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稱心如意的人,那可是比登天還難了。
孫姨娘那裡擺明了狼子野心,她當然就更不能送上門去讓她拿捏著當棋子使!
那又該如何解呢?
她這裡對著夜色發起呆,擷香院裡,紀氏聽完沈嫣把杏兒溝的事情說完,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你不是說她沒變?沒變她怎麼會懂得趨利避害?
“你看她此去,身邊明明有個歆姐兒隨時撩撥,她都毫發無損的回來了,這心機,哪裡還是從前的她?”
沈嫣盤腿坐在榻上,被埋怨得也有些無精打采。
可怨她有什麼用?
她這裡不也正納著悶?
之前誰都看準了沈羲注定就是個沒前途的,沒想到近來她穩打穩紮,竟是半點紕漏也未曾出。
府裡也就算了,在外頭都是如此,她本來還等著看她與沈歆為著林霈鬨出場好戲來呢!可倒好,啥事兒沒有就回來了!
她拿著兩顆桂圓在手裡滾裡滾去,嘟囔道:“您怨我也沒有用,我還是個半大孩子。您還不許我出錯了麼?
“再說了,您老盯著她沈羲做什麼?我覺得拂香院與撫碧院才是您該留心的。
“我可聽說,方才孫姨娘讓何貴家的往梨香院去了,還帶著好幾匹衣料子呢。”
撫碧院便是孫姨娘的院子。
紀氏竟也讓她回得沒有話說。
她豈有不知道手裡中饋才是要緊的?
她沈羲充其量不過是個招人厭的丫頭,可接連看到她回府這麼多日的表現,她不知怎麼,對她就是放心不起來……
“如今林夫人正在替楊家公子與歆姐和議婚,一旦這婚事議成,我想距離大伯調京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至少,離大伯母長駐京師的日子不會遠了。母親還得早拿主意才是。”
紀氏這裡正出著神,沈嫣偏頭望著她,又說道。
她再一怔,額間竟飄過絲涼意!
可不是麼?!
沈歆從訂到嫁,前後便有三個月,而她出嫁後,即便幫不了沈崇義,也定然能幫得了沈棣!
女兒已經出嫁,而沈棣又留在京師,那麼黃氏怎麼可能還會隨沈崇義在外?她肯定會長留京師的!
“歆姐兒之所以會成這模樣,可全都是為的林霈。對那位楊公子,她好像並沒有太上心。不過,倘若真訂下來,她也不會拒絕。”
沈嫣伏在炕桌上,又衝她彎彎勾起了唇。
輾轉了半晚上,沈羲像往常一樣踩著雀鳴聲起來,已然是神清氣爽。
走到前院見珍珠正拿著小爐子生火燒水,於是招手把她叫了過來。
“回頭攬月廳裡議事的時候,你去尋孫姨娘說句話,就說昨兒個她的心意我領下了,多謝她的關愛。
“但是說的時候你可以讓三太太和三房的人看見,卻萬不能讓她們聽見。如果孫姨娘萬一沒空,就她身邊的心腹說也是一樣。”
說完又附在她耳邊細細叮囑了幾句。
珍珠領會了意思,答應了下去。
旁邊裴姨娘這裡瞧著奇怪,不由走過來:“什麼事呢?都遣到攬月廳去了。”
沈羲衝她揚唇一笑:“先保密!”
然後翩然回了房。
裴姨娘含笑搖頭,順手拿起廊下花壺澆花。
攬月廳是正院門前廳外一處抱廈,府裡主母們議事的地方。
每日裡辰時正,紀氏與孫姨娘都會在此處理家務,發放對牌。
珍珠掐準時間來到攬月廳,大夥都在了,史瑞家的何貴家的等幾個管事娘子正在回話,門外還站著一群仆人仆婦,想來也是等著回話的。
她這裡著人進內通報了,便就站在門外葡萄藤下等待起來。
孫姨娘在沈家能夠攬上協理家務的權利,當然不全靠著生了個姑太太。
她也是甚會瞧眼色的。
通常情況下,紀氏說話的時候她絕不插嘴,施令的時候她絕不反對,此外每當紀氏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她還處處幫著紀氏說話。
因此,紀氏反倒不能不給她幾分麵子。
當哪件事上她插個一句半句什麼話進來,紀氏也不能不尊重些她。
☆、第063章 疑心頓起
她這裡坐在右首,靜聽著底下人回報,正端著茶在手打算喝,忽然身邊的丫鬟如意就走到身邊來,說道:“梨香院的珍珠有事求見太姨娘。”
聽到梨香院,孫姨娘便驀地衝紀氏看了眼。
昨兒夜裡她才讓何貴家的背著紀氏帶著衣料去過梨香院,她心裡有鬼!
紀氏也聽到了,也瞅了眼如意。
孫姨娘合上蓋碗,說道:“這裡正忙著,有什麼事情,傳話進來便是。”
如意為難了下,說道:“珍珠說,需得當麵跟太姨娘說。”
孫姨娘頓住,再往紀氏看去,紀氏這次沒轉頭,但凝神未動的樣子,卻很容易讓人看出來她在聆聽。
“什麼了不得的事!”她佯怒著沉下臉來,將茶碗放回桌上,“雪梨出去看看!”
簾櫳下一個二十來歲的大丫鬟頜首,往外走去。
紀氏目光往旁邊略睃,遠處站著的綠萍也跟著出去了。
出門到了廡廊下,就見前方翠竹下珍珠果然跟雪梨悄聲說著什麼,神態放鬆自如,仿佛很熟絡的樣子,邊說還邊笑著,哪裡像是平日在她們三房模樣?
