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了你休書我就沒有辦法拿穆家如何?!”
“你寫了我才會把孩子給你!”
韓頓五官已氣到有些扭曲。
他才三十二歲,就是不要這雙兒女,日後也定然會有所出。
但是畢竟三十二歲了,就算是眼下再續弦生子也至少得三十三歲才有孩子。
運氣好的話頭胎得個男兒,可等到他成年時他也已經有將近五旬的年紀,若要再護著他在朝上站穩腳跟承接衣缽,少說也得十年。
而那個時候他也老了。
何況,他並不見得一定就能生個兒子,如果頭胎不行,那就還得往後拖……
如此算來,還是保住韓敘穩妥。
“回去,我給你寫。”他說道。
“就在這裡寫!”穆氏擲地有聲,“我這裡有筆墨!你若沒帶私章,蓋個指印也成!”
韓頓已然青筋都暴了出來。
蒙了麵的戚九將紙筆擲了過去。
他狠瞪了對麵幾眼,咬牙寫下幾行字,而後自荷包裡掏私章來摁了上去。
然後遞了個眼色給身邊護衛:“送過去!”
護衛會意,帶上了兩個人,拿著休書往前。
戚九他們也下意識地往馬車這邊靠近。
“太太,請拿好。”
護衛伸手過來的時候穆氏也伸了手,而就這一刹那,她伸出來的手腕驀地被扼住!
護衛握住她手腕死命將她往外拉,隨著她啊地一聲尖叫,戚九以極快地速度撲過來抱住了她的腰,並且也與護衛交起手來!
而李琛他們也見狀攻上,卻就在這個時候,刀劍碰到了馬匹,就聽激昂的一聲嘶鳴,原本定立在距離懸崖邊緣還有兩丈的馬車陡然駛動!
伴隨著馬蹄聲嘶鳴聲,連車帶馬以箭一般的速度衝向了懸崖之下……
“敘哥兒!”
穆氏尖叫,瘋了一般不要命地往前撲去,戚九縱然身懷武功,也經不住她這亡命一撲,跟著趴到了懸崖邊!
“放開我!放開我!”
整片山穀裡都在回蕩著淒厲的呼叫聲!
韓頓翻身下馬,也下意識地帶著護衛趕了過來,但山穀之下隻傳來轟隆隆重物滾動的聲音,以及孩童的尖叫聲與馬匹尖厲的嘶鳴!
“那是我的兒子!”
韓頓破口大喝!
他萬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時也急紅了眼,扯開喉嚨道:“快著人下去找!去找!”
說完他又急步衝到穆氏跟前,揪住地上的她怒問道:“說!這是你們的圈套,敘哥兒沒有在裡麵是不是?
“是不是!是你用來騙我的是不是!”
“不是!”伏在地上的穆氏圓睜淚眼,在周圍點起的火把下瞳仁已迸出了血絲,“他就在裡麵!姓韓的,你的嫡長子他就在車裡!
“是你害死了他!是你不給我們絲毫生路!我詛咒你永生永世孤家寡人,詛咒你永生永世天地共棄!”
女人的指責與咒罵充斥了天地之間,泛濫了滿臉的淚水與緊緊包圍著她的悲痛絕無虛假。
韓頓臉色灰敗,伸手向著那黑黝黝的崖下像要抓住什麼,指間卻空無一物。
剛才隨著馬車跌下去的是他的兒子,他的嫡長子!
他平日裡雖然不見得多麼親近他,可他知道那是他的親骨肉,是將來他的宗子,是要繼續他的家業的!
他突然就這麼沒了……
“把她帶回去,拖回去!”
他自地上站起來,指著地上的穆氏。“把這個喪儘天良的毒婦帶回去!”
護衛們聞聲上前。
戚九與侍衛立時閃身擋住:“誰敢動她!”
“老爺!許大人他們押解的囚車進城了!”
“什麼?!”
韓頓身子在晚風裡抖了一抖。“我都還沒有過去,他們怎麼會進城?!”
他們約好的就是在城外行事,囚車已經進城了,必然就是直接去淩雲閣了!
進了淩雲閣,彆說短時間內他沒有機會進去,就是能進去,也必然會落入親軍衛的眼裡!
梁修眼下將他恨之入骨,又怎麼會肯放過這種揭露他的機會呢?所以他絕不能出現。
可他若不親自去見周黔,又如何能成功地逼迫他照計劃行事?萬一他變卦呢?
他忿恨地一瞪穆氏他們,咬牙道:“留下幾個人跟著!剩下的人跟我先回去!”
他不能因小失大,雖然手刃穆氏替韓敘報仇要緊,但也要緊不過他在朝上扮回局勢至關重要的一環!
他必須去見周黔,必須在明日太陽升起的時候讓沈羲以及沈家徹底地落下去,讓燕王府也跟著栽個跟頭……
馬蹄聲漸漸遠去。
留下的七八個護衛仍在原地守著。
穆氏他們想逃生,除非從他們屍體上踏過,否則怎麼可能做到呢?
然而正當他們好整以暇地等著懸崖邊上幾個人前來送死的時候,突然四周起了一股寒意!
正當他們急速轉身的時候,身邊突然就有慘叫聲傳來!
接而冰涼的刀刃劃破脖頸,隨著一股快到令人感覺不到的痛感,七八個人已經被撂翻在地下!
“戚九!”
與蕭淮共乘的沈羲扯下麵巾,迅速借著蕭淮的力下了馬來。
“夫人怎麼樣?!”
