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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會失望,還會痛苦的無法呼吸。

但是時間久了,他就麻木了,像是行屍走肉一樣的生活著。

“……要不然,我讓其琛幫您找找吧,隻是不知道範圍這麼大的話能不能找到。”顏許忽然想到景其琛有尋人的本事,如果白先生的妻子沒有遭遇不測的話,景其琛應該可以找到。

白羽顯然被顏許這個提議打動了,他想起景其琛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也相信景其琛一定有他的本事,

如果真的能找到她,那就最好不過了,如果找不到,也不過又是白跑一趟而已。

“我當年認識她的時候,她還很小。”白羽似乎想到了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她才剛成年,小小的,隻到我%e8%83%b8口。說話聲音很輕,吃東西的時候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心地也很善良,從來不麻煩彆人,會體貼彆人。”

“一開始,我隻是覺得好玩,我從沒見過她那樣的人,在她眼裡,好像所有人都是好人,世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白羽笑著說,“她特彆傻,我說什麼就信什麼。”

顏許順著他的話問:“您是怎麼向她求婚的呢?”

白羽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他現在的表情,很像是抱著顏許要親親的時候的景其琛:“我當時不像現在的年輕人,不知道什麼叫浪漫,隻是一起吃飯的時候問了一句,問她我們要不要辦個婚禮,要請哪些人。”

“說起來,我那根本就不算求婚。”

白羽越說,顏許就覺得越心酸。

這麼多年,一直尋找著一個人,哪怕知道機會渺茫,哪怕每一次都失望。

可是提起以前的事的時候,臉上依舊掛著幸福的笑容。

第80章 真正的愛(15)

那是二十多年前, 彼時的白羽還沒有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那時候不富裕, 華夏大地上所有人的目標隻是吃飽穿暖,有片瓦遮頭而已。那時候的白羽住在一個小鎮子上,人口很少,鎮子也很安全。生活雖然不算特彆富裕, 可是卻有一個溫馨的小家。

人們還比較迷信, 雖然號召打破封建迷信,可是還是有不少有錢人請他去看風水,白羽就靠這個掙錢養家。

他剛剛處理完了一單生意, 這時候糧票已經沒原來那麼大的用處了,人們手裡的錢慢慢變多。這個時候大多都是一個月掙幾十塊錢的工資。但是物價也低, 幾角錢就可以吃一大碗麵。

“回來了?”女人拖著較小的身軀, 但卻挺著一個巨大的肚子——她懷孕了,而且看肚皮的大小,應該就是這段時間生產, “今天怎麼樣?”

白羽嚇了一跳, 小心地走過去, 扶住女人的腰, 讓她坐在床上休息。

女人笑道:“你太緊張了, 隻是生孩子而已。”

白羽似乎不太樂意聽見他這麼說, 但是還是笑著陪在女人的身邊,給她做晚飯。

“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女人一臉慈愛的摸著自己的肚子,她的眉眼十分溫柔, 嘴角帶著自然的笑意,“我從來沒想過,我們能有孩子。”

“他一定很像你。”白羽將耳朵湊在女人的肚皮上,“像你一樣溫柔,體貼,善良。”

女人笑道:“我哪有那麼好,你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我還希望孩子像你呢,強大,有責任心。”

無論孩子像誰都沒關係,隻要孩子健康,能夠平安出生,他們沒有彆的奢求。

“最近沒有什麼事嗎?”女人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邊開口問道,她的眉頭微皺,臉上的表情又說不出的憂愁,“你有得到來自他們的消息嗎?”

白羽搖搖頭,他沒說話,但是從他沉默不語的態度來看,現在的情況並不算好。

女人歎了口氣:“希望他們不要太快找到我們,孩子就要出來了……”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下了,她手忙腳亂的擦拭,但是眼淚卻沒有停下,越流越多,她拚命的抑製自己抽泣的聲音。可是白羽還是聽見了,他放下手裡的廚具和切到一半的菜,白羽走到女人身邊,他摟住女人的肩膀,哄道:“怎麼了?”

女人搖頭,她的聲音哽咽,似乎說不出話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才終於說:“我隻是一想到,孩子一出生就要和我們一起開始逃亡,過朝不保夕顛沛流離的日子,我們對不起他……”

白羽沒有說話,他沉默了。

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就連他也無法扭轉。

“會好的。”白羽安慰道,“不會一直這樣,我們總有一天會過上正常的生活。我們的孩子可以和彆的孩子一樣接受教育。他會過得很好,我們會陪在他身邊,看著他長大,成為獨當一麵的人。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會給他我能給的全部。”

女人點頭,她看向窗外,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天空中布滿了璀璨的星辰,銀河就在眼前,迷人而令人心醉。這時候還沒有什麼工廠,白天的時候,天空也像是被水洗淨,一塵不染,碧空一望無際,比大海還要藍。

她望著這片美麗的夜空,內心卻充滿了恐懼和擔憂,她看不到未來,在眼前的隻有沒有出口的黑暗。

“白先生,你吃點這個,不要和我客氣。”顏許的聲音把白羽從回憶中叫醒,他掙紮那雙美麗的眼睛,白羽有些愣神。

這雙眼睛太美了,白羽不想移開自己的視線。

景其琛發現了,他頗為不滿地敲了敲桌子,白羽才不得不回答道:“沒事,我現在還不是很餓。”

