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敏一回神,發現自己竟然跟了有一段路……
“姑娘,後麵有韓家的人在跟我們。”戚九回頭朝車裡道。
她前後在韓家盯了那麼長時間梢,他們出門的人自然認識。
沈羲回頭看了看,果然不遠不近地跟著輛馬車。
“讓吳騰他們甩開!”她擺了擺手。
戚九得令,隨即跟吳騰有了暗號。
如今他們混熟了,暗號也互通了。
韓敏這裡跟著拐進了胡同,忽然就見駕著馬的幾個侍衛往右首一拐,隨即也跟了上前,哪知道這一進去瞬間就不見了他們蹤影!
“姑娘,還要跟著嗎?”車夫小心翼翼地問。
她沉氣。然後想了想,又透過車窗往前看了看。
隻見這胡同倒也不算窄,前去不遠就是大街,但兩邊民居卻皆是低矮的院落,也沒有太多人煙,舉目望去更彆說有什麼富戶的樣子。
沈羲往這邊來做什麼?
她忽然就有了一探究竟的欲望。
她鬼鬼祟祟來到這裡,必然沒有什麼好事!
倘若讓她找出點什麼把柄來,讓她當不成世子妃,看她還怎麼囂張?!
這裡便就下了車,跟隨從道:“都跟我來!”
沈羲下車入院,門外乾乾淨淨沒有一個閒雜人等,隨即揚唇進了院。
她對侍衛們的本事還是很放心的,再說那馬車跟蹤技術也不高明,要擺脫當真容易。
“去看看跟來的是誰?”
她吩咐了一聲,然後進了屋。
坐馬車的多為女眷,韓家如今的女眷裡,安氏幾十歲的人了,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秋氏正有孕,穆氏身為主母忙得很,她也不會有閒心來跟蹤她。
關鍵是這幾個人跟她都沒有什麼直接衝突。
剩下就隻有韓凝和韓敏了,韓凝不會這麼沒腦子,所以韓敏的可能性很大。
柳夢蘭不在房裡,廚房裡有聲音,應該是他。
而晏綏原本應該是靠在床頭看書,聽到有人來於是支起了上半截身子。
“你來了。”他笑起來,聲音很溫暖。
他臉色好些了,但還是白,頭發應該是才洗過不久,還呈半乾的狀態散落在素白的布衣上。
大而亮的眼睛與挺直的鼻梁撐起他七成的俊秀,餘下的彎眉與愛笑的方口則使他多了幾分與生俱來的開朗和親切。
而且許是出身大戶的關係,即便是身處逆境,他身上也沒有什麼局促卑微的感覺。
他赤著腳下地給她斟茶,柳夢蘭果然神技,不過十來日的功夫,他已經能下地了。
“看起來好多了。”沈羲也笑道。
自打知道他是晏家的子弟後她也著人去打聽過他,消息無假。
“你從哪兒來?”他又溫聲道。
“順天府學那邊。”沈羲答他。
他哦了一聲,又問:“你家住那邊麼?”
沈羲微頓,凝眸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他搖搖頭,轉而又笑起來。
沈羲倒是有些意外,按理說她把名字告訴了她,然後侍衛們又在這裡來來往往。
再加上上次柳夢蘭已經見過賀蘭諄,如此這般一聯想,他怎麼著也該知道她身份了才是。
怎麼他卻搖頭?
“為什麼?”她問道。她直覺他不是沒機會知道,而是不想打聽。
他半垂著眸,笑道:“不想問。”
沈羲也沒說什麼。
“姑娘!”這時候吳騰跳進門檻來,說道:“跟蹤的人是韓敏!”
果然不出她所料。沈羲眉頭揚了揚。
“可是韓府的三小姐?”晏綏聽到這裡,忽然也抬起頭來。
沈羲點點頭,吩咐道:“把她引開,彆讓她闖到這兒來。”
晏綏既然知道韓敏,那八成韓敏也認識他,讓韓家知道晏綏被她救了,總沒有好處。
“姑娘!韓敏在隔壁胡同裡遇到了幾個地痞!”恰在這時候,許容又跟著進來了。
沈羲扭頭,怔住了。
與小院兒相隔兩條胡同的偏僻角落裡,韓敏正背抵著牆壁驚恐地望著圍過來的四五個流氓,而跟來的兩個丫鬟早已經嚇得花容失色,隻顧抱著尖叫著哆嗦!
這是條沒有什麼人的巷子,卻偏偏拴了幾匹馬。
她就是因為看到了這幾匹馬,懷疑沈羲他們就在這附近,所以撲了過來,並且怕打草驚蛇,所以連護衛都沒讓跟來!
可她哪裡知道這幾個人竟自打她進這胡同起就已經盯了上來?!
☆、第342章 不能白乾
“叫?叫破喉嚨也沒有用!”為首的漢子涎笑著趨過來,“看來今兒是黃道吉日,人財兼得了!”
“我是韓家的小姐,你敢動我?!”
韓敏被逼出幾分威風來!
“韓家的小姐?”他們大笑著,“韓家的小姐堪比金枝,日常行走前呼後擁,她會鬼鬼祟祟地尋到這小胡同來?!兄弟們還等什麼?上吧!”
沈羲對韓敏沒有好印象,而且與韓家是生死對頭,是絕不待見他們囂張得來還過得安逸的。
但她總歸是個姑娘家……
晏綏望著她,忽然道:“韓家也為難你嗎?”