戚九正半摟著失混的穆氏,衝她搖了搖頭。
沈羲吐了口氣,蹲在穆氏麵前,看了看她,然後道:“韓頓回城了,我們也先回城再說!”
“我不走!”
穆氏突然淒厲地叫起來,眼淚如泉湧。“我的敘哥兒呢?!他沒死,是不是,是不是!”
☆、第456章 動手腳了
“夫人一向堅強,怎麼反在這當口崩潰了?”沈羲驀地沉下聲音喝道,而後攤開手心伸到她跟前:“你看看這是什麼?”
她掌心裡靜靜躺著塊玉佩,是一枚再熟悉不過的玉佩!
“敘哥兒!”穆氏打了個寒顫,雙眼驀地變得晶亮,而後雙手緊緊摳住了沈羲肩膀。
沈羲忍住疼痛,重重點頭:“事急從權,如果不瞞著你,那麼剛才同樣也瞞不過韓頓!我們先回去!”
穆氏立時擦了眼淚站起來:“好!”
韓家祖上從軍,到韓頓這輩才開始從文。
他武學方麵雖沒有什麼造詣,但是幼年也是跟隨父輩習過些基本功的。
自山上回東城門這一路比起來時時間縮短了一小半——沒有什麼事情比他前去攔截許桐他們更重要!
“閣老!囚車已經到達觀前大街!”
淩雲閣衙署在皇城西麵,觀前大街距離衙署已不過三條街的距離!
“譚緝他們呢?!”他勒馬喝問。
“譚先生下落不明,隨行的護衛也不見了,現場倒是存有幾灘血跡!”
韓頓麵肌微顫,多年的閱曆告訴他,譚緝遭暗算了,許桐那邊讓人動手腳了!
穆氏以調虎離山之計帶著韓敘走,根本不隻是錢家的人在配合她,而是蕭淮和沈羲在幫她!
他們幫她在今夜行事的目的就是為了擾亂他的步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而他居然上當了,不但上當了,還賠了他的親生兒子!
穆氏的痛苦和失控不是假的,韓敘確確實實是墜下山崖了,而就在他逼上山,以為許桐他們一定會等到他親自過去的當口,囚車裡已經被人做了手腳!
“即刻通知曾毅到觀前大街,前來將帶回京師的赫連餘孽就地正法!”
吐出來的聲音依舊沉穩,但卻帶著刺骨的冷冽!
這步棋已經廢了。
但不代表他沒有辦法逼得沈羲露出狐狸尾巴!
穆氏看到玉佩後頓時精神大振,但也在一喜一悲之中昏迷了過去。
“蘇言和戚九把她先帶回鹿兒胡同彆院!緩緩也去,韓頓既回了城,我得去看看!”
安排完之後蕭淮即刻帶著侍衛前往淩雲閣方向。
沈羲惦記穆氏這邊,自然沒有異議。一麵查看著穆氏傷勢,一麵又吩咐李琛去沈家帶柳夢蘭。
“切記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切記彆讓他脫離視線半步!”
戚九扭頭看了眼她,卻也沒說什麼。
剛剛將穆氏安排進了偏院耳房躺下,柳夢蘭就在睡夢中被“請”來了,順道而來的還有珍珠元貝。
兩針下去,穆氏幽幽醒轉,醒過來頭件事便是一骨碌坐起,執住柳夢蘭的手問:“沈姑娘呢?!”
沈羲正在外頭廡廊下說話,聞聲進來,擺手讓柳夢蘭他們全出去後,坐在了床下。
“過了明日,你就能見到敘哥兒。現在什麼都彆想。”
穆氏緊攥著她的手:“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看到馬車衝到了懸崖下——”
沈羲微笑:“夫人覺得,馬車之所以會跑到山上,真的是出於走投無路嗎?”
事實上,早在他們出城門的時候那懸崖下就已經做過部署了。
王府裡紫衣侍衛功夫沒有白練,馬車墜下來的時候他們以繩索牢牢拴住了它,直到將韓敘從車裡抱出來之後才斬斷繩索讓馬車掉下去。
那山穀黑壓壓的,從上往下看自然看不出什麼。
“那這麼做的原因是?”穆氏縱然混魄歸了原位,經曆過重重驚險後腦子卻還是混沌的,不免問出疑惑。
“韓頓一死,韓家必垮無疑。
“而如果隻讓韓敘逃生,那麼你和卿卿都會受到波及。
“最好的結果當然是既能讓韓頓自食惡果,又讓你們母子三人與韓家徹底斬斷聯係。
“所以我讓戚九製造了這麼凶險的一幕,又未曾事先告訴你。
“因為隻有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才能使韓頓相信你是真的走投無路,給了你休書。
“然後又再設計了這一幕,讓敘哥兒墜下山穀已死的假象蒙蔽眾人。
“如此,不管日後什麼情況,你和卿卿至少不再受韓家牽連,敘哥兒日後也能放心以其他身份與你們團聚。”
沈羲一席話說完,穆氏已紅了眼眶。
“難怪戚九在上山時鄭重囑咐我,讓我無論什麼情況下都要相信你們!原來,你什麼都替我想好了!”
她沒忍住,一把將沈羲緊緊擁住了。
沈羲眼眶也有些酸澀。
其實山上那幕委實凶險,換成任何一個心性脆弱些的女子,那當口恐怕已經失控了。
而為了韓頓徹底對韓敘死心,為了讓韓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