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助你成為一個真正受尊重的貴女,也絕不會使你的命運變得更好。”
沈蘅終於哭著跪下地去。
“我知錯了!”
沈羲端著茶,垂眸吃了一口,說道:“把今日的事一字不動告訴三老爺。請他處置。”
抬眼看著沈蘅發白的臉,她接著道:“你還可以走,我絕不攔你。
“但若你留下來,你三姐可以保證日後府裡不會有人無故欺負你。
“而你今日的責罰依然要承擔,因為你應該明白,你從沈家得到多少庇護與榮耀,就該儘到多少維護它的責任和義務。”
沈歆感慨地看了她一眼。
屋裡靜了片刻,沈蘅弱弱地抽泣起來:“我不走了,二姐,我再也不胡鬨了!”
沈羲走出房來,沈歆輕巧地追上了她。
“真是難為你。”
她是大姐,這些事按理本該她攬上身,即便出了嫁,也該是黃氏出麵。
但說真的,關係到府裡血脈的事情,黃氏又哪裡有這份膽識斬釘截釘地斷她去留呢?
沈羲素日雖不過問家務,但是關鍵時刻,她一出麵又總能震懾得住。
眼下惡人全都她沈羲做了,而卻把好人讓了給沈嫣,她說沈嫣能保證沈蘅日後不受欺負,這不是讓沈蘅依賴她的意思又是什麼?
而去年這個時候,沈羲正帶著二房處於長房三房施與他們的水深火熱之中。
沈羲倒也沒有回避:“我本來也不想當菩薩。但是看到韓家兄妹之間那樣的狀況,實在不希望我們也這樣。
“既然有這個機會在朝上占據一席之地,總歸要好好把握。”
張家兄妹很和睦,沈家的烏煙瘴氣確實令她厭惡過。
但她仍然想試試,如果能夠團結便最好,萬一不能,再舍棄也不遲。
說完她沒有管沈歆變換的神情,而隻是道:“蘅姐兒或許這事還有因由,嫣姐兒去哪兒了?你回頭讓她去問問她。”
喬氏那德性她又不是不知道,心計手段是有點的,卻遠沒那麼大的膽子起大風浪。
沈蘅才七歲,如今又僅有個生父疼她,且馬上又還有新的嫡母入門,她哪敢在這當口使這種小性子?
照喬氏那女人灌輸給她的,應該是要牢牢抓住沈家才對。
而今日人多眼雜,有心人不敢在明麵上動手腳,卻難保暗地裡放冷箭。
沈歆恍然,連忙點頭。
燕王還沒有走,與沈家父子在敞軒裡吃茶。
沈若浦找不到沈羲,恰遇到她,便著她去書房拿他指定的兩本折子過來。
哪知道半路就遇到沈嫣在葡萄架下與人說話,對方精壯高大,冷酷利落麵容上又漫出他不常見的一抹隨意安然,居然是霍究。
沈歆心急,匆匆過去打了聲招呼,遂與沈嫣道:“你二姐姐尋你有事,你快去一趟。”
沈嫣正愁走不脫,聞言便跟霍究深鞠了個躬,說道:“霍大人請自便,我先失陪。”
說完便就掉頭走了。
對麵八角亭裡憑欄坐著的賀蘭諄望見霍究眯眼站著,遂揚聲道:“擋酒的還不快過來?”
這壽宴聲勢浩大,總有人一見麵未能儘興,直至太陽偏西才走。
沈羲幫著黃氏忙完裡外事,等停下來時燕王府那幾個已經全都走了。
蕭淮是與幾位將軍一道走的,在閨幃以外的事情上他辦事一向利落,也並不會兒女情長到隻爭朝夕。
打從她開了學舍之後他們膩在一處的時間不如從前多,但是仍然會保持兩三日一見的頻率。
晚飯前沈嫣尋了過來,見她正準備吃飯,遂讓人把自己那份飯也傳了過來。
“果然姐姐沒猜錯,蘅姐兒是被人挑唆的。隻不過那人卻不是咱們府裡人,而是來赴宴的女客。
“蘅姐兒在三房外頭巧遇她,她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引誘著蘅姐兒出府去找喬氏。”沈嫣一口氣說下來,順帶已動作優雅地喝了口湯。
女客?
沈羲把湯勺放下來。
能入府的都是官家小姐。誰有這麼無聊?而且她還能認出沈蘅,並且知道她與喬氏關係,還挑唆著她出府,這麼說來應該是極了解沈家的。
會是誰呢?
她問道:“她有沒有說過對方什麼模樣?”
“相貌尋常,單眼皮兒,尖下巴,翠綠的衫子。”沈嫣很快道。
沈羲沒有印象。更不是他以為的史蓁。
史蓁其性可惡,相貌卻遠不能說是平常,且也不是單眼皮,否則的話,哪裡來的自信去追逐賀蘭諄?
賀蘭那樣的人,她至今也想不出來該有什麼人能配得上的——王府裡的男人,身上仿佛都自有股能讓人知難而退的氣質。
“查到是誰了嗎?”她說道。有這麼多的線索,應該並不難找。
“自然是查到才敢來告訴姐姐。”沈嫣道,“是六科給事中姚晦的妹妹。”
聽到這六科給事中沈羲就明白了。
韓頓的親弟弟韓縉豈不就在六科任給事中麼?
因著這層關係,姚家在沈家宴上鬨出這麼點小風波多正常!