就在顏許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白羽忽然說:“我曾經也有個孩子,是個男孩。他很健康,生下來的時候白白胖胖的,是個大胖小子。他出生的時候不會哭,我當時害怕極了,當我把他抱在懷裡的時候,他卻突然衝著我笑。”

顏許沒有說話,他為白羽感到難過,因為他知道,白先生曾經也有一個家,有妻子,有孩子,但是最後卻家破人亡,孑然一身,從未從陰影中走出來。

白羽繼續說道:“他一直很懂事,雖然是個嬰兒,但是很體諒他媽媽,從來不會大聲哭鬨,一逗就會笑……”

當他的妻子抱著孩子離開他,開始找地方躲避的時候,白羽以為隻是短暫的離彆。

隻是沒想到,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尋找自己的妻兒,卻在一次查看孤兒院的時候發現顏許,他有多愛自己的妻兒,就有多痛心。但他不能帶著這個孩子,甚至不能坦白孩子的身世。孩子與其跟著他居無定所,隨時麵臨著追殺,在孤兒院反而更安全,他也能有自己的朋友。

那是一個下午,白羽走進了孤兒院,孤兒院當時是開放的,外來人員做好登記就可以進去。

但是的顏許還隻是個小蘿卜頭,他太小了,而且因為營養跟不上,所以顯得頭大身子小,像個大頭娃娃。他腆著自己的小肚皮,在一邊看著彆的小朋友們玩,他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孤兒院的阿姨說,或許是因為早產的緣故。

孤兒院沒有多少錢,這時候的人都很窮,而且一家好幾個孩子,有些孩子剛生下來就被丟棄了,人們自顧不暇,怎麼來管這些孤兒呢?

顏許當時甚至從有意識開始,隻吃過一塊糖,還是在他上一個生日的時候。

孤兒院的孩子們很小,但是小孩有時候比大人還要殘忍,他們不懂謙讓,也不會照顧弱者,沒有同情心。在零食和水果被分發下來的時候,顏許的那一份總是會被搶走。

顏許爭奪不過,性格又很內向,他不會訴苦,不會哭鬨,阿姨來問他的時候,他隻會露出甜甜的燦爛的笑容。

白羽不敢接近他,隻能遠遠的看著,他看著這個孩子的眼睛,他那麼像自己的妻子。他雖然稚嫩,但是白羽相信,他總有一天會變成一個如他母親所期望的那樣,有擔當,有責任心,能夠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你叫什麼名字?”白羽控製著自己的麵部表情,一個大老爺們,鐵骨錚錚的男人,此刻眼睛裡卻飽含著淚水,他不敢眨眼,唯恐一眨眼就會落下淚來,他蹲在顏許的麵前,兩人平視著。

顏許看著這個奇怪的叔叔,他的雙手在背後交握著,不敢說話,兩人對視了很久,顏許覺得這個陌生的叔叔對自己沒有什麼威脅之後,才奶聲奶氣地小聲說:“我叫顏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是孤兒院的院長給他起的名字,說他是父母生命的延續,如果如何,他的父母一定是懷揣著愛意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

顏許也這麼相信著,相信他不是被拋棄的。

也相信他的父母會像電視裡演的神仙一樣,從天而降,來到他的麵前。告訴他,他們愛他。

這是年幼的顏許做著的一個最美好的夢。

“很好,這個名字很好聽。”白羽笑了笑,隻是笑容很苦澀,他說道,“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最好看的孩子。”

顏許有點害羞,他低著頭,不敢抬頭看白羽。

白羽從包裡掏出一盒餅乾,和一袋甜美的大白兔奶糖。

顏許在看見奶糖的那一瞬間眼睛就亮了,他咽了口唾沫,但是還是挺著自己的小肚子說道:“阿姨說不能拿陌生人的東西。”

“叔叔不是陌生人。”白羽說道,“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顏許有些不明白。

白羽摸了摸顏許的頭,這觸?感和他曾經想象的一樣,這個孩子是如此的乖巧,如此的漂亮,他是這個世界送給他的珍寶。如果可以,他想把這個捧在手心,含在嘴裡,把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都親手捧到他的麵前。

可是不行,他不能這樣,那不是愛,那隻會給這個孩子帶來更痛苦的回憶。

他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而讓自己最愛的孩子麵對那樣恐怖的未來。

“是啊,我們是朋友。”白羽說,“你可以接受朋友的禮物。”

顏許似乎被白羽說服了,他點點頭,似懂非懂地從白羽的手裡接過餅乾和奶糖,他對著這個陌生的叔叔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白羽愣住了,他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看著顏許,他多麼想把這個孩子抱進懷裡,告訴他自己就是他的父親。告訴他自己會永遠保護他,絕不會讓他感受到痛苦。會讓他衣食無憂,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那是顏許肚子享用的第一袋奶糖和第一盒餅乾,他沒有跟任何人分享,這也是他唯一一次這麼自私。

很多年之後,顏許已經忘記了是誰給他的這一袋奶糖,也忘記了奶糖究竟是什麼滋味,但是他永遠記得當時的甜美滋味。溫柔細膩的甜味在他的舌尖,他從未感受到那麼巨大的幸福。

一袋奶糖而已,可是這奶糖卻讓他永遠無法忘記。

白羽遠遠地看著這個孩子,他躲在一邊,顏許似乎感覺到什麼,他轉過頭。白羽藏到了牆後。

不知不覺,他已經淚流滿麵。

“這麼多年,您一定過的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