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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庭嬌 青銅穗 4341 字 6個月前

大事!

為免問多了引得裴姨娘起疑,她這裡把她打發回房休息,才在燈下看起帳來。

這燈便亮到淩晨才滅。

紀氏此番吃敗,心頭鬱悶自不必說。

但是她也不是沉不住氣的人,她就不信區區一個沈羲,即便是這次占了贏麵,日後就沒有栽到她這個當家太太手裡的時候!

眼下先把長房給弄出京師才為要緊。等手裡掌家大權保住了,再收拾起二房來,豈不是眨眨眼的事。

但是黃氏顯然並不可能如她所願,在近期離開京師。

這日早飯剛過,丁氏就著人傳信過來,說是要過府來串門。

黃氏聞訊立刻著林嬤嬤去準備茶點,盼望著丁氏能早些到。

雖然說那日在劉府,劉夫人麵前壓根沒機會說上話,沈崇義調回京師的事是沒什麼指望了,那位尊貴的韓老夫人的麵也沒曾見著,但所幸是沈歆的婚事有了點眉目。

上回丁氏說過的楊家女眷,昨兒就在丁氏的引薦下與她和沈歆見了麵。

楊家老太太因為正重病中,說不準什麼時候辭世。

而楊公子早屆適婚之齡,楊夫人為了趕在老太太臨終前給兒子完婚,因此心情也是急切。

見到眉目娟秀的沈侍郎府上的大千金,楊夫人倒還是挺滿意的。

丁氏當仁不讓地就成了媒人。

那日黃氏從劉府先告辭,而丁氏就與楊夫人同道,拐去楊府裡坐了坐才離開。

拓跋人婚配向來利索,倘若有意,雙方便行議婚,前後往往不過三月,遲則不超半年。

當然,娃娃親例外。

黃氏早前聽說楊府情況已是滿意,自與與楊夫人見過麵之後,看到她那身氣派果不輸人,自然也就更滿意了。就是不知道丁氏這幾日談的怎樣?

但是早飯後天色卻眼見著轉陰了,到了午前,幾道響雷過後,天空又飄起細細密密的毛毛雨來。

“今年雨水倒比往年多些。”

珍珠端著洗好的衣裳,站在廊下憂愁地望著濕漉漉的天空。

這忽然間變了天,可讓她怎麼晾衣才好。

屋裡伏案的沈羲抬頭,聞言揚了揚眉。

她也覺得今年雨水多,燕京大地地處北方,春天裡的雨是沒有南方那麼多的。她記得那會兒肖氏還常歎息,說江南的春天像窖藏多年的醇酒,走進去能醉倒人。尤其是煙雨天,會讓粗魯的村婦也染上幾分溫柔。

她合起手下帳簿,起身走出來。

“姑娘上哪裡去?”珍珠連忙將銅盆交給元貝。

沈羲邊說邊往外走:“去抿香院看看。”

出了門順著廊子往前走,便就邁進了西跨院。

西跨院北麵月洞門進去,就是大門緊鎖的抿香院。

這幾日她先將胡氏記下的流水帳看完,再對照了一番帳簿,看完竟是讓人無語。

除去胡氏的嫁妝鎖在公中大庫拋開不管,二房這些年,竟也積攢了不少家當。

光是存在錢莊的銀票就有兩萬兩,此外還有古董四十餘件,玉器擺件二十餘件,字畫若乾,以及胡氏的首飾頭麵,有一尺見方的銅匣三箱。

再還有京郊的一處五百畝地的莊子,以及南郊青石鎮上一片兩百畝的莊地,以及一座兩進小院兒。

這七七八八算下來,難怪乎珍珠當初說二房殷實了。

可是如今他們手上的,除去部分首飾頭麵與古董字畫是胡氏嫁妝,在他們身亡之後已經清出來鎖進庫房之外,便已經所剩無幾。

尤其是存在錢莊的銀子,和田產宅子,都不知所蹤,原主記的帳目也是亂七八糟,根本就對不上。

但是能夠肯定的是,至少在他們搬去杏兒溝的時候,這些東西還在他們手上的。

所有帳目上也從沒有沈若浦沒收他們家產的記錄。

從種種跡象看,也不存在沈若浦搶奪他們財產的可能。

原主的帳目隻記到他們去杏兒溝的第二年夏天便就沒了。

從上麵登記的名目來看,並不是她人懶不曾往下記,而是到後頭已經沒法往下記了。

因為所有的物件隻出無進,而流出的原因,要麼是日常開銷,要麼是田莊與宅子所須,有些則是壓根沒記。

這就使人納悶了,這麼大的家當,是足夠讓他們過的很舒服的。

為什麼不到兩年的時間就全部流出不知其蹤了?

☆、第050章 不期而遇

原主身邊當時隻有裴姨娘與珍珠元貝,其餘的逃的逃了,走的走了,看得出來,這幾個人是一直跟隨著她的。

既然是沒曾離開過,原主必然也對其十分信任,那麼,會不會是她們做了手腳,將錢卷走了?

沈羲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或不是。

但她會思考。

如果是裴姨娘,那麼當所有家產會被她坑走了的話,而且麵對的又是那麼個毫無心計城府的嫡女,她為什麼還帶著沈梁留在她身邊?

