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1 / 1)

”黃誌安是真的高興,雖然顏許不知道他究竟在高興什麼。

顏許坐上車的時候還在想今天的一切為什麼都讓自己覺得有些詭異,那奇怪的美味食物,和徐辛奇怪的態度,黃誌安莫名其妙的興奮,以及景其琛的不發一言。

雖然一切看起來都很平靜,但這平靜底下卻是顏許無法理解的怪異。

車慢慢駛出停車場,蛋蛋和小墩兒相偎著睡過去。車載空調讓車內的氣溫維持在一個恰到好處的範疇內,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

“景先生。”顏許忽然說。

景其琛抿唇,他說道:“怎麼了?”

顏許似乎在尋找措辭,最後他隻能問:“我覺得很奇怪,但我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我知道。”景其琛說,但是他沒有解釋的意思,“有些事你不用知道,知道的越多對你也沒有好處。”

如果是彆人聽見了,肯定要刨根問底。

“是壞事嗎?”顏許問。

景其琛搖搖頭。

於是顏許便不再發問,隻要不是壞事,不傷及他身邊的人,那他也不需要知道。

而另一邊,開車回家的徐辛看著一路都哼著曲子的黃誌安,忍不住問道:“景哥怎麼跟你說的?”

黃誌安笑道:“他告訴我,如果我們要變成人類除了禁法之外還有另一種辦法,就是做九十九件天道認可的好事。”

“什麼是天道認可的好事?”徐辛又問。

黃誌安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去嘗試。我們,我和你。”

徐辛似乎有彆的憂慮:“但是你家裡……”

黃誌安看著徐辛的眼睛,似乎要向他表達自己的堅決:“我已經決定了,誰也彆想改變。他們沒把我當家人,隻是把我當成可以利用和掌控的木偶而已。”

“對了。”黃誌安轉移話題,“今晚我們出去住吧,我知道一家新開的酒店,裝修很好,還有主題房。”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嚴肅,如果不是話裡傳達出的意思,估計都沒人會往那個方向去想。

徐辛這次不僅是臉紅,耳根子都紅了,他小聲說:“你上次聲音太大,都有人投訴我們了。”

“我這次找的酒店號稱隔音效果國內第一。我提早一個月預定的房間。”黃誌安湊過頭去%e5%90%bb了%e5%90%bb徐辛的耳垂。

徐辛開車的手一晃,方向盤不穩,他一個緊急刹車,但是還是晚了。

“撞到人了嗎?”徐辛的手一陣發抖,他急忙截下安全帶從駕駛座下車。車前沒有人,但車的輪胎旁邊卻有一隻已經奄奄一息的白貓,它的雙腿被輪胎壓過,血肉模糊。

徐辛捂住自己的嘴,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急忙去後備箱裡翻找,總算找到了一條乾淨的毛巾。

他把白貓小心的放到毛巾上,黃誌安忙幫打開了車門。

“我來開車。”黃誌安說道。

徐辛去後座照顧那隻幾乎被壓斷腿的白貓——或許已經被壓斷了,但是徐辛不敢去看,也不敢伸手去摸。

“坐穩。”黃誌安踩下油門。

獸醫救回了白貓的命,但救不回它的兩條腿,這個可憐的小生命後半生隻能拖著自己兩隻殘廢的腿活下去。雖然獸醫說截肢會令它康複的更好,但與其讓它用這樣的身體活下去,不如安樂死來得好。

“不!不行!”徐辛氣喘籲籲,他頭一次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他的聲音嘶啞,呐呐自語:“不能這樣,不能這樣……腿……腿還可以救好……”

獸醫看著他的樣子,跟旁邊的助手感歎道:“這人對小動物真好,是個有愛心的。”

此時隻有黃誌安明白徐辛的感受,他什麼都沒說,隻是安靜的站在徐辛旁邊,等著他做出決定。

那是一隻有些許雜毛的流浪白貓,本來就瞎了一隻眼睛,全身都是汙泥。隻能從露出純白毛色的間隙看出來它竟然是隻白貓。太長的流浪生活讓它的身上長滿了跳蚤,原本就受過傷的前掌已經開始潰爛。

至少從外表來看,它並不可愛,甚至還沒有大部分流浪貓來的乾淨。

徐辛和黃誌安在寵物醫院守了一宿。

也不知道為什麼,徐辛現在在精神極度崩潰的時候,連黃誌安也不敢和他說話,隻能安靜的守著。

——兩條腿最後還是沒能救回來。

獸醫實在儘力了,他搖搖頭,對徐辛說:“與其讓它活著受苦,不如……”

最後的話他沒說出來,但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不。”徐辛目光堅定,經過一夜之後他的胡渣又長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頹然又憔悴,再加上白發白眉,就更顯得詭異,“你救不好它就想讓它去死?”

這句話讓獸醫啞口無言,等他反應過來後才說道:“你們自己把貓撞了,救不好就來罵我?什麼人啊這是。”

剛剛出去買水的黃誌安這時候才回來,見獸醫和徐辛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立馬過去跟獸醫道歉,黃誌安雙手合適地賠笑:“我朋友就是有點急,沒有真的怪你的意思。”

獸醫態度明顯不怎麼好,不過也沒說什麼,看了黃誌安兩眼就走開了。

在獸醫和助手離開後,黃誌安坐在徐辛的身邊,拍了拍徐辛的肩膀,他知道徐辛為什麼會是這個態度,刻在骨子裡的傷痛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抹去的。

“不會有事的。”黃誌安跟徐辛保證道,“它會好起來的。”

