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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意 天如玉 4313 字 6個月前

:“軍司這是照顧夫人呢。總算從佐史那裡聽來點詳細,軍司與夫人還有淵源,怪不得新婚時見著就親昵。想來我迎親還是有功,軍司如今夜夜宿在溫柔鄉裡,還帶有故人柔情,這不更得賞我?”

張君奉跟來一旁,聽見他這露骨渾話,白他一眼。

穆長洲嘴邊一笑,夜夜宿在溫柔鄉,故人柔情?眼神往舜音身上看去,她坐在馬上,轉頭看著彆處,似乎也不關心這裡。他看一眼胡孛兒:“將詳細報給我。”

胡孛兒頓時收斂,不再玩笑,將營中處理的詳細情形一五一十報給他。

舜音掃視完一圈周圍,將距離算過,地形也看完了,回頭再看那三人,他們停馬在左側,仍在說話。

她乾脆打馬出去一段,往東南向看,日光淡薄,雲仍陰沉,隔了層霧氣一般茫茫沉沉,什麼也看不清。那裡是秦州方向,雖然離了數百裡之遙,什麼也不可能看見。

又開始想信該怎麼辦了。她撫一下垂紗,蹙眉低頭,忽而看到地上一串馬蹄印,連忙一扯韁繩,身下的馬及時被扯開,才沒踩踏上去。

“都彆動。”穆長洲忽然說。

舜音抬頭,見他早已從左側回來,一扯韁繩,往前踏上一片土坡,立在那裡,似是聽著動靜,隻片刻,從馬上下來,下令說:“暫停查一遍。”

眾人立時紛紛下馬。

舜音看他兩眼,上次就見他有過這般舉動了,跟著下了馬。

穆長洲已鬆開馬韁走了過來,邊走邊看了眼胡孛兒。

舜音見他直往自己跟前而來,瞥一眼地上,猜他大概是發現了,讓開兩步。

胡孛兒接到他眼神已跟來,看到地上,立即蹲下用手去摸那蹄印查看。

穆長洲垂眼看了兩眼,轉頭看一眼舜音,她臉又看向了彆處,仿佛根本不關心這個,但他方才分明看見她及時避開了這串馬蹄印。

“軍司,像是中原的馬。”胡孛兒粗聲說,“涼州不釘此類馬蹄鐵。”

舜音不禁瞥去一眼,隔著垂紗蹙了蹙眉,轉身走開幾步,心想早知就直接將它踏去了。

“音娘以為呢?”穆長洲的聲音忽到了右側。

舜音一怔,看過去:“穆二哥怎麼問我?”

穆長洲已然走近,看她一瞬:“我遠離中原許久,不清楚中原情形了,音娘剛來,也許清楚。”

舜音穩了穩心神,麵上毫無波動:“我又不懂這些。”

穆長洲沒說什麼,隻眼神仍看著她。

舜音隔著垂紗瞥見他眼神,故意岔開話問:“穆二哥方才叫停,去聽什麼了?”

胡孛兒站起來,在那頭得意道:“自然是聽動靜,軍司向來耳力極佳!”說完忽然瞅她,“嗯?你不應當知道麼?”

舜音扭頭看他一眼,什麼叫她該知道?隨即看到他狐疑的圓眼,又看一眼他身旁瞟來眼神的張君奉,回味過來。

穆長洲又看一眼馬蹄印,猜測來人早已走遠,示意他們去邊上再看一遍。

胡孛兒和張君奉領人去了周圍。

舜音看他們走開,壓低了些聲問:“穆二哥告訴他們你我過往了?”剛問完,看見穆長洲抬眼看來,眉峰似微微挑了一下,嘴邊露了一絲笑。她蹙眉:“怎麼?”

穆長洲防其他人聽見,走近一步,轉頭,剛好靠近她右耳不遠,低低說:“沒什麼,隻是在想你我有哪些過往罷了。”

舜音抿唇,沒什麼過往,仔細計較也就是拒婚了,忽而明白過來,難怪他知道拒婚的事。又想起總管夫人給她書時說的話,一定也被他聽見了,他才會說那裡麵東西她用不著,不禁看他,耳邊已經有些發熱,“你……真耳力極好?”

