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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意 天如玉 4371 字 6個月前

就沒人知道了,好多年啦,現在更沒人知道了。

舜音眉頭時緊時鬆,隻覺不可思議:“不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那老兵也隻是聽說。”封無疾道,“可他變化那般大,我又有些懷疑,所以才……不太敢接近了。”

舜音才明白他當時為何會說穆長洲“他就是再怎麼樣”,原來是這個意思,%e8%83%b8口已不自覺起伏,許久,擰眉說:“果然是道聽途說,不必再提……”話音忽頓,因為忽然想起了他那一身的疤痕,難道真是因為犯了事所致?

她目光動了動,在心底否了,不,凡事不能妄加定論。

“我倒希望是假的,誰想要個犯過事的人當姐夫?”封無疾低語,“當初涼州總管上奏聖人隻說給下屬求親,可沒說是哪個下屬,後來總管挑到封家,聖人也隻交給我們自行決定,涼州這邊才送了婚書去給母親。隻怕聖人至今都未必知道你嫁的人是穆二哥,可能已早就忘了他,否則說不定聖人就會提了。”

頓了頓,他又說:“不提才好,不提才是小事,驚動了聖人那還得了!”

“……”舜音抿住唇,淡著臉說不出話,今日剛見識到他拿下大權,就得知了這樣的傳聞,扭頭就往外走。

剛出去,一眼看見後院外走入的身影,她腳步頓時一停。

穆長洲在前廳隻小酌了一杯,聽昌風報了這裡情形,也無心多待,很快就離廳走了過來。

天色將暮,他一進後院就看了過來,見到她身影,直直走來廊下,問:“說完了?”

舜音張了張唇,看著他臉,沒作聲。

穆長洲一手搭上她後腰,已想進東屋,忽而看了眼門口,聽見了裡麵些微的動靜,才知道封無疾還站在裡麵,看了眼舜音,抽回了手,在她耳邊低語一句。

舜音下意識點頭,一時顧不上彆的,隻不想他現在與封無疾撞上。

等他自身邊走開,她才回味過來,他剛說的是:“我下回再來。”

第五十六章

風入涼州, 秋意轉深,才幾日就如同變了個天。

午後的日光淡薄,如隔了層沙塵, 照在門外隻是一片淺淺的昏白。

麵前攤著折本,舜音坐在桌後, 一手執筆, 壓著張黃麻紙, 整理自己一直以來的記述,時而停頓,仔細回憶。

隻不過憶著憶著,便會想到彆的事上去。

封無疾那日的話言猶在耳, 這樣聞所未聞的事情,想無視太難。

筆尖蘸的墨搖搖欲墜,就要滴落紙上,舜音回神,連忙移開, 才算保住自己剛理出的防務情形。

她收收心, 暫且將這些都壓往心底,強迫自己專注眼前。

門框忽而被叩了兩聲, 舜音抬頭。

封無疾一手扒著門框, 自外探入半邊身子,正看著她:“阿姊在忙?”

“你這是做什麼?”

封無疾轉頭看看四周,特地朝主屋那裡看了一眼,見那裡門關著,應是沒人在, 才回頭道:“我怕那日的話傷了你與穆二哥的夫妻情分,這兩日一直在後悔。”

舜音隨口說:“沒有。”

封無疾打量這間東屋:“沒有你怎又住這裡?”

“……”舜音點了點麵前的折本, “看不出這裡更方便做事?”說著低低接一句,如同自言自語,“這裡他還不是想來就來。”

封無疾麵露恍然,放心不少:“那就好,我隻怕說錯了話。”

舜音擱下筆,將麵前的黃麻紙卷起來遞給他:“你若無事便多幫忙,也好早日完成正事。”

封無疾一聽她說正事,立即走進來接了,聲壓得很低:“還是得靠阿姊的好記性,阿姊想如何呈報?”

舜音說:“以密文述之概況,著重幾處繪以地形,我自有計較。”

封無疾本想多問幾句,聽她說自有計較便不問了,將黃麻紙好生收入懷裡,轉身出去,走到門口停下,回身又問:“阿姊那日沒被穆二哥那傳聞給嚇到吧?”

舜音擰眉:“說了不必再提。”

封無疾立馬閉嘴走人了。

舜音新鋪一張黃麻紙在麵前,折本翻過一頁,已重新提筆蘸墨,懸了一瞬,又放了下來。

被他的話弄得徹底分了心,還不如先停一停。

勝雨剛好走來,在門外高聲道:“夫人,有客到。”

舜音立即收了東西,起身出去:“什麼客?”

勝雨抬手作請,走到她右側解釋:是涼州城中諸位下官的家眷,專程來登門拜訪她的。

舜音往前走,心中已有數,也不意外,穆長洲如今大權在握,這些下階官員自然會起攀附之心,才會有這些女客來找她走動。

快至前院,她停下理了理襦裙,又抬手順一下鬢發,才過去招待。

勝雨早已安排將女客們都引去了府上花廳。

舜音進去時,裡麵正傳出一陣笑聲,但一見到她就停了。

五六個婦人幾乎同時自廳中兩側的胡椅上起身,個個打扮得莊重,向她屈身見禮,恭謹地喚:“軍司夫人。”

舜音打量一下這間花廳,不大,也沒什麼裝飾。這裡之前就沒使用過,今日難得派上了用場,胡椅分列兩側,案頭茶湯香氣四溢。

廳中還堆著禮品,皆是她們帶來的。

她心底竟覺好笑,權勢真是個好東西,麵上平靜如常,屈身還禮:“諸位夫人安好。”