徐辛沒說話,他的目光閃爍,似乎情感上想要相信黃誌安的話,但是理智又讓他明白這樣的傷勢明顯是不可能治愈的,除非……

早上八點,顏許吃完早飯過後去走廊轉角處的垃圾桶處理廚餘垃圾,正好迎麵撞上了熬了一宿才剛剛回家的徐辛和黃誌安。他看見徐辛的手裡小心翼翼地捧著什麼,但距離有些遠,看不太真切。

直到他們兩走到了跟前,顏許才看清楚徐辛捧著的是隻貓,這隻貓骨瘦嶙峋,即便毛發在獸醫那洗過之後稍顯蓬鬆才不能掩蓋它奄奄一息地事實。

徐辛似乎沒看見顏許,也或許是看見了也不想跟顏許打招呼,他現在整個人整顆心都撲在了這隻貓的身上。

黃誌安倒是和顏許打了個招呼,但也沒說兩句話便和徐辛回了自己的家。

不過顏許也沒多想,他認為應該是徐辛出去奉獻愛心了。徐辛一直如此,經常撿一些受過傷的貓貓狗狗回家,養好之後再給它們物色新主人。顏許跟他們做了這麼多年鄰居,這點還是知道的。

顏許感歎徐辛真是個有善心的人,喜歡小動物的人大多數心腸都軟,不是什麼壞人。

蛋蛋和小墩兒還在家裡睡,孩子們小時候總是嗜睡的,一天要睡足十個小時。他們也沒有煩惱,隻要給點小零食,偶爾帶出去玩,就滿足的不行。

回到家的顏許迎來了一個難得一見的客人。

石橋生打著領帶,西裝革履地出現在顏許家的門口,顏許透過貓眼看了看。他隻見過石橋生一麵,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人是誰。顏許打開了門,石橋生抹了把額頭的汗,他小聲說:“我……我有點事想和你說,打擾了。”

顏許沒讓他進家門,畢竟他和石橋生並不算朋友,連話也沒說過,隻知道這個人是安嬌嬌的丈夫,陳哥的好友。一個被帶了綠帽子還死了老婆的可憐人。

但是不是個好人就是另一回事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顏許就站在門口和石橋生聊了起來。

“有事嗎?”顏許倚在門口,他不知道石橋生所來的目的,於是也不準備拐彎抹角。

石橋生似乎很躊躇,不過還是說:“我來找小墩兒。”

顏許愣了愣,他是真想不到石橋生來找小墩兒乾什麼。畢竟小墩兒的父親給石橋生帶了綠帽子,小墩兒的母親又殺了石橋生的妻子。顏許的精神瞬間進入一級備戰狀態,他麵無表情地問:“你找小墩兒乾什麼?他從不知道父母的事情。”

在陳哥陳嫂和安嬌嬌的事件中,大約最無辜且受害最深的,就是小墩兒和石橋生了。

石橋生是個不善言談的人,他的外表老實巴交,穿著不那麼合身的西裝西褲,走在街上都不會讓人多看兩眼。

“我知道,我不是……”石橋生似乎在準備措辭,想了半響後說道,“我沒有孩子,他沒有父母,我想,如果有可能,而且他自己願意的話。我會把他當親生孩子,如果小墩兒願意跟著的我話,我就帶他去國外……”

顏許愣住,他覺得石橋生要麼是個真正的好人,要麼就是彆有所圖:“你不恨他父母?”

石橋生搖搖頭:“都過去了……嬌嬌以前也犯過錯,我每次都原諒她。但我自己知道總有一天她會栽在這上頭。我不怪他們,過去就過去了,我也要向前走。”

這樣話顯然並不能讓顏許放下戒心。

“我做不了主,小墩兒不是什麼物品,不能交換和讓出。而且他現在還小。”顏許說道,而且他不認為小墩兒會自己選擇跟石橋生走。

“我知道。”石橋生急忙說,“我不急的,我就是想如果可以的話,讓我偶爾和小墩兒見見。等他長大一些再選擇要不要和我一塊。”

顏許沒說話。

他不知道石橋生是什麼樣的人。

而且也不清楚石橋生為什麼想要小墩兒跟著他,這不合常理,一般來說他們這個情況,石橋生不連帶著小墩兒一起恨就很不錯了,還要撫養將自己的家庭弄的七零八落的幾乎算的上是“仇人”的孩子,怎麼想怎麼奇怪。

這也是頭一次顏許沒有讓客人進家門,雖然不請自來的也不能稱之為客人。

“這是我的手機號。”石橋生遞了一張紙條過來,他沒有名片,隻能用老辦法。

顏許接了下來,把石橋生的手機號當著石橋生的麵存進了自己的手機裡,他看著石橋生比之上次見麵憔悴了不少的臉,也有些於心不忍,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不過石橋生似乎鬆了口氣,等他也記下顏許的手機號之後才離開。

顏許開門回家,蛋蛋和小墩兒已經起來了,兩人正在客廳玩拚圖遊戲。蛋蛋越長越大,現在已經有了普通孩子三歲的模樣,已經能夠順利走路、說話和做一些簡單的事情。

“粑粑!”蛋蛋喊道,一邊站起來一邊往顏許的身上撲,他仰著一張可愛的小臉,笑得眼睛彎彎,“蛋蛋拚出來了!”

巨大的拚圖終於在客廳展示了它的全貌,這是一張藍天白雲的拚圖,有黃綠色的草地,一棟小小的房子,放在外頭圍著一圈欄杆,欄杆裡是一大片向日葵田。後頭是深綠色的山,山腳下還有一條河流。

太陽將升未升,隻在山腰處露了半張臉,卻為大地鋪上了一層薄紗。

顏許甚至想不起來這是自己什麼時候給蛋蛋和小墩兒買的拚圖了,但是他在這幅拚圖麵前忍不住歎息——這幅圖太美了,無論是構圖還是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