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1 / 1)

方按照時間地點推算:當晚,薑廣傑和他的兩個小弟在葦子溝下,接替王明明一夥人去海上走私肉製品。結果碰到了在海上漂流的俄羅斯恐.bu分子庫拉耶夫。

不知什麼原因,雙方展開了一場火拚,庫拉耶夫被殺人滅口。薑廣傑極有可能是作案以後,就攜帶著搶劫到的軍火逃走了,走私的贓款足足有數十萬,也足夠他開展逃亡計劃。

案子推進到這裡,終於出現了破案的曙光。

大連警方終於知道了誰才是最大的嫌疑人,並且開始全省範圍內搜捕薑廣傑和他的手下。

時間正好臨近中秋節和國慶節兩個小長假,遼寧省公安廳特意下達了命令:要求在中秋節之前偵破此案,把薑廣傑和兩個從犯抓捕到位。這樣對全市的老百姓都有個交代,也能讓大夥兒開開心心過個中秋和國慶,這也算是大連警方獻給國慶的一份厚禮了。

至此,忙碌了整整一個月的大連市公安局,終於鬆了一口氣。隻要確定了嫌疑人,抓捕歸案隻是時間問題。畢竟大連是個繁華的都市,到處都有監控攝像頭,這三個大活人還能跑了不成?

但越是到這種緊要關頭,林嘉的神經反而越緊張,她和張隊長一直值班守夜,盯著每個嫌疑人可能出現的地方,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結果有些令人失望——經過前方警員的全力偵查,發現這薑廣傑既不在老家,也不在任何親戚朋友家。甚至手機信號都定位不到下落。看樣子,薑廣傑和兩名從犯都躲了起來。

林嘉越等越覺得心裡有些虛……

根據她以前的破案經曆來看,這人命案拖得越久,那麼嫌疑人躲藏的地點就會越隱蔽。

如今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說不定這個薑廣傑已經非法越境逃出國了?

就在她忐忑不安等待薑廣傑的消息時,另一件出乎意料的消息傳了過來——

這天晚上,一通電話打到了刑偵大隊的辦公室來,張聞濤順手接了電話,接著眉毛越擰越緊,他再問道:“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不見了?你們確定他是自己從醫院走出去的?”

林嘉嚇了一跳,趕忙問道:“是誰不見了?!”

“劉征昊不見了。”張聞濤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這好端端的警察怎麼還能玩失蹤?!

話說,上周的那場假婚禮草草收場後,劉媽媽受了王明明的刺激,精神狀況一直都很不好,劉征昊擔心母親出事,就把母親送到了醫院。

結果醫生檢查下來發現,劉媽媽腦子裡不知何時長了個血瘤子,可能是開顱手術後遺症造成的血塊凝結。這個血瘤子一直壓迫著劉媽媽大腦的神經係統。

醫生跟劉征昊說了幾句話,大概意思是這個血瘤子必須開刀做手術拿掉,這樣病人才有可能恢複清醒,否則病人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劉征昊是個極其孝順的兒子,他問了下手術的費用,大概要20萬,跟父親說了一句:“我出去借錢。”就離開了醫院,之後劉家人就誰也聯係不上他了,打電話也是關機狀態。

到了夜裡,劉父終於發現情況不對勁,立即向上級部門彙報:劉征昊今晚沒有回家!

第023章 問題

一個警察的家境能有多窘迫呢?

高考結束的時候, 劉征昊義無反顧填報了本地的警校專業。因為警校生免學費發補貼還國家包分配。這樣可以省下一大筆上學開支,以此來減輕家庭的經濟負擔。

他還記得收到警校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患有精神病的母親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她反反複複掂量著那一頁薄薄的通知書,笑的跟個拿到喜糖的孩子似的。

年邁的父親拉著他的手說道:“好孩子, 你現在上大學有出息了……去讀警校是一條好出路。警校的學風正,紀律好,大家都是憑本事吃飯的大學生, 也不會因為你的家境不好就歧視你……”

歧視?

沒錯,他父親所在的國企倒閉下崗, 母親遭遇車禍以後, 家裡三個老人都有病要治。這樣難堪的家境, 能有一口飯吃就不錯了, 哪裡還能指望年年有餘?

其實不光是經濟上的歧視,甚至連一個人的尊嚴, 也要建立在一定的經濟基礎上。要不然的話——一切的一切,隻不過是空中樓閣的夢好幻想罷了。

他有幾個從小玩到大的發小, 大家都是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好夥伴。這些年東北的經濟情況不好, 發小們長大以後, 就去南方大城市做生意發了財, 回來以後個個腰纏萬貫,每一個細胞都透露著暴發戶的氣質, 還特彆瞧不起他們這些吃公糧的人。

劉征昊還記得, 去年過年期間, 發小們在本地包了一個五星級大酒店, 有個叫薑林虎的發小就指著他的鼻子笑道:“看看,咱們這裡有個條子(警察的俗稱!他奶.奶的這一身寒酸樣兒, 手機還用著一部破諾基亞……你們吃公家飯的條子就混成這樣?!還不如去歌舞廳當個鴨子!”

他心裡頓時湧上了一陣惱羞的火苗,鴨子也好,歌舞廳也好,那是他們派出所每年重點掃./黃.打非的對象,他看慣了那種地方的醜陋案件,怎麼可能和那些人間渣滓們同流合汙?!