穆長洲說:“耳力尚可,也略通唇語。”說到此處忽而一頓,看一眼她左耳。

舜音下意識問:“又怎麼?”生怕他又問馬蹄印的事。

穆長洲看了看她臉:“沒什麼。”說完走出去繼續查視四周。

剛才差點想說巧,他們成了夫妻,竟像是注定好的。但隻在心頭一過,便咽回去了。

第十五章

四周都搜查了一遍,果然一無所獲。

張君奉先領人回來,走回那串馬蹄印前,思索著道:“中原的馬能來了這裡,也許對附近已很熟悉了。”

胡孛兒緊跟其後,手按著橫刀,粗著嗓門回:“那怎麼可能,他們連探子都進不來!”說到此處停一下,眼瞅瞅舜音,覺得中原探子這些話還是不要當她麵說的好,轉口道,“要不然咱們再往東去追追看?”

穆長洲手提長弓,自十幾步外走回,垂眼看著那串馬蹄印,沒說話。

舜音站得不遠,聽到了他們的話,心中微微一緊,捏住袖中手指,難道是封無疾按照她給出的消息派人來的?

偏偏逢上昨夜有雨,留下了痕跡……但她隨即就覺得不該,她還在這裡,封無疾行事不會這麼莽撞,何況派人來又有何用,還不如她身在此處看得多。

她轉眼看向那裡,忽見穆長洲抬了頭,似要發令了,差點就想開口,但還是忍住了。

偏偏穆長洲眼神又看了過來:“音娘如何說?”

怎麼又問她?舜音想了想,說:“我隻擔心今日什麼風物都見不到了。”說完隔著垂紗與他對視一眼,坦然站著,仿若就是隨口一說。

胡孛兒心想正忙著呢,瞪圓眼瞅她:“夫人隻關心這個?”

舜音反問:“那我該關心什麼?”

“……”胡孛兒被噎了一下,忽而想起來,看向穆長洲,“軍司方才可是要下令?”

穆長洲眼看著舜音:“我正要下令往回走,向西查視。”

舜音抿唇,默默轉身,走出去牽馬,心想還好,差點以為他就要下令往中原方向去查了。

弓衛將馬牽來,穆長洲翻身上了馬,下令說:“即刻返回,向西而行,繞城走。”

眾人紛紛上馬。

舜音也坐上馬背,跟去他左後方時有意落後了一截,裝作對這些都漠不關心,邊打馬緩行邊轉頭去看四下,隻當是真在找尋可以觀望的風物。

張君奉看她離遠,打馬接近穆長洲,低聲問:“軍司真打算向西而查?”

穆長洲點頭,中原的探子不可能短期內再來,一塊馬蹄鐵,河西之地也不是不能故意仿冒。

但想了想,也不能有疏漏,他朝後方的胡孛兒看一眼,頷首示意他近前。

胡孛兒立即打馬靠近:“軍司有何吩咐?”

穆長洲壓低聲說:“中原方向的動靜也留意一下。”

胡孛兒領了命令,又打馬回後方去了。

舜音隻聽見幾句低低的說話聲,轉頭看過去,隊伍已恢複如常,穆長洲仍行在她右前方,當先領著隊伍。

隻不過速度不快,一路邊走邊四下查看。

直至天上日頭更高,已快過去一個時辰,穆長洲抬了一下手。

眾人停下,胡孛兒一下躍下馬,直奔前方側麵土坡而去。蹲在坡邊扒來扒去觀望許久,他站起身喊:“還真有!”

