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下人呢?!”
如果說確定沒有外人進入,那紀氏的死很可能就與那兩個下人有關了!
小門小戶的沒有旁人,紀氏那性子又容易被人掌控,她身邊這兩個人如果聯手害她,可謂神不知鬼不覺!
旺兒和沈嫣皆被她突然的聲音嚇住,緊接著也領會了她的意思,連忙抬眼四處去搜尋。
旺兒跑了一圈回來說道:“早就不見了!官兵們也在找她們!據說懷疑是事發後卷財逃跑了!”
沈曦的心開始往下沉,她能想到的,她感覺凶手都想到了。
現在哪怕是她認定那兩個人就是凶手,也沒有辦法,楊謙去了朝上,而且表麵上看起來證據確鑿,文遠諍他們多半會堅持要當廷定出個結果來。
她又如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出紀氏被謀殺的證據,替沈崇光洗冤?
如果找不出來,按照韓頓與鄭太後的默契,沈崇光的下場她幾乎已經看到了,而搞不好連沈若浦都要被牽連。更彆提將文遠諍一黨拉下馬了!
燕王府在朝上雖有實力,但在“證據”麵前,蕭淮若強行護著沈家,那就是罔顧王法!
“先去打聽看看宮裡如今什麼情況!然後——”
說到這裡她咽了口唾液,又搖了搖頭,說道:“然後趕緊去一趟威遠侯府,請世子夫人幫忙派人找找紀氏身邊那兩個人!”
原本她想找賀蘭諄幫忙,但基於他在燕王父子之間的立場,還是不要讓他為難比較好。
五更天時城樓鼓響,文武百官隨即整隊入城門。
小皇帝坐在了龍椅上,而身後的珠簾裡,太後也落了座。
胡維一抬起頭,小皇帝就看到他了。
太陽底下無新鮮事,來來去去無非是各項事務進展。
眼看著天色亮了,折子也奏得差不多了,胡維就忽然站了出來,說道:“臣有本上奏。”
等禦前總管李秋揮了手,他便就朗聲道:“臣要參禮部員外郎沈崇光寵妾滅妻,拋棄糟糠,毒害妻族,罔顧人倫!”
這話又如一道炸雷!
滿殿裡被炸起紛紛議論,沈家父子雖有準備,這時候也不免愕然!
蕭淮迅速寒眼往胡維看去,但未及說話,卻就有太監走過來道:“蘇大人在外有事稟告。”
他再看了眼沈家父子,出了殿來。
玉階上立著的蘇言快步迎上,說道:“戚九在宮外傳來消息,說紀氏死了!”說罷便快速將事由交代了清楚。
蕭淮神色驟寒,回頭看了下殿內,對胡維的舉動忽然也了然了!
他凝眉道:“去找近日盯著文府的人,文府裡誰最得文遠諍信任,把他提到午門外等候!”
蘇言走後他回到殿裡,胡維仍在滔滔不絕往下控訴。
沈崇光雖然還能定立,額間卻已有汗。
小皇帝往蕭淮看來,蕭淮眉頭微凝,也在看著沈崇光。
蘇言帶來的消息雖然沒說到遺書的內容,但是從胡維的彈駭來看,已經跟紀氏被休整個內幕脫不了乾係了!
他說道:“這麼說來胡大人一定證據確鑿?”
“下官既然上奏彈駭,自然有證據。”胡維語氣鏗鏘,將折子呈給小皇帝道:“沈崇光不但冷落糟糠,寵幸妾室,且還給原配紀氏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沈家將紀氏移出沈府,還仗勢將妻族紀家也羅織罪名,紀氏的長兄紀鵬被打入獄,其父紀仕輝也遭牽連。
“沈崇光更是一回京就將紀氏休出本族,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可不少!”
“皇上!”沈崇光聽到這裡已快步走出列來,稟道:“紀氏被休乃是因犯了七出,臣並未違製!
“至於婢妾喬氏,乃是臣在接到委任狀之前就已經收為了通房。後經父命應允抬舉為妾。紀氏被休與喬氏之間並無衝突!”
文遠諍站出來:“沈大人說紀氏乃犯七出,不知是犯了七出哪一條?”
小皇帝抿嘴看著他們,並沒有吭聲。
沈崇光牙關緊咬,卻遲遲未曾開口。
沈渠沈嫣都大了,沈嫣更是個姑娘家,且還與梅家有婚約。
憑他與梅家的交情,以及梅家的人品,紀氏即便被休,這婚事保住也不難。
可若是把紀氏自盜的醜行公開,梅家讀書人家,又怎麼可能接受得了自家兒媳婦是個這樣的毒婦教出來的女子?!
他就是再渾,也做不到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親生女兒的前途給毀了!
“回皇上,紀氏性情乖戾,主持中饋期間夥同胞兄紀鵬一道算計沈家家財,中飽私囊,後經由府裡拿到她貪墨的證據,臣便就作主將之移出府外安置。
“然她執迷不悟,沈崇光回京之後,遂寫了休書。”
沈若浦到底在官場上混得久,知道輕重,胡維竟然彈劾沈家羅織罪名毒害紀家,必是有備而來。
倘若再遮瞞,恐怕還要被他們拿來大作文章。
☆、第307章 還想狡辯?
“那敢問沈大人可有紀氏貪墨的證據?”
