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飯後又訂了鳳祥班的戲。
蕭淮正好路過禮部,聽說楊潛要去赴約,聞訊也跟去蹭飯,這還不止,又著人來把沈羲也給叫上。
沈羲聽說霍究把楊潛也給叫上了,不由暗笑,這是打算把未來連襟先給哄過來再說麼?
這裡收拾妥當,臨要出門,卻忽然收到了前去追蹤淩雲閣的侍衛李琛來信。
前往西南方的淩雲閣一行已經到達雲南,並且一到之後就直撲一個名叫布盧鎮的小山莊,並且隱藏的身份在驛站住了下來。
事情要緊,卻又不能壞了他們的興致,免得蕭淮又跑回來,便推說身上不爽,不去了。
獨自在屋裡坐了半晌,隨後卻又將前些日子整理過的成親王府的那份卷宗拿了出來。
隨後她叫來了戚九。
“這幾日有沒有淩雲閣的更多消息?”她問。
“沒有。”戚九搖頭,“倒是穆氏來過訊,說是史棣近日對外對韓頓頗有些微詞,而韓頓日前又被畢太傅傳到府裡去說過話了。回來後神情似不大好,估摸著不是什麼好事。”
沈羲聽後未語,隻是沉默。
戚九道:“出什麼事了麼?”
沈羲便鎖著眉頭將手上的信遞了給她:“淩雲閣的人是直撲過去的。看模樣像是目標準確,我在想,難不成那裡真的有赫連人?”
戚九看完之後也是神色凝重。
她說道:“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就如你之前所說,也很可能是韓頓的陰謀。”
“的確有可能是陰謀。”她吐氣,“但如果是陰謀的話,韓頓為什麼偏偏要把陰謀的所在地指在雲南?
“徐靖也是死在雲南的,韓頓有陰謀我不怕,我怕的是雲南是不是真與赫連人有什麼瓜葛?”
戚九聽到這裡,也引以為然。
韓頓如果是毫無根據地想要引沈羲上當,那麼何須跑去雲南那麼遠?
而且淩雲閣雖然直屬鄭太後掌控,但畢竟也屬親軍十二衛之內。
眼下梁修與韓頓這關係,他們若是發現有什麼不對,怎麼可能甘願被韓頓當棋子使?
這麼說來,韓頓選中雲南定然是有原因的。
“但為什麼會跟徐靖有關係?”她說道。
“徐靖就算是在雲南過世,也不見得跟後來的戰亂有什麼關係,更彆說相隔這麼多年之後的赫連人。
“你是在懷疑他因為徐家墳園的事,所以想以徐靖的死做什麼文章?
“比如說半真半假地捏造一些跡象,使淩雲閣不得不抱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心態來配合他逼你露出原形?”
“他所有針對我的陰謀都必然是想讓我陷入與赫連人有關的泥淖。”沈羲道,“但我現在想說的不光是這個。
“除去他把淩雲閣的人引去雲南可能是真抓到了赫連人之外,我還在想,徐靖身上是不是還有我未曾解開的謎團。”
說到這裡她抬起頭:“我至今總認為昔年幫助溫嬋抹平痕跡的人必然對我抱有什麼目的,不然他為什麼要幫著溫嬋殺我?
“而此人與成親王府有瓜葛又是可以確定的了。
“我與成親王至多算是關係親近的鄰居,如果他要針對成親王府,那他為什麼要盼著我死?
“本來我沒有想明白,但是我忽然又想到,大秦的亡國,恐怕與這人想向成親王府報仇有關。
“因為成親王是宗親,當年刺死他一個幼子都引來軒然大波,此人若真有血海深仇,想要手刃成親王,那最好的辦法豈不就是弄垮整個大秦?
“大秦亡了,成親王府不也就完了麼?”
戚九聽到這裡腦子已隻剩跟著她轉圈的份。“你是說,他當年幫著溫嬋殺你,其最終目的是為了拖垮大秦?但這也太——”
太匪夷所思。
弄垮一個王朝,不是那麼容易的。
沈羲也跟著默了默,但她眉眼裡仍然全是認真:“當年張家是大秦最有權勢,也是最有威望的世家,我父親甚至是當朝首輔。
“而徐家則掌握著中軍都督府,權勢雖不如如今的燕王府,卻也是大秦一等一握有實權的勳貴。
“我與徐靖的婚姻結成,那就等於是當朝首屈一指的文官武將結成了聯盟。
“更何況當時的皇後還是我的親表姐,肖皇後的娘家也是我母親的娘家。
“倘若我不死,而是嫁去了徐家,就等於朝堂結成了一個堅固的三角,沒有人能夠摧毀這個利益團體。
“那會兒朝局也還沒有到無藥可救的地步,若張徐兩家聯手把持朝堂,剔除弊政,扭轉大秦逆勢的機率有七八成以上!”
戚九聽到這裡已經呆了!
