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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庭嬌 青銅穗 4426 字 6個月前

男人的氣息包圍了她周身。

她左肩緊挨著他臂膀,而他臉停在她上方,沉緩的呼吸落在她耳畔與頸窩上,額角距離他薄唇也不過一寸距離。

她%e8%83%b8口緊繃,強行控製著心裡的狂跳:“世子無禮了。”

蕭淮冷笑,右手粗重地往她嘴角抹了一記:“那我們賀蘭大人是不是很有風度!”

沈羲被他手指撩得滿臉通紅,著力退開些,與他拉開距離。

“我與賀蘭先生,不過就是喝了兩杯茶。”

至於這樣生氣?

“那怎麼從來不見你請我喝茶?”他嗓音也陰冷,目光也涼颼颼的投過來。

她抿唇將臉撇開,儘量從容地道:“隻是剛巧碰到了。而且我不覺得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我有行動自由的。”

“你的自由可不包括接受除了我之外的任何男人!”

沉緩但不容拒絕的聲音進而充斥在車廂。他眼裡可容她一點狡辯的意思都沒有:“這句話,你得像記住我的名字一樣記在心裡。”

氣息毫無遺漏壓過來,他的臉也近到她有些失焦。

眼下的他全身上下都布滿危險氣息。

沈羲微惱。

她緩緩深呼吸,竭力穩住心神:“說什麼接受他,你在侮辱我!

“大周律法可不禁止有了婚約的男女在外保持正常交往。

“何況我與他光明正大,就是被言官瞧見也沒有失儀之處,你沒有權力不許我見客。”

“律法不禁止,我禁止!”

蕭淮手下用力,冷眼望她:“你可以負儘天下,包括江山社稷,禮法規矩,一切都準,就是不能負我。”

“蕭寄寒!”沈羲後槽牙險些咬斷!

“叫五郎!”他不由分說,“從現在起記住,你未婚夫%e4%b9%b3名叫五郎。”

沈羲怒從心中起:“我要解除婚約!”

見過不講理的蠻子,沒見過蠻到這樣地步的蠻子!

“你自己去宮裡說。”

“那你殺了我!”

“從我放你開始就沒想殺你。”

沈羲徹底無語!

——簡直不可理喻!

她掙紮起來,蕭淮眯眼望她半晌,倏地把手鬆開。

她便也倏地倒跌在地下,好在地上鋪著長毛絨氈,倒還不曾多麼疼。

她爬起來瞪他,撫著被抓疼的肩膀,一顆心似有火燒。

“回去!”

他發話,馬車便就往前駛動起來。

沈羲立時瞪他:“去哪兒?”

“回家。”

沈羲心下忽的漏了一拍!

回……家???

街對麵目不轉睛凝視著這邊的戚九見狀,也立刻趕車跟了上來。

裴姨娘驚問:“蕭淮想乾什麼?”

戚九順勢往街口看了眼,沉%e5%90%9f道:“應該不會有事,先跟著瞧瞧。”

兩輛馬車前後有序駛出大街。

街口牌坊下,賀蘭諄靜坐於馬上,望著快速駛遠的大馬車,若有所思凝起了雙眉。

馬車穿過玉璣府,又通過兩條小胡同,竟然從鹿兒胡同出來,而後從大柳樹下的小胡同拐了進去。

戚九他們卻被蘇言擋了下來:“二位請先回府,姑娘有我們世子在,在下擔保不會有事。”

戚九與裴姨娘互視,沒說什麼,隻將馬車改道,駛到了稍遠處停下來。

進了胡同儘頭的彆院,蕭淮一路拽著沈羲走向後院。

到了座掛著漱雪齋匾額的院前停下,他又踹開房門將她拽了進屋,直到過了簾櫳才撒手:“哪做錯了,給我好好反省!”

沈羲又滾落在軟墊上翻了半個跟鬥,然後還沒等說話,門就啪地一聲關了,人也出去了。

“蕭寄寒!”

她爬起來撲過去,門外站著兩個侍官,臉上跟抹了油似的猛一下就飆出一臉笑來,但腳步卻是也極默契地橫在了門口,——這是堵著她不讓出去了?

蕭淮陰著臉出了廡廊,直走到一院之隔的書房才停下來。

蘇言堪堪從門外趕到:“消息回來了。

“林霈是姑娘主動著人請過去的。因為見麵是在沈家,也怕問多了到時惹姑娘不快,所以具體什麼事打聽不著。

“不過,從姑娘見過他之後不久又去往玉璣坊來看,應該是尋林霈有要緊的事。但是姑娘對林霈,似乎並沒有存什麼好感。”

蕭淮扭頭看他,臉色稍緩。

蘇言便又說道:“林霈出沈家時麵色不佳,姑娘出府時也隻帶著位嬤嬤與姨娘。連丫鬟也未曾帶。

“林霈所說的事情應該是姑娘急於打聽的事,不過屬下方才派人去問過,他隻字未吐。隻是言語之間似乎把賜婚的事怪到了姑娘頭上。”

蕭淮將將才好轉的臉色又陰沉起來。

蘇言略略定了定神,接著往下說道:“倒是沒聽說他打算如何。隻不過姑娘跟他打聽事情,而他心存怨念,屬下擔心或許會給姑娘招來隱患。”

他們若真想從林霈口裡挖出消息來,可謂不難,但是沈羲從未跟蕭淮提過這一樁,他們也不便用強。

畢竟如今失措的那個是他們主子,不是人家姑娘。

彆看他剛才耍儘了威風,可倘若沈羲真問起責來,他多半也扛不住——他們曉得的。

而到時候較起真來,他不又還是會故伎重施,甩鍋給他們?