胡維往下追問起來。
沈若浦凝神片刻,才向上俯首道:“事過境遷,即便當時有證據,如今也已無存了。”
事實上休妻還需要對外呈交什麼證據呢?大多都是兩姓雙方心裡有數即可。
他說沒有證據理論上也沒有錯,但事實上紀鵬的供詞是雙刃劍,他不會傻到被胡維一逼便把它呈交出來,以使沈家變得被動。
何況胡維就是有證據那也定然是偽造的,他一個斷案的刑部侍郎,還不至於讓他唬住。
“既然沒有證據,又如何證明犯了七出?”胡維緊咬不放,而且聲音還愈發高了起來。
小皇帝抿嘴沉默,看了眼沈若浦,又再看了一眼。
蕭淮凝眉片刻,忽然說道:“我剛剛收到宮外傳來消息,紀氏於昨夜三更時分在住處懸梁死亡。”
紀氏被休內幕不抖出來,沈崇光寵妾滅妻的罪名便將掀不掉,胡維眼下之所以逼迫沈家拿證據,也定是看準他們不會輕易將證據拿出來。
隻要拿不出證據,便於文遠諍他們那方更有利,朝堂上他無法私下與沈若浦對話,便隻有趕在楊謙到來之前先將事情抖出來,讓他有所防備了!
沈若浦聽到這裡果然頓住,並立時往蕭淮看過來!
隔著幾丈遠的距離,也能讓人感覺到他在屏息。
但他也隻靜默了片刻便就微微沉了氣,再往順天府尹素日站位看去,果然並不見楊謙人影。
如果說蕭淮吐露的事實令他震驚,那麼楊謙的缺席則將他立時從失措中驚醒。
紀氏於三更懸梁,而蕭淮說的是死亡而非自儘,那就是說她死因有疑。
再結合胡維選擇彈駭時機這麼巧來看,很顯然今日事情就是場陰謀!
而陰謀的目的當然就是要將沈崇光拉下馬,更甚者,將他這個刑部侍郎也順便加個同謀的罪狀上去!
如此看來,紀鵬的供狀無論如何就得拿出來了!
雖然一時沒有辦法找到文遠諍他們陰謀的證據,最起碼沈家得自保!
想到這裡他說道:“臣的孫女沈羲處應還存有當時紀氏勾結紀家行惡的罪證。臣奏請回府取證。”
蕭淮都能收到紀氏死的消息,沈羲必然早就趕過去了,而她必然也已知朝上情狀,他需要與她通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跑來跑去的未免太麻煩,臣建議宣沈羲攜證上殿。”
韓頓搶在小皇帝開口之前出了聲。
沈若浦凝眉:“韓閣老好意下官心領,隻不過官眷豈能出現在朝堂?”
沈羲與紀氏一案關連甚大,韓頓難不成還懷著將她也一股腦兒拖下水的心思?
“沈愛卿就不必推辭了,哀家在此,議的又是沈家的事,沈羲有何不能進殿的?”
珠簾後傳來太後溫婉的聲音。
“沈姑娘這會兒正在柳兒胡同紀氏出事現場,沈大人可直接派人去柳兒胡同接人!”
恰在這會兒殿門外又傳來道渾厚聲音,順天府尹楊謙正拿著份卷宗大步往外進來,到了殿中下拜道:“啟稟太後,皇上,順天府尹楊謙有本上奏!”
殿裡劍拔駑張的氣氛陡然被這聲音扯散,瞬間也隻餘他一人聲音:“臣奏請皇上下旨,著大理寺及刑部調人前往柳兒胡同驗屍!
“禮部員外郎沈崇光已下堂的原配紀氏,三更時分被身邊仆人發現懸梁自儘,身後並留下一封遺書,狀告沈崇光寵妾滅妻罪狀種種!”
滿殿裡忽然肅靜!
沈若浦額間已微有汗意!
原來紀氏死在這當口還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她還白白給文遠鏞他們提供了一份指證!
沈崇光站出來:“敢問楊大人,紀氏所寫遺書何在?!”
楊謙看了一眼他,自懷裡掏出紀氏遺書,當眾宣讀起來!
這字字句句竟全都是狀告沈崇光如何虐待漠視紀氏,而如何偏寵著侍妾喬氏,接而將她逼上絕路的!
但卻沒有一句是真,全都是歪曲事實借題發揮,甚至連她與紀家鬨翻的原因也歸咎到了沈家頭上!
而偏又對這段經過含糊其詞,並沒有想當然地件件樁樁寫清楚,好讓沈家借機拿證據出來反駁!
“皇上!”沈崇光走出陣列,撩袍跪在地下:“紀氏之死疑點甚多,臣請奏嚴查!”
“現如今紀氏都已經在以命相告,這白紙黑字的,沈大人居然還能說得出不是因為寵妾滅妻?”
文遠諍尖銳的冷笑聲在安靜的殿室裡顯得格外刺耳:“沈大人該不會想說紀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特意求死來冤枉你吧?”
“倘若確是如此,文大人難道有什麼意見嗎?”
沈崇光血性漢子,屢屢被文遠諍一夥言語針對,已經忍不住反唇相譏。
文遠諍冷笑,對著百官及座上太後皇帝攤了攤手:“據本官所知,紀氏與沈崇光共育有兩子一女,長子沈渠已將十五歲,長女沈嫣也已滿了十四,幼子沈懋七歲。
“紀氏如果是犯事下堂,也不可能置子女不顧。
“如果不是因為在沈家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她有什麼理由要尋死?
“剛才沈家父子還口口聲聲說寵妾滅妻沒有實證,眼下實證就在眼前,莫非你還想抵賴?!”
“皇上!臣奏請勘測完現場再行定論!臣對紀氏的死因以這封遺書真偽也感到疑惑!”
沈若浦走出來道。
蕭淮並沒有吭聲,朝堂上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