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給她。
從前這些人可不會這麼禮數周到。
沈嫣心知肚明,淺淺勾了勾唇,便就道謝起了身。
“霍大人!”
這時候門口一黯,走進來幾個人,正應酬著她的掌櫃忽然神色一變,然後立馬起身迎了上去。
就著外麵的天光,能清楚地看到當先立在店堂內的人挺拔如青鬆,而麵容卻冷峭如凜峰!
沈嫣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霍究,雖然掌櫃的反應很誠實地體現出了她這閣老府小姐與司監大人的差距,她隨即把目光收回,不想暴露自己。
她從來沒有遇見過像他這樣讓人估不到想法的人。
當然,她接觸過的男人也不是那麼多,最親近除去父兄,便是紀頡與丈夫梅含瑛。
紀頡就不用提了,她隻恨不能把他從記憶裡一爪一爪地挖出來。
梅含瑛帶給她的印象其實還不錯,他很溫文,也不是那麼酸腐,丟進這些貴族子弟裡或許隻能算是背景,可如果不是那些事隔著,她倒是很願意有個像他那樣的朋友說說話。
但梅含瑛和紀頡他們的心思都很容易看透,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上都沒有他那股令人大氣也不敢出的氣場。
也是奇怪,按理說蕭淮身為不可一世的燕王世子,帶給人的威懾力應該最強,最令她不敢直視。
可是她除去最初的緊張之外,每每看到對沈羲百依百順的他,她並沒有覺得他多麼高不可攀。
而霍究卻不,她總覺得這個人有點危險,不管是說話還是行事,都有掉坑的可能,還是遠離為好。
她帶著丫鬟默不作聲地從紮堆的人群外圍路過。
霍究其實是來給賀蘭諄取東西的,燕王近來忙,連帶著他掌宮大人也腳不沾地。
他一個武夫,自然少光顧這樣地界兒,尋常在屯營或酒樓被人追捧也就罷了,但是在這裡居然也能令得掌櫃與夥計趨之若鶩,也是意外。
這裡忍耐著耳邊聒噪,兩眼冰冷地一抬,餘光就瞧見旁邊有人影向門口移動。
那纖細的,小小的,披著披風如小兔子似的一團。
再一看,又有些熟悉,他這雙眼就眯了起來。
“去哪兒呢?”他忽然揚聲。
沈嫣聽得這聲音是往她這邊飄過來,並且音量還不低,不表示下驚訝也不好,就在門檻下回了頭。
霍究走出人群到她麵前,垂眼睨著她:“沒規矩了,連招呼也不知道打。”
店堂有倒吸冷氣的聲音。
沈嫣硬著頭皮道:“我見霍大人挺忙的,就沒敢打擾。”
什麼時候跟他打招呼成了她的禮數了?
霍究唇角一撩,明顯不信。
沈嫣聳肩,你愛信不信。
“霍大人莫非與沈姑娘認識?”掌櫃的笑嗬嗬地過來套近乎。
霍究瞅她:“她姐姐是王府世子妃,我是王府長大的,你說認不認識?”
掌櫃的被懟,隨即又嗬嗬嗬笑起來:“既然如此,沈姑娘不如也先吃杯茶,等小的去把賀蘭大人要的東西先取來!”
沈嫣拒絕。她姐姐是不是世子妃,他是不是王府長大的,這跟她跟不跟他也熟沒有必然關係。
霍究瞥她一眼,冷豔地往屋裡去了。
到了裡屋,他坐下來,借門開處看一眼外頭,隻見她已經毅然決然地往外走了。
他抬頭看了兩眼夥計,忽然道:“你家裡有人生病?”
夥計愣住:“大人怎麼知道……”
“你手上有草藥味,說明煎過藥。眼圈又發黑,說明熬了夜。衣裳有些皺,還有些汙漬,說明早上來得匆忙,沒趕上換衣裳就出來了。煎藥熬夜加出門得急,除了你家裡有人重病,沒有彆的可能。”
他手指輕敲在桌麵上,如冰麵容下聲音沒有丁點起伏。
夥計神色卻變化莫端,已然佩服得五體投地!
“想不想要?”霍究自懷裡取出一錠銀子。
夥計兩眼瞬間亮起。
“把沈姑娘請回來,它就是你的。”
沈嫣出門登車,心情平靜極了。
她才不擔心得罪人,反正她有蕭淮這個牛掰的姐夫!關鍵這個牛掰的姐夫還都聽她姐的,而她姐如今還有越來越疼她的趨勢。
天色還早,她打算再去前麵酥糖鋪子轉一下。
她從小就愛吃糖,尤其愛吃前麵這家的蜜餞。
不過說到吃,她又想起先前霍究當著那麼多人麵說她饞他芋頭的事來。
真鬨心。
算了,還是不去了。
“沈姑娘慢行!”馬車才駛動,店裡夥計就追了出來,“沈大人還有件東西剛剛小的忘了拿,是後來沈大人特意派人來叮囑過的,還請姑娘移步屋裡再坐坐。”
霍究手指頭在桌麵不緊不慢輕敲了十來下,就見到夥計推了門,把沈嫣帶回來了。
“怎麼又回來了?”他麵不改色心不跳說道。
“落了點東西。”沈嫣無語地坐下來。
霍究不著痕跡地揚唇,一本正經看著對麵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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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以後還是寫了就發,不拘定時了吧?
