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把油門當成刹車的道路,一腳踩下去夜琛被撞得死死地,司機自己也會刹不住車撞倒門樓上,如此一來,死無對證,乾淨利索。
果不其然有吵鬨聲傳來。
“那人瘋了嗎?竟然開著車直直衝了過去。”
“是不是把油門當刹車了啊。”
“也太慘了,那車速,當場死亡啊。”
稀稀拉拉的說話聲和夜琛猜想的一般無二。
夜琛深吸口氣,隻覺得陣陣寒意從心底升起,外頭是火烤,裡麵是寒霜,衝撞倒一起,反而讓他冷靜極了。
去死係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歎口氣,到底是什麼都沒說。
這時候小劉趕來了,他車子停在外麵,人先跑進來,他看到安然無恙的夜琛,大大地鬆了口氣。
夜琛道:“先回房間。”
小劉趕緊跟了上去。
他們回了客房,小劉緊張問:“琛哥,要喝水嗎?”
夜琛道:“嗯。”
小劉給他倒了溫水遞給他。
夜琛喝了水,不過也用處不大,心裡頭的冰化不了,外頭的火熄不滅。
小劉心有餘悸道:“幸虧您警惕,沒有出去。”
夜琛嘴唇動了動,到底是沒說。
他出去了,然後死了。
小劉小心地看著他:“要查一下嗎?”
夜琛放下杯子,手掌在額間暗了暗後道:“查也查不出什麼的。”
除了夜闌不會有彆人。
而夜闌既然敢做,就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小劉沒敢多說,他可以說是唯一的知情人,誰都不知道的事隻有他知道。
因為那些事都是夜琛讓他去查的。
半個月前的那輛蘭博基尼被人動了手腳,從那天起夜琛就再沒自己開過車,連司機都沒用,全部是小劉親力親為,而小劉每次開的車都是鎖在了庫中,連他女朋友都碰不到,這是為防有人做手腳。
也是從那天起,夜琛再沒單獨行動過,他沒去和狐朋狗友去吃喝過。
偶有幾次單獨出門其實也有保鏢在周圍護著,夜琛小心翼翼的,也是怕一次沒死成,對方再來一次。
今天是他有些忘形了,畢竟這麼多天都什麼事都沒有,而這個社會想要再來一次“沒有任何線索不被人發現的意外事故”也很有難度。
再加上想到要和任景去南部,想到之後美妙的旅程,他迫不及待地走出酒店,竟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如果沒有去死,他已經死了。
小劉道:“琛哥,這事……是不是該和老爺子說一聲了。”
夜琛猛的轉頭看他,聲音是罕見的嚴肅:“不能說!”
小劉是有些慫他這樣的,但他這次真的是心裡打鼓:“這都第二次了……”
夜琛擰眉道:“這事不能莽撞。”
夜闌想讓他死,他不會坐以待斃,但至少得等到爺爺的身體穩定了。
去死係統道:“你這樣也不是辦法。”
夜琛又何嘗不知道?
夜闌做事膽大心細、狠辣決絕,單從這兩次“意外”,絕對沒有哪怕一丟丟證據能扯到他身上,雖然夜琛很清楚是他乾的,但是他沒法指認他。
他可以去和爺爺說,可以和爸媽說,但他不能說,至少不能現在說。
現在說了,不是在解決問題,而是讓事情急速惡化。
爺爺絕對會信他,但同時爺爺也會傷透心。
他是爺爺的孫子,夜闌也是。
兩個孫子竟然鬨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老爺子受不住的。
尤其夜琛的伯父夜慶年死了,夜闌是他的唯一的血脈,哪怕是個私生子,但他也是夜家的孩子,是他的親孫子。
再說了,夜老爺子內心深處對夜闌是有些虧欠的。
當初老爺子說什麼都不肯承認夜闌的母親,甚至都不肯見夜闌一麵。
夜闌的母親為此鬨得厲害,夜慶年耳根軟,竟然縱容她把夜琛的伯母給弄得無法生育。
夜老爺子知道後氣瘋了,狠狠地整治了夜慶年,斷了他的經濟,把他趕出夜家。
他們三人過了很辛苦的幾年,後來夜闌的母親竟然自殺了,夜慶年帶著夜闌回了夜家,夜老爺子讓他們住下了,可是卻一直窩著火,不肯正眼看他們。
又是幾年,夜慶年患了肺癌,不到四十便去了,夜老爺子一夜間老了十歲,身體差了很多。
他一直都不喜歡夜闌,但到了這時候卻又覺得這孩子實在可憐,也覺得是自己沒安置好他,所以他潛意識裡是真的希望他能好好的,好好長大成人。
基於這種心情,如果讓夜老爺子知道夜闌已經從骨子裡爛透了,居然在瘋狂的蓄意謀殺夜琛……他絕對受不了。
他會變本加厲地自責。
如果是以前的爺爺,夜琛不擔心,或者該說,如果爺爺還像以前那樣,夜闌也不敢瘋到這個地步。
可爺爺老了,年紀大了,真的不是當年了。
在爺爺這種身體情況下,有些真相是不能讓他知道的。
夜琛深吸口氣,這些事他也沒法和他的爸媽說。
他的爸媽太偏愛他,絕對會為了他的安危不顧後果地和夜闌撕破臉。夜闌現在隻是針對他,還沒有能力做更多。
但如果爸媽知道了,肯定會一味地維護他,到時候鬨起來,後果會更加失控。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夜闌早就什麼都沒了,但夜琛還有。
他怕爺爺出事,怕父母有危險,這些遠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去死係統說:“殺了夜闌才最直接的辦法。”
夜琛道:“我不是他。”
其實去死說的是大實話,真的不能更實在了。
夜闌如今的狀態就是不死不休,正常的法律手段是沒用的,夜琛如果心夠狠,他也可以讓夜闌“意外”身亡,那樣就徹底沒了後顧之憂。
但夜琛做不到,如果能做到這些,他也就不是夜琛了。
去死欲言又止了一下。
夜琛警惕道:“我說,你不會要給我派發‘把這事告訴任景’的任務吧?”