張君奉打馬過去,回頭對穆長洲道:“是與先前一樣的蹄印,多了一串。”

穆長洲看向前方:“你候在此處,保護夫人。”說完又看一眼胡孛兒,“你點幾人,隨我走。”

胡孛兒立即上馬,招了幾名弓衛,跟上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穆長洲轉頭看一眼舜音,回頭策馬,領著幾人快馬奔出。

舜音坐在馬上看他馳馬而去,暗鬆一口氣,沒想到竟然猜對了,果然不是中原方向來的馬,隻是不確定是不是他們河西境內自己人在故弄玄虛了。

她輕扯韁繩,轉頭看見打馬在旁的張君奉,想了想,故意說:“軍司掌管涼州軍政,又參理民政,已是身居河西要職,難道在河西境內還有人能與他作對不成?”

張君奉領著剩下的弓衛,本已打算晾在一旁再充作一回便宜護衛了,不妨她今日竟主動開口與自己說話,看了她兩眼才道:“夫人不會以為軍司的位子這般好坐吧?軍司可是七年來一步一步才走至今日的。”

舜音眼神動了動,忽而想起陸迢說過穆長洲是文人出身,又年紀輕輕已身處高位,有不少人看他不慣,也許是真的,便抿唇不說了。

張君奉也不再多言,怎麼看都覺得這位夫人就是花架子一個,想得也未免太簡單了,竟覺得軍司當得容易不成?乾脆打馬離遠兩步,就做他的便宜護衛好了。

沒了言語,四下無聲。

在這地方乾等許久,舜音連周圍地形都觀察完了,終於聽到了遠來的馬蹄聲。

她找了找,才發現聲音自斜側方而來,一眼看見快馬而來的穆長洲,並不是他之前離去的方向,大約是刻意走了捷徑而回。

胡孛兒領著幾名弓衛緊隨其後。

馬至跟前勒住,穆長洲一手持弓扯韁,另一隻手中還抓著三支羽箭,轉頭遞給一旁弓衛:“擦乾淨,不可留下痕跡。”

弓衛接過稱是,向他遞上一塊帛布。

舜音在旁默默看著,那三支羽箭的箭簇上都是淋漓鮮血,直沒到箭杆,他手背上也染了點滴血跡,接過弓衛遞來的帛布擦去,又遞還給弓衛。

弓衛立即拿住帛布擦拭箭簇,幾下擦淨,送入他馬背後的箭袋中。快速熟練,仿若這三支箭從未沾過血。

舜音眼神轉去一邊地上,料想這已不是第一回 了,以往覺得他那隻手最多拿筆弄墨,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見識到他這樣一麵……

張君奉這才打馬靠近:“看來軍司已解決了。”

胡孛兒冷笑一聲:“三個嘍囉!眼看著就快追不上,所幸軍司趕了近道,一箭一個!”說到此處,他看一眼舜音,見穆長洲沒有避諱的意思,才往下說,“應是甘州兵馬。”

最後一句他還刻意壓了點聲,舜音還是聽見了,竟然真是河西境內的兵馬,不禁抬眼看了看穆長洲。

張君奉“謔”一聲,低低道:“一個鄯州,一個甘州,最是不安分。說不定今日他們是刻意往東去留了蹄印,好做遮掩,想給軍司生事罷了。”

穆長洲打馬回到舜音右側,打斷說:“不必聲張,返回。”

頓時無人再言,眾人列馬整隊,即刻準備返回。

舜音聽到此刻,一直沒什麼言語,隻是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扯馬跟去穆長洲左側,忽聽他問:“音娘還急著觀風物麼?”

舜音轉頭看他,發現他正看著自己,順一下眼前垂紗說:“原本是急,但眼見穆二哥有事,哪能還著急那些。”說完蹙了蹙眉,他今日怎麼像是總盯著自己?

穆長洲沒說什麼,打馬往前,先領路出去。

隊伍一路查出來,繞了個大圈,著實走了太遠,返回時卻沒走來路,反而走了條僻靜小道。

胡孛兒在後方問:“軍司要走這裡回城?這裡雖近,可帶著夫人呢。”他看兩眼舜音,又問,“不如還是沿原路繞回東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