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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她去的,我對什麼衛二公子沒興趣的。”

衛莊凝視她俄頃,倏然微笑道:“我去參考府試那天,你來送我好不好?”

蕭槿一怔:“為什麼?”

“我覺得你是我的福星,多虧了你提前教天福急救的法子我才幸免於難,若是你此番來送我,我必能考個甲等回來。”

一府之府試共錄五十人,分甲、乙二等,前十名為甲等。

蕭槿心道不管甲等乙等,表哥你能等上就很好了。

她見衛莊一再勸她來送他,推脫不過,隻好道:“那好,我那日早起一會兒。”

衛莊淺淺一笑。

蕭槿望著晻昧燈光裡的少年,心中漸生疑竇。

她總覺得衛莊自打被撈上來以後,整個人都變得不同了。尤其是身上那股落落從容的氣度,談笑間自然流露,宛若天成。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蕭槿暗暗搖頭,覺得大約是她想多了。

由於蕭槿今日來得太晚,衛莊沒拘著她留夠一個時辰,到了飯點兒便讓她回了。蕭槿總覺得她莊表哥後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翌日從家塾裡出來後,衛莊徑直轉去了四房的院子。

他本是來找蕭定的,但蕭定恰巧出去會友了,四夫人馮氏應接了他。

衛莊並不打算繞彎子,張口就跟馮氏說起了蕭枎欠他銀子的事。馮氏起先不信,後頭聽他說的一條是一條的,漸漸心驚,一時懵在當場。

馮氏將蕭枎叫來盤問,蕭枎見衛莊竟然真的跑來她娘麵前追債,臉色一白,心慌不已。但她仍舊覺得衛莊手裡沒有證據,死不認賬,直道衛莊是無中生有。

衛莊冷笑道:“三姑娘認不認我不在意,我隻管要錢。我這幾日要忙著府試互結、具結諸事,暫且沒有餘暇。待到我考完府試,我要見著我那三百兩銀子。若是四夫人與四老爺打算包庇三姑娘的話,那我隻好將此事捅到姨父那裡了。”

他臨走前見蕭枎一臉不服,冷冷淡淡道:“三姑娘不要以為沒有借據就能一了百了,我想證明,隨時都能拿出證據。”言訖,拂袖而去。

馮氏一把揪住蕭枎,切齒道:“你真的拿了他三百兩?!”

蕭枎被母親再三逼問,無奈之下隻好承認。馮氏氣得使勁推她一把,怒道:“你個不省心的東西!你知道個輕重麼?”

蕭枎被她搡得狠狠跌了一跤,委屈哭道:“我就想用好點的東西,我手裡的那點錢又不夠……我又不像八妹,想買什麼都有三伯母貼補……”她口中的“八妹”指的是蕭槿。

馮氏聽她說起這個就來氣,當下怒道:“你是抱怨我沒法讓你過好日子是麼?!”

馮氏出身不如季氏,家中也不如季氏娘家資財豐厚,妯娌之間難免攀比,馮氏本就覺得這是她心裡一根刺了,如今被女兒揭出來,心頭火立時噌噌往上竄。

“此事你自己去跟你父親說去,”馮氏冷笑,“這窟窿我可不給你填!”

蕭枎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拽住馮氏的袖子哭道:“母親不幫我,我可怎麼好?那衛莊翻臉不認人,萬一真是捅到伯父那裡……”

馮氏一把揮開她,罵了句“記吃不記打的東西”,憤憤而去。

蕭枎跌坐在椅子裡,自家又抽抽噎噎哭了半晌,才慢慢止了。

她忽然想起了昨日瞧見的衛家二公子。

衛家堆金積玉,富貴潑天,衛啟渢身邊一個書童穿的衣衫都是潞綢的料子,如果她能嫁給衛啟渢,那豈不是此生榮華享受不儘?