板著臉的蕭淮跟他想到了一塊。

彆看沈羲在他麵前各種捧著順著,但她心裡卻跟明鏡似的,什麼該舍,什麼不該舍,她全都清清楚楚。

她不曾告訴他事情多了去了,主動接近韓家的事情,她會那麼多本事的事情,還有宮宴上窺得刺客先機的事情,哪一樁明明白白跟他交過底?

可他雖然有疑,卻也不想深究。

他怕她好不容易在他麵前伸出來的這截爪子,會因為他的挖掘又敏[gǎn]地收回去。

他又何嘗在乎她私下裡做些什麼?隻要她不玩火就成了。

☆、第212章 心蕩不安

林霈這裡,他同樣不能不顧後果。

他臉陰了會兒,問道:“林家幾個孫子?”

“共五個。不過長房隻有他一個嫡孫,另有兩個庶孫。”

他擺手道:“殺了。”

蘇言略想,又道:“不過林鈞韜的長子林涓已經死過個嫡長子了,此子殞命於沙場,而他與夫人丁氏人品倒也算端正。”

蕭淮倏地轉身:“那就也送去大營,劃在王府直屬將帳下!”

劃在王府直屬將領帳下,也就等於被他的人終生監視。

他依舊是大周的臣子,依舊可以為國儘忠,依舊立功賺升遷,也依舊是林家的嫡長孫。

但是沒有他燕王世子的命令,他休想再有機會回京師攪渾水。

蘇言稱是。

蕭淮眉眼深深,又道:“賀蘭諄呢?”

賀蘭諄已經回到燕王府。

玉闌殿裡已經掌了燈,侍官要傳膳,被他搖手製止了。

下晌在茶樓裡雖然並沒有吃下什麼東西,但此刻卻也不覺得饑餓。

他停在圓桌前,翻開杯子倒了杯冷茶啜著。

秋風穿過窗戶揚起了簾幔,他望著靜寂的屋裡,神思有些恍惚。

“大人,王爺那邊來人相傳。”

侍官撩開簾幔走進來。○思○兔○在○線○閱○讀○

他瞳孔倏地收縮,放下杯子,站了起來。

燕王正在抱劍台上練功。

直到他練完整套十八般兵器,賀蘭諄才走上前:“王爺幾十年如一日的勤勉,武藝愈發精進了。”

燕王笑著接過他遞來的帕子,說道:“你若能像本王這般勤勉,又何至於被淮兒逼到丟了劍?”

前兩天夜裡,蕭淮出了承運殿便在他玉瀾殿裡跟他出了手。

賀蘭諄微頓,赧笑著垂了頭:“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王爺。”

燕王慢吞吞喝著茶,說道:“那件事查得怎樣了?”

賀蘭諄頜首,說道:“有些眉目了。

“屬下今兒碰巧在街頭遇上了沈姑娘。

“沈姑娘親口所述,她與世子並不相熟,不過是因為韓家老夫人的逼迫而無奈求助到了世子頭上。

“碰巧世子也惱著韓家,因此便就有了這賜婚聖旨。”

燕王擦了臉,目光投向他。

他又頜首道:“不管怎麼說,韓家的確因為這件事情正處於手忙腳亂之中。”

“是麼?”燕王正挑了把長戟在手,漫聲道:“這倒是難得。”

賀蘭諄不置可否。

燕王把那長戟仔仔細細看過兩遍,插回兵器架上往外走去:“過兩日約約沈若浦,請他有空到府裡吃茶。”

小胡同彆院這邊,被困住的沈羲席地坐在東邊錦墊上,背抵矮幾,沉凝著出神。

既是出不去,她也懶得反抗了。

她腦子紛紛亂亂,還不能迅速地騰出地方來顧及眼前事。

徐靖與賀蘭諄的瓜葛,溫嬋嫁給韓若矩究竟與她的死有沒有關係,張煜既然已經提防著溫嬋,那麼究竟為什麼到最後也沒有直接采取行動?

以及還有,溫嬋在殺死她之後,對張家又是怎樣一番說辭?

又及,林霈所說的,與沈崇信在雪地裡交談的密友又是誰?

但是這所有的疑問都不是憑她動動腦子就能得到答案的。

她眼前還浮現著張家宅子所呈現的頹廢。

半生過去,人是物非,她還是當年的張盈,家卻不是昔年她的那個家了。

即便她還是張家的小姐,要想再以張家小姐的身份回去,去推開那扇門,卻是難乎其難。

這座宅子於她來說承載著雙重意義,張盈的靈混與緩緩的身軀,共同構成了如今的她。

她仰頭望著雕龍畫鳳的藻井吐氣,後腦勺抵著幾案,安靜的氣氛令她全身放鬆,倦意襲上四肢,閉上眼,而體內又漸漸湧起一股勁。

也不知道戚九和裴姨娘她們如今在哪裡?

她不應該在這裡呆下去,她應該去尋蕭淮讓他放了她……

他這個人隻管吃醋,哪裡知道她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去辦!

隻是起身到一半她忽然又停下來。

她被吃醋兩個字給震住。

為什麼她會知道他在吃醋?

她重又坐下來,雙手捂住臉。

掌心還殘留著他衣衫上的香氣,恍惚間如同他仍在眼前。

“你可以負儘天下,就是不能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