柳夢蘭恰好端了碗雞絲粥進來,輕哂道:“豈隻是為難?比你想象的要命多了!——吃飯吧!”
晏綏沒動,想了想,卻說道:“你若是不救,恐怕心裡難安。若是救了,心下更難安。”
沈羲沒有打斷他,她還真就是這麼想的。
韓敏是個姑娘家,失了清白便等於毀了半輩子。無論如何她袖手旁觀總是不對。
但是換成如果是她受傷害,韓敏卻絕不可能會來救她,彆說韓敏,隻怕換成韓凝處在她如今位置都不會伸手。
所以她沒有義務去幫韓敏解圍,見死不救什麼的罪名,也怪不到她頭上。
“你去救了她,她多半還要反咬你一口,不要去。”晏綏又說道。
這個熱情的少年,此時的話語卻很冷靜。
沈羲不置可否,看著他。
他頓半刻,又說道:“萬一要去,也不是不行,但要記得韓家最疼韓敏的人是韓凝,並不是韓建彰夫婦。”
“哦?”沈羲揚眉,“這又是為何?”
“因為韓凝小時候讓人算過命,韓敏的生辰最利她。
“不然的話,以韓敏的性子,哪裡可能在韓府混得這麼風生水起?她的地位,都是韓凝拉扯起的。”
沈羲倒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件事,韓敏的命格利不利韓凝她不知道,但仔細想想,韓凝確實對這個妹妹諸多維護。
之前她還以為純屬姐妹情深,原來還有這層緣故?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救一救了!
想到這裡她扭頭與吳騰道:“你們先去看看!”
吳騰帶著侍衛們繞路到了韓敏事發地,正見到幾個粗壯漢子把她們圍了個嚴嚴實實!│思│兔│在│線│閱│讀│
這裡一聲令下,便隻聽一陣鬼哭狼嚎,那五個人便齊齊被撂去了牆根下!
韓敏早已經冷汗淋漓癱倒在地上,捂著%e8%83%b8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哪怕是沒有讓人得逞,但一番躲避下來也叫做嚇丟了混。
五臟六肺才落地,一看麵前三個人竟然都是先前跟著沈羲的侍衛,她哪裡想到居然會是沈羲救了她?!
她咬著牙,恨恨道:“是不是沈羲乾的?是不是她故意讓他們來害我的?!”
吳騰沉臉皺了眉頭。
她卻又指著他們說起來:“你們的馬拴在這兒,你明明知道我在後麵跟著你,不是你安排的人又是誰安排的?!
“你讓她出來,你讓她給我出來!”
柳夢蘭把沈羲請過來除去彙報晏綏的傷勢之外,還有把關於找過他麻煩的地頭蛇的事情也說了說。
想來因為晏綏的事情,他也不敢再掉以輕心,於是和盤托出交代了出來。
這裡才剛說完,吳騰就陰沉著臉回來了:“果然晏公子說的不錯,是我們多事了!”
沈羲未動聲色,頓半刻道:“把韓敏連同那幾個人,一道送到韓家去,給韓凝。
“咱們不能白幫他們救了人,去討點賠償回來,五個人,每個人六百兩銀子,一共三千兩,拿回來!”
她倒也沒有說清為什麼偏是六百兩銀子一個人。
交代完之後她問晏綏:“傷好之後,你可有什麼打算?”
“還是會找個地方謀生吧。”他笑道,“或者離開京師。我想天下之大,總有我的容身之處。”
晏家家大勢大,如果執意不肯留他,他自然隻能離開京師。
沈羲點點頭:“也好。”
但心裡又還是有點難受。
若是彆的緣故離鄉遠走,或許是好事,可因為自己的生父逼迫而背井離鄉,這種苦楚就非常人能體會了。
吳騰這裡帶著韓敏等人到了韓府。
韓凝正在清理她新做的幾身素衣裳,聽說韓敏與被捆的幾個人同時回府,並且還是沈羲的人送回來的,這裡臉色變了變,連忙趕到了前院。
韓敏紅腫著眼睛立在垂花門下,身上蹭了好幾處汙漬,而她麵前則跪著幾個捆著手的混混,再之後,則是吳騰他們三個王府出來的侍衛!
“我們姑娘讓我們轉告凝姑娘,敏姑娘我們送回來了,這幾個欲對敏姑娘不軌的凶徒我們也一並給姑娘帶回來了。
“他們是不是我們姑娘的人,敏姑娘遇險是不是我們姑娘刻意為之,相信姑娘一審便知。
“我們姑娘還讓我等轉告姑娘,奉勸敏姑娘日後還是少去人跡偏僻的地方為妙。
“我們姑娘能去的地方敏姑娘未必能去得,這次趕巧是我等遇上了,下次恐怕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韓凝一張臉被擠兌得瞬間紫漲!
吳騰這番話她還有什麼聽不明白的?分明就是說韓敏跟蹤了沈羲不說,而且還在遇到了危險被人家救了之後反咬了人家一口!
沈羲要治她又何苦如此大費周章?
再說真是她乾的,她又何必再跑出來救她?
眼下連人帶作惡者一道送到韓家來,這分明是告訴她,她沈羲犯不著跟她玩這花樣!
“多謝幾位了。煩請轉告羲姑娘,韓凝記住了姑娘這份人情。”
她強忍著心下之氣,跟吳騰他們頜首。
吳騰笑了笑:“凝姑娘不必記人情,我們也不是白乾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