何況衛啟渢生得真是神仙也似的人物。

蕭枎微抿唇角。衛啟渢在蕭家住的這段時日裡,她一定要抓緊機會。

衛莊赴考那日,蕭槿起了個大早。

因為卯時一刻就要準備入場了,所以衛莊必須及早動身。蕭槿穿戴盥洗完畢後,也顧不上吃東西,匆匆趕去了西跨院。

衛莊已經收拾停當,正立在院門口與宋氏和衛晏話彆。

府試分帖經、雜文、策論三場考試,前兩場各考一天,第三場考兩天,一共四天,所以衛莊要在號裡待上四天。過夜用的棉被與筆墨、特用紙張都由考場提供,連三餐都是免費的,參考的士子隻攜帶考引入場即可。

宋氏見兒子麵上並無半分焦躁緊張之色,覺得兒子大約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去號裡睡上四天,歎了一回氣,猶豫著道:“哥兒好賴寫幾個字兒……萬一,萬一就過了呢?”

衛晏小臉上也寫滿擔憂:“哥,你……你是想開了還是……”他說著話見兄長以目光詢問,又覺得這個時候不能給他施壓,當下又忙道,“沒什麼……哥你儘力就好。”

衛晏餘光裡瞥見蕭嶸往這邊走來,知他是來找晦氣的,端起臉看向他:“你來做甚?”

蕭嶸笑道:“自然是來送送表哥的啊。”

“我哥不需要你送,你走!”

蕭嶸不以為意,徑自上前道:“晏哥兒這是什麼話,我也是好心來著。”他嘴上這樣說著,斜眼看向衛莊。

去家塾不必這麼早的,但他今日特地提前起了,為的就是來西跨院這邊看個熱鬨。

府試與縣試一樣,需要參考士子保結——其一便是取具同考者五人,寫具互結保單,作弊者五人連坐;其二是請本縣兩名廩生具保,保證參考士子不假名、不匿喪、不替身、不冒籍,且身家清白。

衛莊的廢物之名傳揚頗遠,這回府試光是找人保結就費了一番工夫,因為沒什麼人肯為他擔保。將來萬一衛莊為了過考而耍手段被抓到,為他保結的人就要受牽累。

蕭嶸聽說這件事後笑了好半晌,心裡嘖嘖不已,衛莊這種人真是不適合走科舉,倒不如早早回家種地算了。

不過他滿以為衛莊今早會惶惶焦躁的,結果眼下觀察半晌,卻見他沒事人一樣跟宋氏和衛晏道彆,仿似他不是去赴考,而是去春遊一樣。

蕭嶸很是失望。不過他跟著又想,衛莊大約是為了不讓他看笑話才故作鎮定的,他可是聽說衛莊前些日子光是聽見“府試”倆字就害怕。

蕭嶸思及此,忍不住笑了出來,拍拍衛莊的肩,道:“好生考,表哥歸來之日,我親去迎接。待到發案之日,我去為表哥看榜。”說罷,哈哈一笑,轉身走了。

衛晏氣忿忿地瞪了蕭嶸一眼,轉頭看向兄長:“哥哥不要理會旁人,不論怎樣,儘力就成。”

衛莊頓了頓,垂眸看向麵前的胞弟,須臾,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淺笑頷首。

蕭槿看了半晌,走上前時,衛莊讓宋氏跟衛晏不必送了,隻讓蕭槿與天福跟隨他出門。

走到大門口時,衛莊見蕭槿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低頭問:“今早是匆忙起的?”

蕭槿掩口打了個哈欠:“嗯。”

“用早飯了沒?”

蕭槿搖頭。

她一路犯著迷糊跟著衛莊往前走,走著走著忽見衛莊停了下來,險些讓她一頭撞他身上。她正想問他是不是要上馬車了,就瞧見麵前伸過來一個紙包。

“吃吧,熱乎的。”

蕭槿錯愕抬頭,愣愣地接過衛莊手裡的那個紙包,打開一看,發現是兩塊鬆軟的黃米麵棗糕。

蕭槿瞬間嚇醒了。

她扣扣索索的莊表哥居然給她買了兩塊棗糕!

