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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庭嬌 青銅穗 4399 字 6個月前

之間摩攃擠壓。

“你剛才說,逃亡了十三年,就是為著保住這條命。

“釋論雲:三界無彆法,唯是一心作。心能地獄,心能天堂。你是死是活,全憑你一念之間。”

百官們倏然心凜,韓頓也不禁看向畢尚雲。這樣的太傅從沒有人見過,連他也心悸起來。

蕭淮與梁修對視,梁修緊抿雙?唇,分明不敢言語。

龍案後的小皇帝,先前凝聚起來的意氣也化為一腔沉默。

蕭淮收回目光,負在身後拳頭已暗裡出油。

太傅與燕王同輩,嚴格來說,應該還要高出燕王一輩,因為李錠先前都曾尊他一聲老師。

作為有權有勢有聲望的老前輩,蕭淮再狂妄也無法在他麵前失禮。

他若要杖責他,是連皇帝都不能阻止的事情。

滿殿裡所有的注意力都傾注在畢太傅與周黔身上。

所以門外進來走到梁修耳邊低語的羽林軍也未能引起誰人關心。

梁修聽完,立時抬眼往蕭淮這裡看過來。轉而,他扭頭說了句什麼,隨後又握住刀柄站直。

“再不說,可就遲了!”韓頓積壓了一夜的焦躁泄露出來,使得他俊逸的臉上也顯出幾分猙獰,“究竟是誰指使的你?城門外究竟是誰去見過你?!”

“韓閣老怎麼這麼肯定城門外有人見過他?”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略帶輕諷的嬌俏女音。“難不成你整個晚上都派人盯著囚車了不成?”

“沈羲?”韓頓眯了眼。

“是我。”沈羲扯了扯嘴角,“韓閣老是不是很意外我為什麼會出現?”

韓頓瞬間恢複神色,沉臉冷哼。

她為什麼會來他一點都不奇怪,他弄出這麼大陣仗,不就是要借周黔逼出她狐狸尾巴麼?

“臣女叩見皇上。臣女有要事相奏,還請皇上恕臣女逾矩進殿之罪。”

小皇帝道:“你有何要事?”

沈羲笑道:“請皇上容臣女稍後道來。”

小皇帝看了韓頓一眼,點點頭。

沈羲走到仍然被畢太傅踩著的周黔麵前,垂頭朝他看去,隻見他本也不算完整的臉上此刻更多添了幾道血痕。

她牙槽一緊,抬頭衝畢尚雲施了個禮:“太傅先前的話,晚輩不巧在殿外聽到了,照太傅的意思,周犯生死一念之間,吐出來的話必然就是真話?”

畢尚雲目光自她進門時起就落在她身上,此刻竟是將腳收了回來,雙手也緩緩負到了身後。

“你是寄寒的媳婦兒。”他揚唇。

蕭淮走過來:“緩緩,見過太傅爺爺。”

沈羲微笑:“畢爺爺。”

畢尚雲捋須淺笑,說道:“後生可畏。”又道,“你不相信他會吐真話?”

卻沒有明白回答沈羲,而隻是繞了個彎子。

沈羲微笑,說道:“相信。畢竟沒有人不怕死。

“十三年的流亡不是短時間,換成是我,這個時候必然不顧一切尋求生機。”

畢尚雲勾唇,看向韓頓。

韓頓望著同時看過來的他和沈羲,心下卻無端起了些忐忑。

沈羲太安靜了,蕭淮也太安靜了,這不正常!

照他們的性子,這個時候隻會抓住他窮追猛打,怎麼會不甚要緊似的冷眼旁觀呢?

難不成他們心裡篤定周黔不會招出他們來?可他們憑什麼篤定?

他讓門客去雲南的時候好歹是端出了他首輔的名頭的,蕭淮他們難道也能搬出燕王府的名頭?

不,就算他們能搬出來壓住他,也壓不過畢太傅去!

畢尚雲允諾他受過宮刑之後可以自由生活,這已經是最最大的讓步了!

周黔不可能不動心,反正對於他來說,他和沈若浦都是拓跋人,不是嗎?

他心下稍安,篤定周黔不會跟他自己過不去。

“那麼,你說,究竟誰才跟赫連人有染?昔年救過你的究竟是誰?”

畢尚雲已然垂頭問起周黔。

周黔%e8%88%94了%e8%88%94嘴唇,嗬嗬兩聲獰笑,說道:“該說的我已經說了,韓頓,就是韓頓!

“十三年前,我也還是隻是個年未弱冠的少年郎!也是鮮衣怒馬肆意京師的世家子弟!

“韓頓,你還記得那年大秦宮裡的賞花宴嗎?

“你以區區參將之子的身份跟隨張子介父子入宮,享受著張府顯赫門第帶來的榮耀。

“人人隻知你是張家養女的長孫,而無人知你是拓跋將門的子弟。

“沒有張家,沒有大秦,沒有赫連人,你什麼都不是!你全賴大秦權貴的栽培才有今日這滿身榮華!

“張家滿門忠烈,怎麼可能教出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你沒有忘記張家的養育之恩,十三年前你與你祖母溫氏留在京師,見勢不好於是假意投誠。

“而後處心積慮爬上首輔之位,為的就是掩護你的師門,你的恩人,你知道我被抓,無法營救,於是讓我誣蔑沈若浦!”

☆、第454章 朕好失望

“你說他是拓跋人的幫凶,說他是燕王蕭放的姻親,他們是赫連人真正的仇人!

