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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看不見而已。”景其琛攔住顏許的肩膀,兩人就這麼看著這棟房子。

景其琛見得不少,但顏許卻沒有見過這麼原滋原味沒有經過後世維修的古代房屋。

顏許倒是有些後悔沒有把自己的相機帶上,雖然不能發出去,但是偶爾自己看看也不錯。

“進去吧。”顏許和景其琛走向了房子的門口。

這是一扇非常大的門,十分莊嚴,旁邊還立了兩尊銅獅子,大門上有銅質的手環,手環後邊有雕刻著凶獸的頭顱,麵部表情非常猙獰,這是用來辟邪的。

不過作為妖怪這麼封建迷信真的好嗎?明明自己就是封建迷信的一環。

顏許叩響了大門。

過了不知道多久,才終於有人拉開了大門,不過並不是黃晶晶,而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他戴著一頂奇怪的氈帽,瘦的如同一個骷髏,眼眶很黑,讓人一看就覺得命不久矣。

“你們是誰?”老人的表情木然,似乎並不在乎他們為何來到這裡。

景其琛說道:“帶我去見你的主人。”

老人竟然也就這麼木然的點頭,他在前麵慢吞吞地走著,顏許和景其琛跟在他的身後,這一切都讓顏許有些毛骨悚然,明明現在是大白天,可是總能感到有一股陰風在自己身後隔著十萬八千裡的吹來。

老人似乎發現了顏許心情的變化,他木呆呆地解釋道:“在幾個月之前,我忘記是多久之前了。這裡就變成這樣了,我的朋友們死得死病得病,都走了,我這把老骨頭倒是沒受什麼影響。”

景其琛說:“因為你沒有欲望。”

老人沒說話,但是他反問道:“有欲望是壞事嗎?你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親人、朋友、愛人、錢、權利等等,年輕人有欲望才能向前走。”

“邪惡的、惡毒的、損人利己的欲望。”景其琛說。

老人沒說話。

他把兩人帶到一間房的門口:“夫人和表小姐就在裡頭。”

他們的稱呼居然還是老式的,顏許點點頭,老人便弓著腰走了。

顏許敲了敲門,這次裡頭的人很快就開門出來了,黃晶晶比昨天在銅鏡裡看起來還要老得多,她甚至已經有了白頭發,臉上的皺紋越發清晰。

“顏先生?”黃晶晶的臉上有了笑容,她雖然看起來城府很深,但其實所有的情緒有時候都在臉上,隻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顏許點點頭:“讓我進去看看你侄女。”

黃晶晶連忙讓開,讓顏許和景其琛走了進去。

雖然外頭十分古色古香,可是房間裡麵卻又是十分現代化的,幾乎是完美的中西合璧。

女孩躺在床上,和前一天相比她的情況顯然更加嚴重了,昨天她的臉色潮紅,現在則是蒼白,鼻尖和耳垂都變成了青紫色,手背上的皮膚破開,像是腐爛一樣流膿,整個人失去了意識。隻有把手探向她的鼻尖才能得到她還活著的信息。

而那條玉墜項鏈還在她的脖子上掛著。明明室內沒有多少光線,但顏許還是能看到玉墜散發出的詭異光芒,顏許擁有這條項鏈這麼多年,可從未見過玉墜發出現在這樣的光。

“它在吸收生命力。”景其琛站在一邊給顏許解釋,“這也就是為什麼這個玉墜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原因,當它將生命力吸收滿了之後,你用在已經死了的人身上,隻要魂魄還在人世,就能複活。”

“它本身沒有複活人的本事,更像是一種轉化器而已,沒有那麼神奇。”

顏許點點頭,他坐在床邊,想要把玉墜取下來。

黃晶晶就守在門口,她一直不敢說話,唯恐自己說一句話顏許就會改變主意。

不過顏許當然不是這樣的人,他伸出手,輕輕一拉,原本沒有一個人能取下來的吊墜現在就在他的手心裡躺著,而玉墜上麵的光芒也消失了。

如此輕易,輕易的不費吹灰之力。

顏許把玉墜好好的收進自己的包裡,然後轉頭神情複雜地看著黃晶晶,他無法理解的問道:“為什麼麵對侄女,你都願意用生命為賭注去陪伴她?可是麵對自己的兒子,你卻能狠心到不聞不問?”

黃晶晶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聲音艱澀地說:“我們這個家族就是這樣,我不管他才是幫他,就當他死了,他才有一條活路。”

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子和同性在一起,所以一開始才會想辦法拆散他們。

她現在所說的話隻是給自己找的一個借口,讓自己的做法看起來更正常,也讓自己的良心不要繼續受折磨。

無論是妖還是人,都要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服自己,也說服彆人。

“那是你的事。”顏許說道,“現在小黃和小徐在我家裡,希望你以後彆來找他們,等他們能化為人形自己思考之後,如果小黃願意來找你,我不攔著他,但是你彆自己過來。”

黃晶晶點點頭,她顫唞的從包裡拿出一盒煙,還湊到了顏許和景其琛麵前。

“謝謝,我們不抽煙。”景其琛最先拒絕她。

黃晶晶有些迷茫。

顏許拉著景其琛的手:“我們走吧。”

“等等。”黃晶晶忽然喊道,她看著顏許和景其琛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她深吸了兩口氣,鼓足勇氣地問道:“他們,還好嗎?”