簡直難以置信!

蕭槿遙想當年那個兔耳朵,再看看眼前的棗糕,一時大為感動,但跟著又想到了什麼,一臉擔憂地仰頭道:“表哥,你是不是在賄賂我?雖然我爹是主持府試的,但如果你想舞弊的話,似乎也不容易……而且萬一被人告了,可怎麼好?”

府試由本府知府主持。

衛莊一頓,跟著又十分順手地拍了拍她的腦袋:“這不過是對你來相送的犒勞而已。”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一道興奮的少年聲音傳來:“啾啾你怎麼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勇敢的少年快去創造奇跡~對於衛(小號)莊來說,這根本就是博士去做小學題~

考引就相當於準考證。

感謝杏風夫人投霸王票~

☆、第六章〓思〓兔〓網〓

蕭槿循聲望去,瞧見來人,笑道:“我是來送我表哥的。”

衛莊瞧著那個一徑往這邊奔過來的少年,在腦中搜尋了一番,想起了來者何人。

間壁江家的公子江辰。

這位江小公子有事沒事就愛跑來蕭家串門,對蕭槿頗多照拂。

蕭槿說話間,江辰已然到得跟前。他興衝衝地跟蕭槿一疊聲道著“真巧”,又命小廝提來食籮,笑問蕭槿要不要吃剛出鍋的蒸酥。

蕭槿搖頭,晃了晃手裡的棗糕:“莊表哥給我買了棗糕了。”說話間仍舊覺得如墜夢中。

真是不敢信啊,她莊表哥竟然給她買了兩塊棗糕……

江辰也是一愣,轉頭看了衛莊一眼,驚詫不已。

衛莊的吝嗇是左右鄰舍皆知的,江辰也是深有體會。有一回江辰跟衛莊借香茶餅,結果衛莊拿出小刀對著一片香茶餅仔仔細細地給他切了一個小小的角,還不及江辰的小拇指甲蓋大。

江辰當時對著那一粒香茶餅怔了許久,自此之後再也不敢來問衛莊借東西。

江辰其實不太明白,衛莊家中也頗有資財,明明不缺銀子,怎麼就摳成那樣呢?

江辰禁不住感慨,衛莊今日肯拔毛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嗟歎間轉頭跟衛莊寒暄,但衛莊似乎有些神思不屬,又時不時打量他一眼。

江辰覺得莫名其妙。

他近來似乎沒跟他借過東西吧?

不過江辰很快釋然了,衛莊約莫隻是因為即將赴考,有些焦慮而已。

江辰也是要去考府試的,他本想著既然碰巧遇見,不如跟衛莊同行搭個伴,但衛莊並無此意,出言回絕了。江辰也不好勉強,跟蕭槿說笑一回,作辭離開。

衛莊瞥了江辰的背影一眼,轉而低聲跟蕭槿叮囑一番,末了拍著她的腦袋道:“四日之後你來接我好不好?”

蕭槿一怔仰頭:“為什麼?”

送完還不成,還要來接?

衛莊理所當然道:“你送了我自然也要來接我,如此方謂有始有終。”

蕭槿囁嚅片時,一時竟無言以對。

“那便如此言定了,”衛莊見她沒有推拒,權當她默認,又往蕭府大門內掃了一眼,“我屆時會及早回來的。”

蕭槿總覺得衛莊辭色間透著些莫名的異樣,似乎是心裡存著什麼事放心不下一樣。

難道是惦記著他屋裡剩的那點燈油?

蕭槿暗暗搖頭,她總還是覺得衛莊自打上回溺水後,整個人都有點古怪。

衛莊上了馬車之後,靠在雲錦靠背上閉目養神。

府試是他早就過了的,通過這種遴選生員的考試於他而言易如反掌。他如今隻是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事。

縱然他一路考入殿試摘取鼎元,他也是以衛莊的身份。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變回衛啟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