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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庭嬌 青銅穗 4340 字 6個月前

受過皇親國戚被侍衛護送的禮遇。

蕭淮雖然有所涉獵,但如果有更了解的人在身邊顯然更好些。便沒再說什麼,牽住她便就往門外去。

到了門下他又與侍官道:“去告訴賀蘭,就說那夥人又有動作了!讓他盯著點兒那道觀。”

侍官得令,連忙穿過重重宮宇,來到玉瀾殿。

賀蘭諄此刻卻不在殿裡,侍官又傳話給了他的近侍這才回昭陽宮來。

戚九在一桶冷水澆淋下醒來。

眼前是間實在談不上奢華的屋子,麵前站著幾個人,而他們身後則是一排整齊的黑衣人。

她被繩索捆縛在地上,而她身邊提著燈籠的,則是先前她所追蹤的在賭坊裡的那個人。

“醒了?”身後忽然傳來道深沉的男音。

戚九腦子裡嗡地一響,仔細辯識著,卻無法確知這聲音是不是熟識。

因為很明顯,他應該是在麵巾遮覆之下開口的。

但她也不能動,身上湧起一股酸軟,使她無法扭轉身體去看他的麵目。

“鐵營的侍衛,嗯?”

他帶著幾分不屑,輕飄地問過來。

戚九咽著唾液,迫使自己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回機敏的神思。

自打跟隨了沈羲,她鐵營的牌子早就不曾放在身上了,但此人還是能看出她來曆,倒是不能小覷。

“我說呢,怎麼那丫頭手無縛雞之力,卻有個武功這麼高強的貼身嬤嬤……這麼說來,徐家墳園那次在溫嬋手下來了個全身而退,卻是你的功勞了。”

戚九不說話,一顆心繼續往下沉了沉。

“七九……戚九,原來是這麼來的。”

他咀嚼著她的名字,漫聲道:“沈羲是在處決了紀氏斂財的事情之後招納你的。

“你身為大秦侍衛,而且還為她一個閨閣小姐賣命,我要是沒猜錯,在你進沈家之前,就應該已經與沈羲認識了。

“現在告訴我,沈羲在離開沈家三年之後回來,忽然間性情大變,不光在校場上大放異彩,更而且將溫嬋母女逼死。

“又將韓家最終整垮,弄得比他們韓家最開始的時候還要慘,這是為什麼?”

戚九仍舊不語。

一道黑影靠過來,突然之間攥住她肩頭,一股刺骨的力量將她整個左肩陷入無知覺的狀態。

“都說鐵營侍衛骨頭硬,我很久之前就已經有興趣試試了,怎麼樣?疼嗎?”

他略帶著笑意問道。

戚九臉色煞白,胳膊處傳來徹骨的疼痛,應該是被扭脫關節了。

她穩住呼吸,說道:“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原來連我們世子妃什麼來曆都不清楚!

“功課做得這麼差,就不怕哪天突然之間落得比溫嬋還慘的下場嗎!”

“我怎麼會不知道?”他倒也不怒,站起來,說道:“我也曾經見過這麼一個人,小小年紀便得儘了世間所有寵愛。

“父親是權傾天下的首輔,母親是當代大儒的長女,祖上名臣無數,表姐還是當朝的皇後。

“她流著那個時代號稱是最為尊貴的貴族之血。

“從她出世之時起就恩賞不斷,她有極佳的身世,就連玩耍的夥伴都個個衿貴。

“她比真正的金枝玉葉還要更受歡迎,因為她的身上沒有真正的公主所需要背負的各種約束。

“但是這樣一個人,最後卻死在她親手救回來的溫嬋手裡——溫嬋死之前那段時間的恐懼不安,都是因為又看到了死人複活吧?”

他聲音漸漸變得尖利,就連帶著的那三分笑意,都透著嘲諷的氣息。

戚九背脊有冷汗,已分不清是因為他的踩壓,還是因為他說出的話。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什麼死人複活?你莫不是瘋了,世上竟會有這樣的事!”

“本來我也不相信。可是,溫嬋自打她死之後,這些年再不敢做出這麼要命的事來。

“如果不是死人複活,她為什麼那麼害怕?為什麼迫不及待地,甚至是瘋狂地要將溫嬋及韓家覆滅?

“並且,她還拿回了張家宅子。”

說到這裡他已經略帶了幾分自得。

“那宅子早就改姓韓了,她就算拿過來,也不是拿走韓家的東西,這跟張家有什麼相乾?你又為什麼這麼了解溫嬋?”

“如果不是我,她根本早就死在張解夫婦手裡,你說我了不了解她?”他冷笑。

☆、第476章 她姓什麼

戚九完好的另一隻手在繩索底下握起拳頭來。

她在腦海裡回想著沈羲曾經跟她說過的那些話,果然她當時的猜測不是毫無根據的,當年溫嬋在相國寺外的小胡同裡把她殺了之後,這個人不但幫著溫嬋瞞過了所有人,而且這麼些年還一直都在世!這麼說來,安親王府的事也是他乾的了。

他不但做下那一切,而且還在沉寂了這麼多年後又冒出來,先後把目光瞄向了徐靖與沈羲,他的目的是什麼,簡直顯而易見了。

本來他已經算是高枕無憂,比起溫嬋來還要安樂不少,至少目前為止都根本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但溫嬋的例子在前麵擺著,他們倆回來就是要報仇,要清算的,他又怎麼可能當真高枕無憂?他必須動,不動就得等死。

可是一動,也就正好讓沈羲他們有所察覺。

如此看來,他的頻繁動作,也不過隻是說明他內心浮躁不安而已。

她冷笑:“你既然有你的一套說法,又把我捉來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

“我雖然已猜到張盈死而複生,但是卻很納悶你為什麼會死心塌地跟在她身邊?按理,她應該是個拓跋族小姐,與身為大秦侍衛的你不說血海深仇,也該是完全走不到一起才是。是什麼使你這麼相信她?你就不擔心她會出賣你嗎?”