有了那麼一大筆家當,她變賣成現錢,隨便跑去哪裡過活不好嗎?還不必在她麵前拘著身份。

所以裴姨娘是不可能的,她相信她也沒有這個能力。

珍珠元貝就更不可能了,既然裴姨娘沒嫌疑,且她又不比她們笨,知道她們有異心,要壓住她們還是不難的。

而且這些雖是二房私產,短短幾年便沒了,沈若浦也不可能不過問。若是捉到,還能有她們的活路?

如此一來,家產的下落就成了不解之謎,那麼多些東西,總不成憑空被風吹走了吧?

當然,不排除還有些物件是還留在抿香院的。

那畢竟是二房的地盤,當年她去杏兒溝守孝,也不見得把所有家當全帶上。

所以她得來一探究竟。

西跨院因為住的人少,本來就冷清,眼下整個院子沐浴在春雨裡,四麵顯得越發安靜起來。

她看了看四下,而後冒雨繞到院子西麵,湊近牆上的鏤花窗往裡頭張望起來,就算雨粉紛紛撲進脖子裡,她也無暇顧及。

院子內還算看得上眼,想來定期也還是有人收拾的。

隻是借著春光,鏤花窗內一株木槿猛長,已經將視線擋去了一半。

她扶窗踮腳,看到通往內院的雕花門卻是敞開著的,門廊下長出幾蓬青翠的蒿草。

而開啟的門內也露出兩尺寬一道縫,使人能見到裡頭的門窗皆打開著,——這樣的季節,為防發黴,各處大多都將門窗敞開透氣。

但是這樣一來,便也說明院子裡還留有值錢物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至於鎖進大庫——那除非是沈若浦成心占有,否則在二房門麵都撐不起來的情況下,並且原主又沒主動提出讓他代管,他不會這麼做。

其實再想想,就算他們還有餘錢,後來這一年多的窘迫,也不至於不會回府來取。

到了囊中羞澀的地步,回來拿二房的私產,沈若浦難道能攔著不讓她拿?

就是如今鎖在大庫裡的胡氏嫁妝,她要拿也是能拿的。隻不過原主將好好的家當敗落成那樣,要想隨意取回來,沈若浦必然已不會鬆口就是了。

雨水將她額發打濕,貼在額角癢癢地。

她順手一掠,卻發現手背上已碰不到雨了,再一抬頭,便看到不知幾時擋在她頭頂的一把傘!

她屏息半瞬,倏地轉身。

麵前男子安靜沉凝,一身白衣,如同春雨裡一座玉雕。

他的胳膊一半已被打濕,也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

“怎麼連傘也不打?”林霈也仿佛才回神,揚唇笑著,抬手去幫她掠發,“回頭可又著涼了。著了涼,可又要嚷嚷著不肯吃藥了。”⑧思⑧兔⑧網⑧

他分明也還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但是眼下這模樣看上去,卻像是極會照顧人的樣子。

沈羲沒有忘記那對小泥人,不願與他有過多牽扯,於是避開他的手,略略垂著首。

上次他們走後,她自然也從丫鬟們嘴裡旁敲側擊出他的來曆。

京師新貴林家的大公子,文武雙全的少年英才。與沈歆青梅竹馬,但因為八字不合,所以並沒有成為一對。

隻是不明白身為長房客人的他,為何總與她這不相乾的人不期而遇。

“還是那樣的臭脾氣。”他搖頭,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神情瞧著輕佻,但實際又並無輕浮之意,反倒像是含著絲寵溺。

他說完將傘遞過來:“既不肯讓我打,你便自己拿著。隻彆淋著了就好。”

沈羲望著又伸到頭頂來的傘,眉頭愈發皺得緊了。

前次她尚且還能有心思與他周旋,今日在這地方遇上,她卻是沒有那份心情了。

也不知他是如何到得這裡的,而且憑他與長房的關係,回頭把這事跟他們透露的機率有多高?

雖然嚴格說來這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她獨自冒雨在這裡偷窺舊宅,不是太詭異了嗎?

她下意識透過他肩膀看向後頭。

他竟然發現了,帶著些沒好氣,笑說道:“不用看了,沒有人。”

沈羲瞥了眼他,對著牆角雜草清了下嗓子。

然後垂著頭,從他身邊繞過,直接上了台階。

林霈忽然轉身衝著她背影道:“我給你帶茶葉來了。放在你院裡。”

她又不稀罕他的茶葉,巴巴地送來做什麼?讓沈歆知道,不過給她徒添麻煩而已。

她繼續走她的路。

他無奈跟上來,與她並肩道:“過兩日天晴了,我們去踏青吧!”

踏青?眼下她正一堆的事情,哪有心思踏青?

她還是沒有理會,抬步出了月洞門。

他停在後頭說道:“馬上清明節了,聽說杏兒溝裡桃花杏花都開得不錯,也許你有興趣去看看!”

沈羲倏地停步。

杏兒溝?

是了!

眼下正將清明時節。

她父母雙亡,按理清明節期是應該去掃墓的。

往年她就在杏兒溝自不用說,就算今年她回府了,可是不去掃墓,合適嗎?

就是旁人不說,沈若浦不說,她自己心裡也過意不去。

沈崇信夫婦為了救赫連人而死,而她身為赫連人,借著他們女兒的身體,流著赫連族人的血,讓他們夫婦所在意的人能夠過得安康穩定,能夠揚眉吐氣,並且代替原主儘儘餘下的孝道,不是極為應該的嗎?

何況,她清楚記得那日裴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