綠萍皺著眉頭回到廳裡。
這邊廂珍珠餘光瞧見她離去,便就衝雪梨笑道:“就勞煩姐姐了。院裡少不得我,我先走了。”
雪梨雖然不明白不過平平常常一句話,有什麼可值得巴巴地把她拉到這裡來說的?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孫姨娘平素也是一慣地以笑示人,她便也就扯了扯嘴角,目送她走了才回來。
紀氏心不在焉發完對牌,回到擷香院,第一時間便尋綠萍上前:“梨香院的珍珠是怎麼回事?”
綠萍皺眉道:“不知道與撫碧院有什麼瓜葛,奴婢瞧著珍珠那蹄子與雪梨似是很熟的樣子,且說話還挑著沒人的去處,也不知有什麼勾當。”
紀氏先前在攬月廳裡已經有了疑心,這會兒聽她這麼說,便就也鎖緊了眉頭思忖起來。
“或許是求孫姨娘辦什麼事也說不定。”綠萍又道。
紀氏略頓片刻,停下的扇子便又揚了起來。
說的也是,沈羲就算三頭六臂,不還是府裡的姑娘麼?
既住在這府裡,又哪裡有不求著她的地方!她把她紀氏給得罪了,便轉頭去尋尋孫氏,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她這裡且把這疑心撂下。
到了翌日,沈羲用過午飯,又把珍珠給叫過來:“找個三房的人在場的時候,去趟撫碧院。”說完仍是與她耳語了幾句。
於是下晌珍珠眼見著紀氏去了後園子散步,估摸著她往回走的時候,特意在她前麵不遠打橫路過,飛快地去了萬榮堂方向。
紀氏倏地停步,凝眉道:“那是誰?!”
紫微探頭看了眼,說道:“是梨香院裡的珍珠。好像往撫碧院方向去了。”
紀氏心下立時一動,——又是珍珠?又是往孫姨娘屋裡去?!
她定立片刻,忽然就抬步折向左前方夾道,往撫碧院而去。
才剛到院門下,就碰上珍珠從院裡出來,也不知道想些什麼,嘴角還有笑沒隱去。
陡然看到紀氏,她立時站定,變了臉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是鬼嗎?!看到我嚇成這樣!”
紀氏心裡本就有疑,看到珍珠這副模樣,直以為她跟孫姨娘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厲聲斥她道。
珍珠連忙躬身,退後兩步:“三太太息怒。奴婢因為走得急,沒料到會遇見太太,所以吃了驚。太太大人大量,還請恕罪。”
到底是沈羲跟前的大丫鬟,也沒犯什麼大不了的事,紀氏總也不好因為這個而打她。
回頭引得沈羲過來撒潑,又是頭疼。
對於上回在梨香院的事,她說不忌憚也是假的。
這裡看了她兩眼,便就問她道:“你上孫姨娘屋裡有事?”
“回太太的話,無事。”珍珠道,停了下,又接著道:“不過是問問太姨娘,老太爺這幾日可曾對姑娘有彆的示下。”
紀氏信她才叫有鬼!
若這事放在原先她也就信了,可自打沈羲醒後分明她已然精似鬼,平日裡沈若浦有話下來,她躲都來不及,近來他安安靜靜,怎麼可能還會主動去問?
她瞪眼落在珍珠身上,卻沒有再問下去。
這蹄子她犯不著去打,以讓沈若浦覺得她這個當三嬸的欺負人。
看她把話說的順順溜溜,這心不慌氣不喘的樣子,若是問她,也必定問不出什麼來。
這麼想著,便就道:“走吧。”
珍珠得了示下,稱謝之後立時走了。
紀氏回頭看了她一眼,也順著竹林往前,從偏道往擷香院去了。
回房這一路疑心卻在心裡頭瘋長!
這孫姨娘與梨香院到底有什麼勾當?
孫氏有協管中饋的權力,而二房裡如今是沈羲當家,雖然說他們梨香院頂不得什麼事,可是到底也是正經的沈家後裔!
她們倆勾搭在一起……
她實在不想這麼多心,一個孤女,一個侍妾,未免也太難成氣候!
可深究起來,真是這麼回事嗎?
孫氏從個侍妾混到如今扔有一半掌事權,並且到如今為止這府裡上下誰也不曾得罪,真是湊巧?
再有梨香院。
原先或許還沒什麼,可這次沈羲去掃墓,沈若浦居然發話讓全部少爺小姐都跟著去了,可見沈若浦心裡也還是有二房的。
眼下二房被孤立,她孫姨娘若是能給她們點甜頭,沈羲能不跟她攪和在一起?
彆說什麼孫氏是個侍妾而且隻生了個女兒!
她才四十出頭,沈若浦也不很老,就是當不成填房,生不出兒子,她拿到中饋大權刮的這些油水,也足夠攢下筆家當,甚至添補她女兒!
就憑沈羲近來的作為,她可再也沒法小看她。
她們若是搭上了,回頭這好處誰得了還不一定呢!
珍珠這一出現,竟鬨得紀氏一晚上百爪撓心,也沒睡好覺。
翌日起來身上懶懶地打不起精神,便著了紫薇代去攬月廳傳話。
哪知道這裡才吃了半碗粥,沈嫣便就帶著滿臉疑惑,自行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