“這層不勞你擔心!”

戚九重重一啐,絕無妥協之色。

但他卻居然把鬆開了,在她身後踱起步來:“我想,隻有一個可能,沈羲不光就是張盈,而且她也還是赫連族血統。我說的對嗎?”

戚九背上冷汗又深了一層,但她冷笑著:“閣下想象力可真豐富!沈家世代拓跋人,怎麼可能會生出個赫連族血統的小姐?”

“你越是否認,我就越堅信。”他說道,“因為如果她血統無假,那麼你根本用不著分辯。”他聲音順著風從窗口飄過來,“這麼說來,周黔之所以會倒戈一口咬定韓頓的原因,也是因為確認沈羲是赫連人了。”

說到周黔的時候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而非詢問,由此可見他個性裡的決斷。

戚九已不敢開口。

她總算明白他哪裡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分明是什麼都猜透了,不過是把她抓來進一步確認而已。

至於柳夢蘭那邊,他多半也是沒有真把他當什麼有用的棋子,而隻不過借他來引出沈羲身邊的人而已——比如她!

所以哪怕是今夜不被他捉住,也會有下次。

“你為什麼要偷襲賀蘭諄和霍究?”她索性問。

他低笑起來,說道:“你不用知道這麼多。”

她不用知道,也就是間接承認碼頭上的事的確是他乾的了?

那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此人非但就是昔日幫著溫嬋掩蓋罪行,暗中策劃掀翻了大秦的人,更是在碼頭上下手的人,據此推斷,蕭淮與賀蘭諄他們前夜裡所查的娼館與道觀,也是此人的巢%e7%a9%b4之一!所有他們查到的碎片線索,最終都是她身後這個人的手筆!

原來的的確確是有這麼一個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努力地想轉身,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畢尚雲,然而身子卻軟得根本動彈不了!

他們不隻是捆住了她,而且還給她喂過軟筋散一類的藥物。眼下莫說逃,她就是翻個身都艱難了。

“你,為什麼這麼恨成親王府?”

汗水浸濕了她的額頭,胳膊上的傷痛也一波波地侵襲過來。

“自然是有些原因。”他輕描淡寫地回應,頓一下,又道:“你們居然已經查到這裡,也很不錯了。那現在,告訴我,沈羲是大秦誰家的後裔?”

戚九呲牙冷笑:“你不是神通廣大嗎?既然這麼自以為是,那就自己去找答案好了!”

他聲音放冷:“說出來,你下場會好些。”

“做夢!”

她對著前方啐出一口,咬緊了牙關。

……

沈羲一行到達先前戚九消失的小胡同,這裡早被侍衛們清理過閒雜人,變得靜悄悄了。

而整條胡同則沒有被人動過,就連先前吳騰尋來時掉落地上的花生殼都還在原處未動。

蘇言打起燈籠,光亮漸漸漫開,隻見是條直直通到底的胡同,而吳騰撿到那暗器的地方在胡同中部。

蕭淮接了燈籠過來,跟在她身後往前走去,但四麵也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

“也許她根本來不及下手。”他說道。他也知道侍衛們都有一套行事手法,危急情況下首先須得保證主子安全,其次是保證自身安全。隻要她不是一招致命,理應有機會留下追蹤線索的。尤其當她明知道吳騰還在外頭等待,沈羲也一定會找她。

沈羲看了看兩側牆壁,然後彎腰蹲下來。

這一蹲,就見地上有條極細的極細的白線,斷斷續續地在往前延伸……

再徒手一摸,居然不是什麼線,而是一此極細小的白色微末!

她心下一激蕩,立刻順著那粉末往前走,大約兩三丈之後,那粉末斷頭了,接著卻又在左側牆頭上出現!

“是這個方向!”她激動地道。

蕭淮給了個眼色與侍衛,而後道:“這是什麼?”

“這是一種隨身帶著用來提神的粉末,相當於你們神隼營的醒神香。”

侍衛擔著護衛之責,時刻保持清醒是極之必要的。戚九這是在利用一切方法暗示自己的去向!

“這樣的話,我們也去看看!”

蕭淮說。

然後把燈籠交給蘇言,挾著她上了牆頭。

蘇言滅了燈籠,隨即也與侍衛們跟上。

能夠捉住戚九的人,必然不是等閒之輩,而他們竟是已追到了這裡,又豈好不去看看?

幾道身影如魅影般掠過牆頭,下弦月清幽地照在人間,撩動的樹影與安靜的屋宅的影子相互交映,沉睡中的市井百姓,是斷不知這京城裡正發生著什麼事情。

戚九感覺到有血自鼻孔與嘴角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