幾位婦人皆是下官之妻,被她如此周全地還禮,都很惶恐。

一位年紀稍大些的連忙上前攙扶:“夫人折煞我等,快請上座。”

舜音並未上座,隻在左側首位坐了,抬手請她們都坐:“我與諸位一樣,是涼州官員家眷,各家皆是為總管府,為河西十四州效力,沒有什麼分彆。”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謹慎,她還不想今日來的人當中有誰跑去總管夫人麵前多嘴,半句也不能說錯。

婦人們入座,都麵露笑意。

軍司娶妻至今,她們未曾走動,如今因其得勢才登門造訪,難免惴惴不安。

此刻見這位軍司夫人雖看著冷淡,但沉靜自若、言辭謙和,幾人才紛紛放了心。

方才攙扶她的那位年長些,話也活絡,坐來舜音右側,向她主動介紹了今日來的幾人,自己則稱是涼州司戶參軍之妻。

舜音記住了,聽她所言,這些都是河西本地官員家眷,心思動了動:“諸位在涼州多少年了?”

司戶參軍之妻回:“也沒多少年,涼州官員換過多次,我等雖都出身河西,卻非涼州本城人士,是隨夫才來的涼州,我算久的,也隻三四年。”

舜音觀其臉色,並未看出有遮掩之態,看來是實話,難怪涼州官員從沒見對穆長洲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也許都從未聽說過那個傳聞。

勝雨走至她身後右側來斟茶湯,舜音回神,在她耳邊低低囑咐了幾句。

府門外,幾匹快馬疾馳而來。

穆長洲自外返回,身後跟著幾個兵卒。

接手瓜沙二州兵事頗費功夫,這兩日接連在外,此時才算忙完。

昌風快步過來迎接,他朝後指了一下:“拿著。”

一名兵卒手中捧著隻包裹,似有些沉重,送了過來。

昌風趕緊接過。

穆長洲進了府門,往廊上走時問:“夫人呢?”

昌風抱著包裹,跟在後麵道:“有官員家眷來訪,夫人正在花廳會客。”

穆長洲朝花廳方向看了一眼,沒多問,闊步去了後院。

以她那縝密心思,這點小事根本不算什麼。

直至日暮時分,花廳裡,幾位婦人在此用了茶點,才終於起身告辭。

舜音並未挽留,立即起身相送。

勝雨很快領著侍女們過來,給每人都回贈了禮品,比她們之前帶來的貴重許多。○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幾人在廳門邊道了謝,臉色變得訕訕,多少明白了意思。

隻怕下回這樣的走動是不能再有了,畢竟軍司夫人半分也不想得她們好處,客氣,卻又禮待地清清楚楚……

人都走了,舜音鬆口氣,過往長居道觀,就不曾與人這般交際過,隻覺疲倦。

何況這樣的走動越少越好,傳入總管府隻會惹來猜忌。

勝雨領著侍女端來清水,送入花廳。

她在廳中清洗了手臉,才覺舒適一些,起身回後院。

天氣不好,隻這陣功夫,四下便暗沉沉的,看著天就要黑了。

舜音走到東屋外,推門進去,忽覺屋中有人,轉頭看見榻上坐著肩寬身正的身影,一怔。

穆長洲身著深錦襴袍,閒閒坐在榻上,一手拿著隻半展的卷軸,目光看過來,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舜音立即想起他那日說過下回再來,眼神動了動,找話般問:“我要的東西何時能看到?”

穆長洲看著她:“一見麵就問這個?”

舜音一時無話可說。

穆長洲朝她身後房門遞去一眼,手裡拿著卷軸抬了一下。

舜音頓時明白過來,轉身合上房門,快步走近他麵前,一手拉開那隻卷軸,裡麵確實是一州邊防輿圖。

她轉頭往桌上看,那裡攤開了一隻包裹,裡麵是一卷一卷捆好的卷軸,大概有五六卷。

穆長洲忽而按住她拉卷軸的手:“這些隻是邊遠幾州的大概防情輿圖,但也不能外流至中原。”

舜音回過頭,所以還有更精細的,卻不能給她看,甚至連這描繪大概的也要如此提醒。

她看一眼自己被他按住的手,蹙起眉:“穆二哥難道並非真心幫我?”

穆長洲抬眸:“什麼?”

舜音語氣不覺微冷:“我已助你至今,現在你大權在手,離我事成隻差一步,助我卻有所遮掩,難道之前承諾都是在騙我?”

穆長洲沉眼:“我從未騙過你,而是即便我現在身居此位,也隻能拿到這些,倒是音娘,似已急著完成大任了。”

舜音目光一閃,聲稍低:“我早說過我對封家負有責任,穆二哥不就是因此才讓我與你合作共謀,現在竟又在意這些了。”

穆長洲盯著她,心底回味著“合作共謀”幾個字,聲沉了下去:“音娘眼裡果然隻有責任。”

舜音臉色頓時淡了:“那穆二哥的眼裡就隻有權勢了。”說著就要抽回手。

穆長洲唇一抿,按著她那隻手一抓,握於手心,拿開卷軸,霍然起身。

舜音忽被他身軀迫近,下意識就要後退。

腳步未動,他已低頭,眼看著她:“你自己看看我眼裡有什麼?”

舜音迅速看了眼他的臉,轉過臉去:“權勢。”

頸後忽被他一手扶住,她被迫仰起頭。

他頭更低,抵住她額,鼻尖已要蹭到她鼻尖,聲壓在喉中:“再看看。”

舜音耳邊被他低沉聲音一掠,一下看入他黑漆漆的眼珠,在裡麵看到自己的身影,不覺呼吸急促,%e8%83%b8口一起一伏,沒來由的竟想回避,臉色仍撐著沉定,淡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