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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死的這件事兒,讓他無法平靜,他能理?解小嶼的心裡?有多難受。

“等小嶼醒了,咱們一起吃。”二爺爺擺擺手,讓管家不用管自己。

管家告訴他,林嶼下午被江宴送回?房間,沉沉睡著,一直沒醒。

老爺子又在小池塘邊待了一會兒,夜幕降臨,晚風吹起來?,微微發涼。

有人給?他披上一件外套,二爺爺不知道是誰,他不想?轉頭看。坐在竹藤椅子上的老人,語速很慢。

“你說,一個?人是因為?什麼義無反顧地喜歡上另一個?人的?”

身後人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是王劍的聲音。

二爺爺仍舊沒回?頭:“你喜歡何書馨哪裡??我又喜歡老婆子哪裡??江宴又喜歡林嶼什麼呢?”

他不知道,感情這種事,有細水長流,日久生情。也有一見傾心,深陷無法自拔。

有人一眼萬年,一生一世一雙人。

有人念念不得,盼到?生命儘頭,仍舊沒有對那個?人說上一句喜歡。

老爺子沒文化,他不會用華麗的語言表達他對感情的看法,他現在就是很想?念死得冤枉的老婆子。

王劍又歎了口氣?,拍拍二爺爺的肩膀,把人攙扶起來?,說:“林嶼有可能會發高燒,江宴很聽他的話,也不能不聽他的話。不見血,林嶼不讓他停,所以?一時半而?醒不來?。咱們不等他吃飯,您老人家彆餓壞了,你要?出了事,他會更自責。”

“我們都要?為?他的情緒做最好的承接者,首先就不能自己也太消極。傷害林嶼和他姥姥的人,江宴不會放過,咱們去吃飯。”

王劍把徐正?放到?醫院,安排醫生給?他接骨頭,不太放心這邊,又驅車趕了回?來?。

二爺爺苦笑:“彆說林嶼一直怪自己,我也覺得自己很窩囊。我為?什麼要?一直守在老房子裡?,等著他們回?來?呢?我也可以?賣了房子和地,去找他們。如?果我找到?林嶼,老婆子和他就不會被蔡新宇欺負這麼久吧。”

他抬頭,看著天幕上清冷的彎月,神色悲傷:“三年呐……太難熬了。”

王劍情緒也很低落,“是啊,三年,林嶼今年才21。”

到?現在他還是個?孩子,以?王劍三十一歲的年紀來?定義,林嶼就是個?應該還在讀大學,可以?和爸媽撒嬌,天真無憂無慮的孩子。

可他都承擔了什麼,遭遇了什麼。

那是一輩子都無法和自己和解的一切。

二爺爺終於動了,跟著王劍的腳步走著。

小黃邁著小碎步,垂著尾巴跟著他們。

它知道,主人今天很不開心,小主人林嶼更不開心。雖然小狗狗不懂人類複雜的感情,可它感受著主人傳遞出來?的難過,也很難過。

進入餐廳,江宴表情很沉。

他手裡?晃著一杯酒,看著桌上豐盛的晚餐失神。

麵前是兩排酒。

二爺爺的位置上,是一杯人參養身茶,而?王劍的座位上,是五瓶紅酒。

“今晚上要?玩命?”王劍試圖緩和氣?氛。

“就說你願不願意舍命陪君子。”江宴看著他,脆弱得好像一碰就快碎了。

“那誰來?照顧林嶼?”王劍勸著,“趕緊吃,早點睡,晚上我就在你隔壁房間,有事隨時喊我。”

“他選擇自我傷害我還有機會阻止,可他讓我傷害他,我,我要?怎麼拒絕?我不聽,他情緒很崩潰。好,我聽,可我看著他受傷,因為?我的不得不去傷害他,我這心裡?要?怎麼辦?”江宴不聽勸,猛灌了一口酒,噎在%e8%83%b8腔一大團火氣?。

“抑鬱症患者就是這樣的,他們沒有腦袋去思考彆人的感受了。極致的痛苦下,任何一個?可以?讓他得到?釋放的方法,他都不會估顧及對方了。你知道的,他不是故意也要?折磨你。”

王劍用力抓了抓江宴的手臂,給?好兄弟一些力量。

“江宴,我替小嶼給?你道個?歉。”二爺爺無心吃飯。

江宴沒回?,他也很委屈。

他從小到?大,都是被人哄著,寵著,沒誰敢跟自己有一點點情緒。

他確實受不了三番五次被林嶼這樣折磨,可他有什麼辦法,他不是沒產生過就此放棄林嶼的想?法。

可他也知道,林他隻是承受了太多。

“二爺爺吃飯。”他放下酒杯又給?自己倒滿。

王劍拉著椅子坐在他旁邊。

二爺爺卻起身離開,“你們兄弟倆說說話,我沒什麼胃口。”

江宴沒攔著,他現在也很想?發脾氣?。

一口一口連續喝下五杯滿滿當當的紅酒後,王劍把酒杯奪了過來?。

“行?了,明天會頭疼。”

“五杯而?已,紅酒!”江宴馳騁商界,酒量非常好,隻有他把彆人喝趴下的份兒。

“度數低,後勁兒大,”王劍不讓他喝,“變成真正?男人的過程,對你來?說確實很殘忍。誰不想?擁有一個?美好的第一次。”

“嗬。”江宴沒有情緒地笑,“我不在乎這些。”

他在意的是林嶼的情緒。

“我不知道,以?後的哪一天,林嶼還會遇到?類似的事情,讓他無法控製。是不是換個?城市生活,讓他遠離這裡?,就不會再遇到?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人。”

“江家的根基在這。”王劍知道他喝上頭了,酒能不能醉人,很大成分取決於這個?人快樂不快樂。

“這個?世界真的很臟,因為?我有錢,所以?很多臟,到?不了我跟前。也因為?我有錢,做過的臟事,不會被人知曉。你看看蔡新宇的下場,他無聲無息地消失,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有問題,不會有人找他,包括他的爸媽。就算想?找,也找不到?。更是不會有人敢查江家。”江宴自嘲。

“可沒有錢的人呢?會有多少個?林嶼存在?”