去死道:“儘快多攢些生命點吧,等真派發了,你也彆做。”
夜琛眨了眨眼睛:“說的好像不是你派發的一樣……”
去死係統給他個白眼。
他倆都默契得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夜琛的想法很簡單,這樣的事他不想告訴任景,誰都不舍得讓自己喜歡的人知道這樣醃臟的事,實在太影響心情了。
去死的想法卻更粗暴:真讓任景知道,那夜琛乾不出的事,有人就乾得出了。
這是個法製社會,有些底線還是彆碰觸比較好。
去死係統又道:“夜闌為什麼這麼想殺你?”
夜琛沒出聲。
去死又問:“隻是單純的嫉妒?至於嗎。”而且嫉妒的話,至於現在才謀殺?
夜琛道:“半個月前是伯父的祭日,我們見過麵。”∞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夜琛頓了下才繼續道:“當時……他可能以為我知道些什麼。”
去死問:“你知道什麼?”
夜琛恍惚了一下才慢慢道:“比如他母親的死因。”
去死還真怔了下:“你……”
夜琛道:“其實我本來不知道,不過現在知道了。”算是夜闌的行為讓他確認了。
去死明白了:“難怪他要殺了你。”
夜琛深吸口氣道:“先攢夠十個生命點,儘快讓爺爺的身體穩定。”
如果沒有去死,他現在已經陷入死路,無論怎麼做都是錯。不對……假如沒有去死,他半個月前已經死了。
但幸運的是,他有去死,所以他有了選擇。
要沉住氣,這件事可以更好的解決,沒必要因為慌張和恐懼而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這時門鈴響了,夜琛回神,小劉先說:“我去開門。”
小劉也是害怕了,生怕夜琛出事。
夜琛笑道:“行了,哪有那麼誇張。”
小劉已經透過貓眼看到了外麵的人:“是任影帝。”
夜琛道:“我來。”
他開門,任景一把抱住了他。
夜琛怔了下。
任景抱了他好一會兒,夜琛本來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了,他從出事到現在一直很冷靜,連一點兒害怕的模樣都沒顯露出來。
可現在被這樣用力抱著,他忽然覺得手腳冰涼,那是沉在心底的陰寒向外擴散的表現,不是壞事。
任景的聲音竟有些顫唞:“琛琛。”
夜琛竟然鼻尖一酸,眼眶發燙。
任景也沒說彆的,就這樣小聲叫著他的名字。
在一旁的小劉很希望自己是個隱形人……好吧,他雖然不隱形,仿佛也被當成隱形人了。
不過他挺納悶了,任影帝怎麼好像知道什麼似的?
其實任景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恐怕事情就會向著不可控的方向一路狂奔了。
任景正打算回來接夜琛,路上他忽然心一跳,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感像毒蛇一樣從背後直竄而上,瞬間霸占了他的全部神經。
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夜琛,看到他白皙的肌膚失去血色,看到他漂亮的眼睛滿是無助,看到他停止呼吸的單薄%e8%83%b8膛,更看到他不再紅潤的青紫唇瓣……
隻是一閃而過的畫麵,卻像噩夢般纏上了他的大腦。
他讓司機在路邊停車,自己坐上駕駛座,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趕回酒店。
樓下的事故讓他皺了皺眉,也讓他腳步更快,他衝上樓,按下門鈴,看到夜琛的那一瞬間,如附骨之疽的恐懼感才瞬間消失。
他把人抱進懷中,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隻能輕聲喚著他的名字。
夜琛問去死:“任景怎麼了?”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