畢竟那是她的骨肉,從她的肚皮裡出來,總歸是有牽掛的。

“很好。”顏許說道,“他們像普通的貓和狗一樣,不過不同的是,即便失去了人類的軀殼,失去了修為了神誌,他們也彼此愛護。”

黃晶晶眨眨眼睛,有淚水從她的眼眶中出來,直到淚水滑落到臉頰,她才突然發現,手忙腳亂地擦拭起來:“那就好,那就好。”

走出這扇門,顏許明顯的感覺到了這個院落的變化,那股冷風消失了,那種陰森的感覺也不見了。微風和煦,這才是這個時候的天氣。

“她們會馬上恢複過來嗎?”顏許問景其琛。

景其琛搖搖頭:“已經損失的生命力不會恢複,她們得更加勤奮的修煉了。現在的她們和人類一樣孱弱,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們自己了。”

兩人坐上了車,不過車子沒有著急發動。

顏許坐在副駕駛上,他把玉墜拿出來放在自己的手心裡,玉墜很冰,無論怎麼用手捂都不會發熱,之前顏許一直以為這是好玉的特點,因為在孤兒院的時候院長就跟他說過,玉墜看起來水頭很足,應該價值不菲。

現在看來,這玉墜捂不熱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這個。

顏許轉頭問景其琛:“這玉墜是怎麼做出來的?為什麼會有這種能力?”

顏許覺得景其琛見多識廣,一定是知道的。

果然,景其琛也沒有讓他失望,景其琛從顏許手裡拿過玉墜:“這不是玉,這是一種獸的心臟。”

“什麼?”顏許沒聽懂。

“這是一種很有名的獸,不算凶獸,也不算瑞獸。它們不能變成人,也沒有神誌,但是壽命很長,長到幾乎沒有儘頭。這種獸沒有名字,它們非常稀少,不僅是因為繁衍困難。而且經常被妖怪捕殺。”

景其琛跟顏許解釋著這一切:“這就是他們的心臟,很久以前妖怪們相信,這種獸的心臟可以給自己的親人帶來好運,就做成玉墜的樣子。”

顏許若有所思地看著手裡的玉墜,他還是會想到自己的父母,那對把自己拋棄了的血親。

“找個地方扔掉吧,或者埋了。我不要了。”顏許臉色冷淡,似乎毫不在意。

景其琛點點頭:“聽你的。”

景其琛沒有開車,而是變成原型帶著顏許飛到了一處了無人煙的地方,景其琛的腳在地上踏了塔,那塊地就塌了,顯出一個大坑。

顏許站在坑邊,他的大拇指摩攃著吊墜,他伸出手,隻需要鬆開,這個吊墜就會落下去,隻要不被人發現,就不會再有得見天日的那一天。

這個吊墜陪伴顏許度過了最孤單寂寞的日子,見證了他的童年少年和青年。

現在放手,還是會有些舍不得。

——顏許鬆開了手。+思+兔+在+線+閱+讀+

吊墜幾乎在一瞬間落得看不見影子。

顏許微微喘熄,他搓了把臉,有些無助地望著景其琛:“再也沒有了。”

景其琛抱住他,似乎要把自己的力量和體溫都傳遞給顏許。

“以後有我,有蛋蛋,有小墩兒,還有你肚子裡的生命,我們是一家人,永遠不會分開。”景其琛伸出頭抬高顏許的下巴,他的語氣很溫柔,眼神很專注,似乎他的眼睛裡麵永遠都隻有顏許的身影,“我不會離開你。”

顏許喘了兩口氣,他對著景其琛微笑:“我也不會離開你。”

這世上最微妙的緣分就是——兩個毫無瓜葛的個體,機緣巧合走到了一起,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每分每秒都充滿了無窮的可能性。

相愛的兩個個體,隻是在這麼多的可能性中抓住了最重要的兩條。

第61章 纏綿情意(15)

丟掉吊墜之後顏許整個人似乎都虛脫了, 這不是身體上的虛脫, 而是心理上的。他的年紀越大,對親生父母的怨恨就越少,隻是一隻沒有一個契機真正放下而已。

無論他的父母是為什麼,為了保護他還是無法撫養他才遺棄他, 都是遺棄,顏許接受不了。

但是也沒關係了,畢竟這麼多年過去, 他無父無母地長大, 困難和痛苦都過去了。

更何況他對自己從未見過麵的父母也沒什麼深厚的感情。

“你回來了?”

景其琛去了地下停車場停車, 顏許先回去看兩個孩子,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倚靠在旁邊。

“壯壯?”顏許往旁邊看了看,“你男朋友呢?”

張冷軒和顏許擁抱,他咧嘴笑了起來,風輕雲淡地說:“分了。”

“不合適?”顏許也沒想多問,但是因為是朋友, 出於關心還是問出了這麼一句。

張冷軒點點頭:“和以前一樣。”

顏許沒話說了,張冷軒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佛, 他交往的男朋友最後都會劈腿, 然後被張冷軒發現, 分手。從少年時期就是如此了,隻是那時候是女孩子,現在是男人而已。

無論和男的還是女的交往,被劈腿就是張冷軒的宿命。

常年綠雲罩頂。

張冷軒渾然不在意地和顏許一起走進小區:“你旁邊那戶不是沒人了嗎?我問了中介, 說是屋主的媽把房子出租了,我早上拿到了鑰匙。”

“兩千五一個月,兩室一廳。我覺得還算劃得來。”現在房價越長越離譜,這一片之前還沒通地鐵的時候一個月房租才一千多塊錢。

顏許帶著張冷軒去了超市,張冷軒還沒買日常用品:“你打算在這裡長住?”

張冷軒點頭:“反正我也沒地方去,回家也是看我爸媽吵架,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