☆、第382章 多虧了你
一會兒掌櫃的抱著一堆東西出來了,一樣樣擺放在台上,當中有一方端硯據說正是沈崇光所要的。
“都是賀蘭大人所要的,請霍大人過目。”掌櫃的將端硯給了沈嫣,然後又將另一堆指給霍究。
沈崇光當然沒有落下什麼東西。
霍究的意思本是讓他隨便找點什麼借口,但是他們倆一個是鼎鼎有名的定獄司監,一個是才晉升的閣老府小姐,一方端硯於他們來說算什麼?
這份小禮,就當是他們寶祥的一點心意了。
霍大人掃了兩眼,跟沈小姐道:“既然正好在,那就幫我掌掌眼。”
沈嫣悶聲道:“賀蘭大人是這裡的老主顧,寶祥號也不是一般的鋪子,哪裡會有什麼問題。”
這話來得舒服,掌櫃的從旁立馬堆起了笑。
“這可說不準。”霍究淡漠地,“剛才不就落了你的東西麼?
“再說賀蘭那個人挑剔得要死,紙皺一點點他都不肯要,要是出了什麼差池,回頭我還得給他跑一趟。”
溫文親厚的賀蘭諄有那麼難侍侯?沈嫣可不信。
“幫個忙。”他胳膊搭在扶手上,抬了抬手。
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沈嫣也懶得跟他攪。
這裡拿了賀蘭諄原先留下的單子,便就一樣樣地給他對起來。
霍究半垂眼簾望著她。
沈羲十六歲,想來她頂多不過十五,個頭那麼矮,即便坐著也才及他鼻子這麼高。
偏性子還挺擰,見到他這個大熟人居然連順勢留下來吃口茶的麵子都不給,也不肯喊他哥哥,嗯,是隻有點氣性的兔子。
“看完了,都對的。”
正思忖著的時候,兔子——啊不,沈嫣繃著臉把單子推過來了。
“真是多虧了有你。”霍究將單子收納入懷,然後起身道:“走吧。”
沈嫣下意識道:“去哪兒?”
“請你喝茶。”
沈嫣嘴巴一張:“不去。”■思■兔■網■
霍究轉身正麵向她,眉間有凜然正氣:“我這個人最不喜歡欠人家人情。要麼你剛才就不要幫我的忙,既然幫了我,這個情我就不能欠。”
沈嫣忒地無語!
剛才不是他逼著她幫的嗎?這還推不掉了還!
一旁掌櫃的與夥計們呆眼看了半日,這時候也說道:“沈姑娘是王府親戚,與大人在這裡遇見也是緣份。
“對麵的‘漱香館’是吃茶的好去處,聽說早上才新到了批南邊新茶,小的們想去嘗嘗鮮都抽不出時間,姑娘斷不可錯過。”
沈嫣抿唇看了眼霍究,也就出門了。
一味拒絕,旁人還道她對王府的人有什麼成見呢。
霍究見她出門,反手又拿了張銀票給掌櫃的,把剛才那方硯台的錢給付了。
沈嫣這裡跨出門,剛上車,後進來的丫鬟素緗忽然又把頭探出去看了看。
接而又“咦”道:“對麵那個人似乎是咱們書舍裡才請的女師。她這是去哪兒?”
沈嫣聽到這裡,忽然想起出門之前沈羲交代她讓人去解聘兩個女師的事情來。
便順手也將簾子撩開,一看,那與一人邊走說的婦人果然是書舍裡的女師之一。
與她同行的也是個婦人,兩人說著話,卻並不十分熟絡的樣子。
“那人是誰?”
算算時間,從她下令傳話到如今,女師們應該收到示意了,但是還未見得立即離開。
這個時候她怎麼會還有心思出去?
她看看斜對麵的學舍,忽然又下了馬車。
這個時候孩子們已經放學,學舍裡應該隻有幾個灑掃婆子與那兩名女師。
“看什麼?”霍究到了她身邊。
“能不能幫我把那個婦人帶過來?我問她幾句話,但彆讓人知道是咱們乾的。”沈嫣望著他。
他睃她一眼,抱著胳膊的手微微抬起打了個響指,身旁侍衛就魅影般自身後消失了。
緊接著他又換了身衣衫自對麵巷子走出來,迎著那女師走上去。
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女師便就與同行的那婦人道了彆,然後往前方巷子裡去。
霍究涼涼道:“跟我來。”
沈嫣隨他進了旁邊一間小茶館,很快先前的侍衛便就把女師帶了進來。
看到是沈嫣坐在桌旁,女師愣了一下,然後馬上行禮:“嫣姑娘。”
沈嫣把語氣放得平常:“林先生,我著人傳來的話還有銀錢你們收到了麼?”
“收到了。”被解雇的林女師眼裡雖有失落,但更多的仍是感激,“二十兩銀子,也太多了,妾身們心裡都不安。”
“突然解雇二位,給出些賠償,這是應該的。”沈嫣溫聲道。
接著她又問她:“你方才是要上哪裡去呢?我看與你同行的婦人你也不是很熟的樣子?”
沈羲要她解雇的示意來得突然,且她不熟還在這個時候跟著出去,她還是小心為上。
“那婆子是來書舍打聽收學生的事情的。
“聽說我們要走了,又說可以介紹妾身一個差事,我瞧著她不像是外頭亂七八糟的人,就答應去見見她們主子。”林女師老實地道。
沈嫣皺了眉頭,既是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