王劍搖頭,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江宴。

他家也算有點錢,從小到?大的通行?證一直都開放,基本也沒遇到?過太多困難。

“我希望林嶼可以?世俗一點,可以?因為?我的錢開心一點。”江宴揉了揉眉心,手指磕著桌子,跟王劍要?酒,“滿上滿上,給?我滿上,你讓我痛快點。”

“最後一杯。”王劍妥協。

男人喝酒,有時候真的是因為?無處排解,他想?要?麻醉神經,胡言亂語,借著酒勁兒發泄發泄。

不然平時有什麼理?由不堅強?

“最後一瓶。”江宴講條件。

“我揍你信不信?”王劍踢他椅子,“晚上吐得稀裡?嘩啦我還得伺候你!”

“我不會吐!我喝酒就沒吐過!”江宴伸手去拿紅酒。

王劍沒攔著,還遞過去啟瓶器。

“你不是要?帶林嶼上節目,我覺得也挺好。那些遊戲挺好玩的,讓他玩玩就當散心了。你把他捧起來?,以?後通告多了,就沒工夫想?這些讓他難受的事兒了。你不是跟我說他自己工作?那三個?月,很認真,情緒也很穩定。隻要?不讓他再接觸蔡新宇那一票人就行?了。”王劍看著他對瓶喝紅酒,一點優雅都不要?了,覺得這個?男人是真的難受到?極點了。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啊,王劍,你給?講個?故事聽。”他孩子氣?地要?求。

“故事啊,要?從三年前的一個?雪夜說起。”王劍不含糊,直接開講,“那晚上我值班,有一個?左手臂被整整齊齊切斷的男人,咬著牙,流著一路血,走進醫院。他剛看到?護士,就直勾勾倒下去了。”

江宴小口小口喝著酒,往椅子上一躺,閉眼聽著。

他需要?轉換一下注意力和情緒。

“男人五十來?歲,瘦瘦的小小的。我們把人抬到?急診室,把他弄醒,問他斷臂在哪,找回?來?還能接上。”

“男人不吭聲,流著淚忍著疼說,不需要?手術,給?他打?幾針最便宜的止疼針就行?。他因為?實在疼得受不了,又怕自己失血過多,人就死了,才不得不來?醫院。”

“他說他沒錢,止血止疼,都用最便宜的藥,也不用包紮。”

“我告訴他,不手術,無法止血。男人小心翼翼地問,手術費多少,能不能便宜點,他不能死,他還要?養家。”

“我沒告訴他手術費,我問他這是工傷嗎?如?果是,可以?走流程,自己不用掏錢。男人沉默一會兒,悲傷地他說是工傷,可人家不會給?自己掏錢。”

“我問為?什麼,男人說,他工作?的時候,廠長兒子淘氣?,一直給?他搗亂。他阻攔多次無果,又因為?工作?種類有點危險,要?時刻盯著,一不留神,廠長兒子就出事兒了。他拿著玩具勾住了流水線上的一根繩子,導致被快速拖拽。男人把男孩救下來?後,發現孩子的手掌被切斷半個?。”

江宴睜開眼,不耐煩擺手:“不聽,不聽這種。男人一定被廠長報複了,才會斷了手臂。”

“你能不能給?我點溫暖?我知道這個?世界很多人都活得很苦!”他又悶了一口酒。

“聽我說完,”王劍繼續,“男人的手臂是他自己切斷的。”

江宴不懂:“為?什麼?賠那個?不聽話的男孩?”

“廠長說要?告他,男人害怕,求放他一馬。廠長就說,我兒子殘疾了,你好意思不殘疾?”

“於是在廠長的逼迫下,他斷了自己的手臂,被廠長辭退,還倒打?一耙,被迫欠了廠長一輩子都還不清的債。”

“有病?”江宴罵。

王劍點頭認同,他接著講,“男人沒了手臂,一輩子都毀了。不管他賺多少,都隻是這個?廠子的無償勞動力。可是當時的他不屈服命運,為?了妻兒爸媽,他說他可以?在這個?廠子乾完活,再去乾點彆的事兒,總會賺到?養活家人的錢,再想?想?辦法找人弄清楚自己沒有欠債的這個?霸王合同。”

“後來?呢?”江宴不想?聽人間疾苦,卻想?每個?人都能打?壓壞人。

“後來?的事,都是我聽說的。因為?那個?男人複診了三次就再也不來?了,他說我自掏腰包給?他換藥,他覺得對不起我。我倒是打?聽過他的事兒,不過沒人認識他。隻是那個?廠子爆炸的事情,讓我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爆炸?”江宴整理?了一下記憶,“三年前關於廠子爆炸的新聞……”

他想?起來?了,那不僅僅是H城的特大新聞,連國際網都報道過。

很轟動。

全廠上下一千多職工全部被炸死。

很多人的屍骨都被炸碎了,根本無法整理?出幾具完整的屍體。

“我聽說,廠子爆炸後,一個?穿著打?扮很樸實的女人,領著自己不到?十歲的兒子,在廢墟的警戒線外,自殺了。人們在她的手裡?,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