“可是韓大人,我都流亡十多年了,我不想死啊,眼下你們太傅能給我活著的機會,我不能放過啊!

“對不起了韓大人,對不起了紹逸!我辜負了你我昔年的情誼,你知道,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隻剩下一條命了——”

“你住口!”

韓頓怒吼的聲音撕破了每個人的耳膜,因為太用力,他上身前傾,微躬的姿態下首輔的風儀全然喪失。

他十指有些發抖,眼眶周圍泛出血絲,目光是直瞪著周黔的。

“你再說一遍,誰才跟你們牽扯不清?”話落時他已經重新踹倒他,右腳狠踏在他%e8%83%b8口:“說實話,不說,我即刻讓你死!”

梁修冷笑:“韓閣老以死相逼,就算逼得他改口,我也是不信的。

“天下人都知道你們韓家深受張家多年恩情,你再狡辯又有什麼用!”

“梁修,你為了害我,就不怕養虎為患嗎?!”

韓頓扭頭瞪他,一雙眼瞪到外突,平白散發出幾分猙獰意味來!

“韓閣老,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一片肅靜之中,小皇帝的聲音顯得格外紮耳。

“可惜了先帝與朕對你推心置腹,而你就是這樣報答朕的麼?擾亂了朕的朝綱,你接下來是不是就得準備複辟了?!”

龍膽木在半空炸開了聲音。

“此事不能聽他一麵之辭。皇上不可武斷。”畢尚雲說道。

“皇上,方才宮門外捉到個行跡鬼崇的人,一查居然發現是韓閣老的幕僚譚緝!”羽林衛指揮使羅翌進門稟道。

“帶進來!”

不過幾個喘熄的工夫,羅翌已押著譚緝進了殿門。

小皇帝道:“底下所跪何人?”

“韓府門客,譚緝。”

“你在宮門口鬼鬼祟祟地作甚?”小皇帝探身問,又道:“你這渾身鼻青臉腫的為何人所打?”

“草民,草民,草民奉韓閣老之命,自南郊驛道回來,半途遭人劫打。”譚緝覷眼看了看麵色青白失神站著的韓頓,咽了口唾液道。

“你去南郊做什麼?”小皇帝又問。

“奉,奉韓閣老的示下,前去接應淩雲閣的囚車。”

“接應淩雲閣的囚車?”小皇帝沉臉,“淩雲閣的囚車跟你們有什麼關係!”◎思◎兔◎在◎線◎閱◎讀◎

譚緝不語。

“皇上,朝廷對於包庇窩藏赫連人的罪行可是有明文律法的。

“昔年犬子不過因為一樁捕風捉影的傳聞就已經受了賜死之刑。

“眼下韓頓罪行確鑿,且他身居高位圖謀不軌,暗中蓄謀複國,其心可誅!老臣懇請依謀逆之罪滅族!”

“說謀逆,怕是有些言過其實了。”畢尚雲緊接著他的話尾幽幽道。“沈閣老這是要公報私仇?”

“不敢當!”沈若浦回道,“不過是國有國法,為著江山社稷著想,此事絕不能亂套!”

畢尚雲想了想,未曾言語了。

韓頓抬頭看他:“恩師——”

畢尚雲歎了口氣,咬咬牙,沒再說話。

小皇帝清著嗓子,說道:“沈閣老的話確有道理,但這滅族恐怕——”

說到這裡他適時地停下來。

蕭淮與沈羲交換了個眼神,沈羲便就站出來道;“皇上,我這裡還有個人想要當廷訴說冤屈,還望皇上允準。”

小皇帝點頭:“準。”

沈羲謝恩,而後回頭道:“穆夫人,進來吧。”

穆氏隨著她的呼喚走進來,淡漠地掃過韓頓臉上,然後穩步走到殿中跪下:“臣婦叩見皇上。”

韓頓原本已經青白的臉,在聽到沈羲這聲“穆夫人”之後立時又顫唞了幾下。

“韓夫人,你有什麼話說嗎?”

不知道是因為外頭的天色漸亮還是什麼,小皇帝的大眼睛裡光彩也耀眼起來。

蕭淮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鼻子。

“皇上,臣女今兒就是陪同穆夫人進宮告禦狀的。”沈羲聲音清脆,不費什麼工夫已將話語傳播到了各處。

“韓閣老涉嫌與人私通,逼迫妻兒跳崖,剛才為人所救,剛好讓臣女碰上了。

“聽說韓閣老正在朝上,臣女義憤填庸,因此自告奮勇陪伴了她前來。”

“私通?!”

兩個字分開念很正常,合在一起卻成了驚天霹靂!

話音剛落朝臣們倒吸冷氣的聲音便就嗖嗖地響起來!

蕭淮唇角彎起,梁修扶劍的手也撒了撒把,咳嗽起來。

就連刻板的沈若浦,也隻露出兩分嗔怪之色。

“沈羲!你休得胡言!”

韓縉身為韓頓親弟弟,自然看不得這樣的傳言落在他身上,當即站出來怒指沈羲。

“我可沒有胡言。韓禦史要不要看看證據?”沈羲臂間的包袱裡拿出幾份信箋來揚了揚,“這裡頭可都是有韓閣老的親筆的!

“我隨便翻了翻,對方不但是個有夫之婦,貌似還已經有了兒女。

“記得幾個月前韓閣老還正氣凜然地指責家叔寵妾滅妻,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要治罪。

“眼下有證據在此,且有夫人親身為證,諸位當該心服口服了吧?”

“假的!”韓頓心神再渙散,到了此刻也沒忘回神怒喝,“這是誣告!”

他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