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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

筵訖,蕭槿與幾個玩得好的姑娘去園子裡一處抱廈坐了半晌,提出要去淨手,起身離了眾人。

她從東淨出來,走不多時,便遇上了一個眉清目朗的少年,聽身邊丫頭行禮方知是徐家的少爺。

徐少爺聞聽蕭槿的身份,愣了一下,欠身打恭。蕭槿才跟徐少爺還了禮,就見衛啟濯打另一頭過來。

徐少爺有些尷尬,跟衛啟濯敘禮一回,作辭而去。

衛啟濯瞥了遠去的徐少爺一眼,略覺不豫。蕭槿如今長開,容貌漸盛,他總覺那些男子瞧她的眼神裡帶著掩藏不住的驚豔。

衛啟濯回過頭,對蕭槿說他方才遇見了兵部尚書劉用章,他與之攀談了許久,覺得獲益匪淺,劉用章還邀他去劉家做客。

蕭槿點頭:“這是好事,你異日入了官場,可跟著劉大人多做觀摩。”劉用章頗得永興帝信任,後來調任吏部尚書,威高權顯,袁泰受六部牽製,有一半原因都在劉用章身上。並且劉用章十分欣賞衛啟濯,在衛啟濯步入官場後給予了許多輔弼,與衛啟濯亦師亦友。

蕭槿隨口問道:“何時去?”

“劉大人說他這月忙,要等到下個月了,下月正好有上元十日假,可在初十到二十之間選一天。”

蕭槿正要點頭,忽然腦中靈光一現,忙道:“到時候日子若是定了,你一定與我說一聲。”

衛啟濯低聲笑道:“怎麼?你也要去?”

蕭槿搖頭:“不是,隻不過……那十天裡,有一天不宜出門。”言罷,再三叮囑他屆時千萬知會她一聲。

衛啟濯有些哭笑不得,這話怎麼奇奇怪怪的。他正想問問怎麼個不宜出門法,就見蕭榆被個丫頭引著急慌慌地往這邊來,瞧見蕭槿,便匆匆奔上前來。

“啾啾,”蕭榆跑上來一把拽住蕭槿的手臂,“不好了,三姐不知為了什麼事,要跟溫錦打起來了,我如今正打算去尋我娘。”說著話轉向衛啟濯,請衛啟濯過去看看。

蕭槿嘴角抽了抽:“她倆怎麼回事?”

“我也不甚清楚,我聽見徐姑娘說什麼興許是殺頭的大罪,我嚇得腿軟……”蕭榆有些語無倫次,“我也沒個張主,隻能跑來尋人……”

殺頭大罪?

蕭槿與衛啟濯對望一眼。

衛啟濯揮手道:“我與啾啾去看看,六姑娘去尋令尊令堂來。”

蕭槿跟衛啟濯照著蕭榆說的地方趕過去時,正瞧見徐安嫻命人將溫錦跟蕭枎拉開。此刻已經圍了不少人上來,溫錦跟蕭枎兩個都急紅了眼,場麵很有些混亂。

蕭槿上前詢問徐安嫻究竟何事,徐安嫻緩了一緩,領著蕭槿往前走:“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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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徐安嫻一路將蕭槿領到了一處類似於祠堂的廳堂,指著神龕前的一堆琉璃碎片道:“看, 這都是從硯台上掉下來的。”說著指了指一旁的殘硯。

蕭槿詫異道:“這硯台是……”

徐安嫻緩了口氣, 將來龍去脈娓娓道出。

原來,那方硯台是玻璃石兩麵硯, 乃今上的祖父, 也即宣宗皇帝賜予懷慶大長公主的。因著這硯台是一方珍稀古硯,有市無價,且是禦賜之物, 因而大長公主嫁到徐家來之後, 便將這硯台珍藏起來。後頭宣宗駕崩, 大長公主更是睹物思人,索性將之供奉起來, 緬懷先父。