她隻管當差不管朝政,但經她這麼一說,卻也有些豁然開朗之感。
“而張家隻有一個女兒,我若死了,張家沒有小姐再嫁到徐家。
“以徐靖的死心眼,我突然之間死了,他大約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再接受一門婚事。”
沈羲到此時方緩緩吸了口氣,說道。
“本來我還沒有這麼想,可是想到徐靖也恰恰在我死後不過五年就意外染上疫病死亡,這就等於是不光我死了,就連徐家最有前途和能力的子弟也死了,這對徐家乃至大秦來說不可謂不是大損失。”
☆、第426章 我有辦法
她猶記得徐靖跟她傳來的書信裡他的經曆,從最初的小卒,一步步磨煉到百夫長,千夫長,到最後獨擋一麵,成為名符其實驍勇的將軍。
而那會兒他才二十四歲,他還有大把時間和機會錘煉自己,成為最強的存在。
既然那人能輕而易舉掩護溫嬋殺她,那麼為什麼不能索性把徐靖也給除了呢?
除了他,不是比除去張盈價值更大麼?
“可是張家當年還有個溫嬋,萬一當時徐靖接受了溫嬋呢?”戚九聽到這裡,沉%e5%90%9f片刻之後又果斷提出疑問。
“而且,如果當時永定帝與張徐兩家真有聯手狠治朝綱的打算,就算不聯姻,他們也能聯起手來。”
沈羲聽到這裡卻搖搖頭,笑道:“既然是聯姻,那自然是有相互關照又相互牽製的作用在。
“不要因為你跟得我久了,就認為張家徐家這樣愛國的人家心裡就沒有算計。
“越是位高權重的人,越是有他的算計,因為他們所顧慮的所維護的東西會更多。
“這種情況下,有姻親關係作為牽製,會相對穩固很多。
“至於你說徐靖接受溫嬋——”
說到這裡她轉身看向她:“首先,我知道徐靖不喜歡溫嬋。
“其次,溫嬋若真嫁過去,對背後這個人來說卻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說不定,他還真就盼著讓溫嬋代替我嫁過去的。
“因為他有了溫嬋殺我的把柄,就已經足夠控製住她。
“既然他的目的是摧垮大秦,那麼溫嬋若做了掌管中軍都督府的安國公世子的夫人,必然於他有些用處。
“所以他反倒是會希望溫嬋得手。
“不過當溫嬋失敗,他發現他高估了她之後,後來她也就等於成了他一顆棄子。”
當然也存在另一種可能,就是事情變化到連這個人已經不屑於用她。
畢竟自成親王府再次遭遇暗殺之後,京師就再也沒有出現此類事件。
戚九垂首半晌,又問:“如果當年張家徐家聯姻,為的是配合大秦王朝形成強大政局保障,那麼即便張家沒有小姐了,肖家卻還有。
“當年肖皇後的娘家若是把小姐再許給徐靖,此人又怎麼辦?”
沈羲靜默片刻,說道:“自然是使肖家小姐落得跟我一樣下場。”↓思↓兔↓網↓
她伸手折了枝蘭花,接著道:“倘若我猜得不錯,隻要是張家肖家的小姐嫁過去,又或者是徐家小姐嫁過來,都必然會落得橫死的下場。
“所以我也越發覺得我的死不是意外,溫嬋從中充當的也不過是個純粹的劊子手而已。
“倘若當日溫嬋未曾得手,又或者臨陣退縮了,藏在暗處的那把刀也會劃破我的喉嚨。
“所以也幸好後來我們兩家沒有人再與徐家聯姻,否則,這樣的悲劇隻會更多。”
可憐溫嬋以為她是大贏家,實則也不過是人家不要的棋子而已。當然,不可否認她運氣還是很好的。
戚九環著%e8%83%b8,重新將事由細細梳理了一遍,才又抬頭:“如果是這樣,很多事情也就能解釋了。”
比如說為什麼成親王府上下死去的當晚就慘遭辱屍,而且居然還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
“這麼說來,此人豈非與拓跋軍有莫大關係?!”
否則的話他們怎麼可能做到不留痕跡?而且他的目的就是摧垮大秦!他不在大周軍中又會在哪兒?
“難不成……此人會是李錠?!”
她心思幾起幾伏,如同在這些疑問裡接連滾了幾滾。
“李錠隻比燕王年長五歲,如何會是他?他就算如今還活著,至少也該是溫嬋那個年紀往上了。”
沈羲笑起來,但她馬上又斂了笑容。
戚九見狀忙道:“你又想到什麼了?”
她搖搖頭,凝眉未語。
片刻後才又說道:“先說說徐靖吧。
“我聽老太爺說,根據碼頭與王爺遇襲的情況來推斷,對方像是衝著賀蘭諄與霍究來。
“世子也曾經說過懷疑行凶的人與成親王府事件有關,所以——”
說到這裡她深深仰頭望著她:“他們為什麼會找上賀蘭諄他們?”
戚九心下微動,說道:“什麼意思?”
“你應該還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賀蘭諄與徐靖長得極為相像。”
沈羲語速變緩,但異樣凝重。
“如果說對方的目標是賀蘭諄和霍究,那我更願意相信是衝著賀蘭諄來。
“因為如果這背後的人是同一個人,他必然認得出來賀蘭諄與徐靖容貌相同,看到賀蘭諄,他難道不會對他有任何疑惑嗎?!”
戚九愣住,仿佛已連出氣都停頓了。
“你是說,那個人不但沒有死,如今還盯上了賀蘭諄?
“可若是這樣,那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之前那麼多年他為什麼沒有動作?”
“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沈羲目光深沉。
“不過我猜他之前沒有動,也許是因為對他的身世沒有任何懷疑。
“畢竟賀蘭諄的底細燕王必然清楚,燕王是滅掉大秦的主將之一,他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