倘若今日不是早有防備,讓沈蘅出去了,消息傳開來,便又是“家醜”一樁了,如此便又能在韓頓麵前邀邀功,徒增便利。
——看來她果然沒有料錯,這事兒還真就是韓家用來投石問路的!
朝中這樣的人甚多,前次有個文遠錚,那會兒還得靠蕭淮出麵收拾,如今沈羲卻不打算放過。
“老太爺若回來了,就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她交待珍珠。
沈若浦如今既是閣老,那麼想必拿捏一個姚晦不在話下。
在其位謀其政,得意不能忘形,但有時候適當的手腕是必要的,燕王讓沈家進入內閣,必然也不是讓他去當眼線。
☆、第390章 兜不住了
沈家壽宴的盛況事無巨細皆傳到了韓頓耳裡。
“毫不露怯,很有氣勢。”說到最後譚緝也終於忍不住作出了評價。
“不光是男賓這邊應對雍容,女客這邊更是和諧融洽。
“原以為以沈家如今隻有一位出身小戶的當家太太持家的情況下,定然狀況百出。
“然而她們似乎算到了每一個可能出錯的環節,就連來賓裡曾有過嫌隙的兩方,也都細心地分開兩處。
“更甚至姚晦嘗試從他們防守最鬆散的三房下手,都未能得逞。”
韓頓雖聽得認真,卻又並無意外。
他感覺當初令他嗤之以鼻的沈家,如今正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起來。
倒也不光是愈來愈硬的後台,而是這一步又一步他們好運氣的背後,令他隱隱看到了一股子底蘊與實力。
當然這底蘊實力並不來自於他們族中每一個人,然而這場壽宴展現給世人的卻仍然驚豔,讓人隱隱察覺沈家並無人們意料之中的浮躁與膚淺。
而這樣的雍容,也令他回想起了昔年大秦那些貴族們。
他凝眉燃了顆香,投進香爐裡。
片刻後香霧繚繞,有沁人的馨香傳來。
這是當初沈羲送給溫嬋的香,自從韓凝跟他說過她對沈羲的懷疑,他便正眼看待起這件事。
這香從形到色再到味,都絕不是一般的人做得出來的。
韓凝到如今為止,也製不出來這樣的香。
不管沈羲就是張盈的說法可不可信,出身拓跋族的她能夠擁有這樣一身底蘊,都很耐人尋味。
“閣老!”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門客陳祺突來的聲音打斷他的神思。
他看過去,陳祺已走進來:“方才有消息傳來,凝姑娘在翠湖的事不知何人將之傳開了!
“一夜之間好些人都在議論這件事,並且傳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把史大人梁將軍那日同與凝姑娘有過接觸的事都挖出來了!”
韓頓目光在眨眼之間轉寒。
“什麼時候開始的事?!”
“仔細算來,應是昨日沈家壽宴上傳出來的!”
陳祺自知茲事體大,也不禁滾動了兩下喉結:“雖然隻是捕風捉影,但終歸有人有門路,開始在打聽那日翠湖邊上的事情!”
韓頓像是定在了椅背上。
翠湖邊的事他動用手腕費了好大力氣壓下來,原本除了韓蕭梁史四家之外,頂多再加上個沈羲。
因為外頭至今都無什麼人知道這件事,梁史二家自不會自找麻煩抖落出去,燕王因與他有了沈若浦入閣之約,他不至於。再者他品性如斯,也不屑於!
沈羲這邊他自信她不會如此沒品,不想偏偏是沈家壽宴上傳出來?
與宴的都是各府官眷,這種場合下宣揚開來的,他能怎麼壓?怎麼壓得住?!
“把東湘樓的掌櫃給我傳過來!”
手畔的香爐扔在地上,裡頭未曾燃儘的團香與香灰一路滾出來。
因著姚家女眷的小動作,沈羲一大早起來便開始關注起朝上消息。
當然姚晦的事沒那麼快有動靜來,但沈羲卻意外聽到梁修又被人參貪墨軍餉,——
這卻令人匪夷所思了,梁修對小皇帝忠心耿耿,怎麼可能貪親軍衛的餉銀?
但旺兒的卻說確有其事,如今外頭都有消息傳開了。
當然!
同時傳開的,並且動靜更大的消息卻是關於韓凝失貞的消息!
而這消息還是突然登門的何韻生生插送進來的!
“如今隻差是沒有尋上韓家去打聽了,各府女眷議論的不要太歡!怎麼那日竟出了那樣的大事,而我們居然全不知情?”
何韻拿小香扇扇著風,麵上一派歡欣鼓舞。
“我早覺那韓家家教有問題,果然這韓凝比起韓敏來更為下作!原來竟跟史家有關!”
威遠伯府爪牙頗多,他們又是王府心腹,再加上有確切時間傳出來,聯想近來事件一想,要想打聽究竟哪有那麼難?
沈羲從未刻意替韓家隱瞞過這件事,自然也不會大肆宣揚。
眼下聽得何韻將來龍去脈說畢,隨即就有了些不妙之感:“這話不是我說的!”
“不是?!”何韻也愣了。
沈羲眉頭緊皺。
當然不是她說的,可怎麼偏生這事是從沈家傳出去的呢?
這話是誰傳的?沈嫣絕不會擅自魯莽。那就是女客。那女客裡又會是誰?
是梁家還是史家?
抑或是早就捕捉到風聲的某個家族,正好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