此番入京,大長公主將這方硯台也帶了過來, 在徐家這座宅子裡辟了個廳堂出來,專司供侍。

今日徐安嫻與幾個同庚的姑娘說起這方硯台,眾人一時起了好奇, 徐安嫻便領了一群女眷過來瞻仰,蕭枎跟溫錦也跟了過來。

眾人看畢預備離開時, 溫錦跟蕭枎走在最後。徐安嫻在前頭領路, 正跟人說笑, 就忽聽身後傳來物件側翻落地聲,跟著就是一聲脆響,再回頭時, 就見那方硯台已經摔碎在了地上。

徐安嫻事後分彆詰問了溫錦和蕭枎,但兩人都說是對方打碎的,跟在後麵的袁家五姑娘袁琬說瞧見兩人雙雙歪倒在供案上,似乎是絆倒所致,但不知是誰絆倒誰,也不知那硯台是誰打翻的。

蕭槿聽罷徐安嫻的講述,也覺得這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在這個時代,最著緊的便是忠孝二字,毀損禦賜之物是謂大不敬,而這禦賜之物還是大長公主的父親賜下來的,一朝碎裂,也累其失了孝義。

當初朱棣靖難攻濟南時,守將鐵鉉在城頭上掛出了太-祖朱元璋的神牌做防護,朱棣兵強馬壯炮火齊備卻不敢攻城,恨得咬牙切齒,最後隻好悻悻收兵回營。

國人對先人總是充滿敬畏,將與祖先相關的東西都看得頗重,這種情節在這個時代表現得尤為突出。而皇室為宣揚教化、鞏固統治,更是將之神化。

因而毀損前朝皇帝禦賜之物,著實是個大麻煩。不過永興帝並非暴虐之人,不至於得理不饒人,徐安嫻說殺頭大罪應當隻是嚇唬蕭枎跟溫錦的氣話,但問責是免不了的。

蕭槿懶得管蕭枎的事,至於溫錦,她覺得她看到溫錦倒黴沒有幸災樂禍鼓掌鳴鞭已經是好修養了。

衛啟濯也明白個中利害,然而這種事,其實可大可小。若是今日換作衛韶容闖禍,衛家全力轉圜之下,皇帝那頭便隻會雷聲大雨點小,畢竟為了一樣死物與左膀右臂生出罅隙不值當。

然而溫家跟蕭家四房就不同了,溫德和蕭定的分量不夠重,懷慶大長公主若真是要皇帝問罪,皇帝也不好為了這兩家跟自己親姑姑杠,結果如何就很難說了。

衛啟濯聽蕭榆說得嚴重,原本以為是什麼會連坐的罪責,怕禍及蕭家三房,如今聽了前因後果,倒是鬆了口氣。

蕭枎品性惡劣,又欠著衛莊一條命,他並不想救她。蕭枎若是此番陷入困境,那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溫德夫婦跟蕭定夫婦趕來之後,聞聽緣由,都覺是晴空霹靂,然則細問之下,兩家女兒都一口咬定是對方打翻的硯台,一時陷入膠著。

溫錦方才急得頭腦發懵,如今緩過來一些,就想去找衛啟渢。她也知道若是單憑溫家,很可能是無法平息事態的,如果衛家肯出麵周旋,那就簡單一些。

溫德也思慮到了這一點,忙命人去請衛承劭來。蕭定也想到了三房的這一門親家,請衛啟濯幫幫忙,但衛啟濯表示自己一個尚未入仕的小輩,愛莫能助。衛承勉今日在家中照料衛老太太,臨時推了宴飲,並未前來,蕭定一時間六神無主,拉著蕭安求他想想法子。

衛啟渢正跟尊長一道酬酢,就見一個小廝匆匆跑來傳話。他仔細聽罷,眉頭微蹙:“出事的是溫家三姑娘跟蕭家三姑娘?”

小廝點頭應是。

衛啟渢仿佛有些不可思議,重新問了一回,聽小廝再度確認,疑惑半晌,沉%e5%90%9f不語。

溫家隻是衛家二房的遠親,衛承劭跟溫德也不過泛泛之交,並不想管溫家的麻煩事,但溫德既然派人來了,樣子總是要做的。

衛啟渢並沒跟過去。衛承劭走後,他在丹青耳旁低語幾句,丹青應諾,領命去了。

不一時,丹青回來複命,躬身附耳道:“少爺,小的打聽出來了,袁家姑娘當時確實在場。”

衛啟渢追問道:“確定是袁泰的孫女、袁家五姑娘?”

