%e8%83%b8口,這家夥隻差沒直說自己腎好了。

蕭岑方才被威脅一番,怕衛啟濯真的介紹金磚給他,便十分知機地自個兒遛馬去了,留衛啟濯與蕭槿兩個單獨處著。

衛啟濯領著蕭槿到了山下一片梧桐樹林裡,讓一眾仆從在林外等著,旋與蕭槿在一塊天然形成的石台上並排坐下。衛啟濯見蕭槿麵現困倦之色,將她拉到他懷裡躺下,一隻手搭在她腰上:“乏了就先小憩片刻。”

蕭槿起先有點不自在,後頭慢慢習慣了也就放鬆下來。眼下天氣轉暖,但暑熱未起,冷熱適度,涼風一吹,十分舒爽。

蕭槿伸了個懶腰,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漸漸入夢。

衛啟濯這是第一次真正麵前睡著的蕭槿,他發現她睡覺很不老實,總是動來動去,他要時刻提防著她滾下去。但這並不是最緊要的,最緊要的是她總蹭到一些敏[gǎn]的地方,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念幾百遍清心咒都壓不下那股燥火了。

衛啟濯額上沁出一層細汗,垂眸看到蕭槿雪玉一樣的瑩潤肌膚,更覺口乾,俯身湊上去,小心翼翼在她脖頸上細細%e5%90%bb了幾下,又即刻頓住。

這麼親下去根本就是火上澆油,還是趕緊打住的好。

衛啟濯正糾結著要不要叫醒蕭槿,就又聽得一陣馬蹄聲近。

他蹙眉直起身,這謝元白不會又好巧不巧地撞到這裡來了吧?

衛啟渢一路縱馬疾馳,到了梧桐樹林外,四顧之間瞧見衛啟濯身邊的一乾仆役,立即揮鞭趕上前。

他記得事發之處是玉泉山。玉泉山雖是西山支脈,但範圍極大,他一路差人分頭尋找,花了一個時辰卻一無所獲。他焦灼不已,信馬由韁四處亂撞時,遇見了謝元白。謝元白給他指了個方向,告訴他衛啟濯他們往山腳下的梧桐樹林那邊去了,於是他便跟著尋了過來。

衛啟渢上前詢問之後,得知蕭槿跟衛啟濯確實在梧桐樹林內,當即策馬衝了進去。

他甫一入內,一陣風來,便有粉末吸入肺腑,他立覺鼻癢難耐,當即狠狠打了個噴嚏。

衛啟渢這才忽然想起,如今正是梧桐花開的時節,而他根本碰不得梧桐花粉。事實上,他每到這個時節,都會離那些開花的樹遠遠的,尤其看見梧桐、榆樹、楊樹,更是繞著走。

然而如今也顧不上這些了。

衛啟渢一路流著眼淚打著噴嚏,左衝右撞,幾乎尋遍了大半個樹林,才看到依偎在衛啟濯懷裡的蕭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