他正想說點什麼辯解的話,卻看見薑林虎笑著從錢包裡數出十張紅票子,塞進他的手裡,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老劉,看在發小一場的麵子上,哥們我勸你一句……脫下這身警服,它給不了你什麼偉大的前途!還是跟著我乾活吧。每年至少給你一百萬!”

手裡的紅豔豔是沉甸甸的分量,這意味著生存的基本條件。

還有一百萬的年薪,放在這個旮遝地盤上,算是不錯的中產階級收入,足夠他和家人衣食無憂。

劉征昊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但他很快意識到不對勁——“年薪這麼高,你要我跟你乾什麼活兒?”

“哥們我有幾批紅酒貨,是從格魯吉亞和烏克蘭地區運進國內賺個差價。你知道的,那些東歐地區亂的很,今天起.義明天遊.行,我家的工人動不動就遇上打劫的小混混,哪怕損失一瓶酒都是上千的損失……我就需要一個懂開槍的人去保護那批貨,這樣他們才不敢動手。”

薑林虎的眼神裡透出某種熱切,他非常熟絡地拉住了他的袖子,說出了以上的邀請。

劉征昊仔細想了想這份工作的安全性和穩定性,還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在警校讀的書,學的槍,是為了保護老百姓,而不是出境去當個雇傭兵,給這些大財主們當個家奴使喚。

再說了,他全家三個病人需要照顧,哪裡還顧得上出國掙外快呢?萬一父母在國內發生點什麼意外,他能指望八十多歲的癱瘓老太太去送父母住院嗎?

一個人能豁出性命乾一份工作的前提是——他能完完全全把自己的後事和自己的家人給交代好。目前,他根本就不可能離開大連半步。

薑林虎知道他家的老人多,倒也沒有為難他。隻是臨走前,他留下了一個手機號碼,還囑咐道:“等你想通了,就辭去警察的工作,再打這個電話聯係我……哥們幾個從小穿開襠褲的交情,絕不坑你。隻要你跟著我乾活,我就先給你打二十萬的入夥費……”

這種話聽起來像是□□的團夥邀請一樣。

但劉征昊看了看滿身酒味的發小,以為他是在滿口胡謅開玩笑。

於是拍了拍身上的酒味,再拿起自己那一部老舊的諾基亞手機——離席走人。

***

另一邊。

這是林嘉第三次來到劉家。//思//兔//網//

和前兩次不同的是——這次她不是要劉家的人幫忙,而是主動要幫劉家尋兒子。

來之前,林嘉聽說劉父著急得都吃不下飯,於是帶了點水果和糕點當慰問品。但踏進劉家之後,她就明白了劉家的人都沒有食欲,甚至劉父已經兩天沒合眼了。

妻子的變故和兒子的失蹤,一起壓在了這個老人的肩膀上。短短幾天不見,劉家父親已經是滿頭白發,見到林嘉這個“前兒媳婦”的時候,他正失魂落魄地坐在炕上,眼睛裡一點神采都沒有,好像整個人的骨架都散了一地。

“小昊前天晚上說他出門去借點錢……但是沒說具體跟誰借錢,隻是說他要湊夠母親的手術費。”

“我打電話問遍了所有大連的親戚朋友,從前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沒有誰見過他的影子。”

“我們家的情況,周圍的人都了解。這些年一分的存款都沒積攢下,現在他母親的手術費差了二十萬,每個親戚都避之唯恐不及,哪裡還敢再借錢給我們家!”

“他就是不肯放棄治療,他說就是賣血都要讓母親去做手術,要不然這腦子裡的瘤子遲早會破裂……”

劉父斷斷續續說了很多話,就是說不清楚劉征昊的去向。看著這個茫然而無措的老人,林嘉第一次想起了一句農村老話——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隻找苦命人。

但是一味的慌亂和擔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林嘉努力讓劉父平靜下來,再讓老人家仔細回憶了一下——劉征昊離開家門以前都有過什麼舉動。

“叔叔,劉征昊他既然要向親朋好友借錢,那麼他肯定要提前聯係這個人……但我們警方查了他的通話記錄,沒有發現他出事以前聯係過人,這件事非常反常識。”

這一句話提醒了劉父,他瞬間如夢初醒——對啊,既然向一個人借錢,那麼至少會打電話通知一下對方,確定此人在不在大連境內,這樣才可以開口談借款的事情吧?

但是劉征昊這次出門借錢的舉動很不尋常——他根本沒有提前聯係任何人,也沒有帶上任何現金,隻是跟父親打了一聲招呼就出了門——這證明了什麼呢?

林嘉的猜想有兩個:劉征昊口中的這個借款人目前就在大連境內,他不需要提前聯係就能確定對方的下落。

或者是——借款人的家離劉家很近。劉征昊當時尋思:自己不需要費事打電話確定,直接出門走個十幾二十分鐘,就能走到借款人的家中查探情況。

林嘉目前的推斷偏向於第二個——即劉征昊原本打算去的地方,肯定就在他自己家附近。

因為這樣一來,才可以解釋劉征昊出門不帶現金的反常舉止——如果他當時準備去的地方稍微離家遠一點,他至少會帶一點現金路上備用。隻有在自己家門口晃悠,劉征昊才能這麼毫無防備空著手出門。

“叔叔,你家附近有什麼鄰居……看著可能借款給劉征昊嗎?就是說,他家裡肯定能第一時間拿的出20萬的現金。”

好在這件事發生了沒多久,20萬的現金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在林嘉的努力引導下,劉父終於開口談了起來:“……如果是鄰居的話……我想想……對了,小虎子他最近從上海回來了!”

劉父口中的這個小虎子,名字叫薑林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