“是的,少爺,錯不了。”

衛啟渢麵色一沉:“蕭枎這個礙事的。”又忖量一回,長歎道,“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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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慶大長公主聞訊趕來時,瞧見那一方殘硯,當場怫然作色,又見溫錦跟蕭枎兩個互相推諉,更是慍怒不已,即刻入宮麵聖。已而內侍至,傳皇帝口諭將一乾人等召入了內廷對質,徐安嫻也跟了去。

皇帝沒讓馮氏入宮,馮氏眼看著丈夫跟女兒隨眾而去,想到這回可能真是攤上了大事,幾乎癱倒在地。

蕭榆緊緊抓著蕭槿的衣袖,焦灼道:“啾啾,你說這可如何是好?這不會真的是死罪吧……”雖然她不喜蕭枎,但終歸也是親姐妹,沒有仇大到要她死。

蕭槿篤定道:“不會。”不過懲處是免不了的,蕭枎跟溫錦都不肯認這件事,到最後說不得要一起罰。並且,四房那頭這回跟溫家怕是要結仇了。

蕭榆鬆了口氣,望了一眼遠處正跟衛承劭說話的衛啟濯,本想托蕭槿去衛家那裡關說一番,但轉念想想這般不太妥當,便沒說出口。

眾人各自散去後,衛啟濯見天色還早,便邀蕭槿姐弟兩個往城外彆莊去賞雪。

蕭岑抱著個袖爐圍著衛啟濯轉了一圈,嘻嘻笑道:“我知道我知道!等到了莊上,四公子又要跟姐姐借一步說話了,不過貴府莊上好東西多,我跑去睡上一覺再蹭一頓吃喝也是好的。四公子放心,我決不去打攪。”

衛啟濯輕歎一息,這未來小舅子能不能看透不說透。

衛啟濯這回選的莊子毗鄰畫眉山,畫眉山北十裡,平疇良苗,有溫泉出焉。到了莊上,衛啟濯低聲詢問蕭槿要不要順道泡個溫泉,蕭槿覺得他顯然是在調?戲她,紅著臉瞪他一眼,連道不去。

衛啟濯頷首道:“也是,如今天兒冷,等回頭暖和了我再陪你去。”

蕭槿默了默,其實她前世真的覺得衛啟濯是一座冰山來著,還是珠穆朗瑪峰……

衛啟濯安頓好蕭岑後,便領著蕭槿“借一步說話”去了。

兩人選了一處觀景亭,起爐溫酒,相對坐下。衛啟濯將新燙的酒斟了一盞遞給她。蕭槿踟躕了一下,問他是什麼酒。

“果子酒而已——啾啾量淺?”

蕭槿點頭:“以前有一回醉酒,第二天起來什麼都記不得了……你酒量如何?”

衛啟濯舉了舉杯:“你灌醉我試試。”

蕭槿咧咧嘴。這家夥平日裡就要親親抱抱揉揉吹吹,喝醉了還了得。

蕭槿想起尹鴻的事,試探著問起了他跟他舅舅的恩怨。

衛啟濯啜了幾口酒,開言道:“我母親與我舅父有積怨,隻是我母親後來實則已然漸漸釋懷了,臨終時想見一見兄長把話說開,但我舅父就是不肯露麵,以致於我母親最後含恨而去。”

“當時我就想,人走如燈滅,彆說什麼在天有靈,在天有靈誰也瞧不見,這是無法彌補的缺憾,所以我舅父後來跑到我母親靈前懺悔,我也並不動容。我不知道我母親是否會寬宥他,反正我是很記仇的。我這人便是如此,誰讓我不痛快,我便同理待之。”

蕭槿默了默,道:“那大公子如何看待這件事?”

“大哥?”衛啟濯笑了笑,“大哥跟母親根本不親。他總抱怨父親偏心,但他仔細想想自己乾的事,就該知道父親為何偏心。大哥始終懷疑我跟他不是同胞兄弟,我看他還想在這上頭做點文章,但尋不見證據。我也是礙著父親,才不想跟他多做計較。”

衛承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