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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嬌/掌中嬌 蓬萊客 4230 字 6個月前

錯,沒人來打擾你,正適合你吹吹風,好好反省自己剛才到底都說些什麼!想睡我,不能靠這一套,拿出點誠意來,或許我還會考慮你。”

她換檔,順手將掉在旁邊座椅上的他的那件外套撿了起來,從車窗裡朝他兜頭兜腦就擲了過去,打了把方向盤,踩下油門,轟的一聲,汽車朝前開了出去。

衣服掛在了徐致深的頭上,滑到肩膀,又掉在了他的腳下,汽車開出去了十幾米外,他才終於下意識地抬起腳,朝前追了上去,追了兩步,他停住了,就這麼站在原地,眼睜睜地望著那輛迅速消失在了夜色裡的自己的車,半晌回不過神兒來。

……

甄朱憑著記憶,繞來繞去,開了好些時候,終於循著來時的路,回到了領事館。

舞會十二點鐘結束,現在還差一會兒。她將汽車停在原來的位置裡,把鑰匙交給領事館的值班人員,交待了聲車主,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和衣服,悄悄進去。

將近十二點了,舞會正在跳著最後一支終曲,甄朱坐到了一個角落裡,看見譚青麟正在和一個上了點年紀的英國太太在跳舞。

她坐下去沒一會兒,譚青麟似乎發現了她,時不時地轉頭看她,一曲終了,全場掌聲,甄朱看到道森東張西望,似乎在找自己,於是朝他走了過去。

“朱麗葉,你剛才去哪裡了?一直沒看到你,威爾太太在問。”

甄朱向他道歉,說剛才遇到了個很久沒見的朋友,出去敘話,一時忘了時間,道森聳了聳肩,表示理解,帶著她和今晚認識的人告彆,又和威爾太太約好過些時候天津見麵,最後終於結束了一切,回到飯店的房間。

明天就回天津了。

甄朱覺得乏累無比,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正準備去洗澡,房間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遲疑了下,第一個念頭就是徐致深,慢慢地走了過去,拿起了電話。

“是我。”譚青麟的聲音響了起來,十分溫柔。

“剛才舞會裡人太多,不方便說話,打這個電話,是想謝謝你,今晚和我跳了這麼美的一支舞,非常難忘。另外,還想和你提前道個彆,明天一早我要回江東了,等事情忙完,過些時候我會再去天津一趟,希望到時候,能再和你相見。”

他頓了一頓。

“晚安,薛小姐。”

電話輕輕地掛了。

甄朱握著話筒,出神了片刻。

……

第二天,甄朱隨上司坐了最早的一班火車,結束了這趟滬上之行,回了天津。照舊是忙忙碌碌。過了兩天,她從報紙上看到了徐致深回天津的消息,但也僅此而已,他這個人,再沒出現於她的麵前,就好像徹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裡,那個晚上發生的事,甄朱有時候想起來,總覺得好像有點不真實似的。

石經綸也一直沒露麵了,甄朱疑心他和家中的事情應該還沒處理好。雖然有些記掛,但鑒於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會貿然前去打擾,就這樣過了半個月,威爾太太在同行的仆叢陪伴下,如約到了天津。甄朱做足功課,陪她玩了幾天,隨後她要去北京,既是遊玩,也要探望一個多年朋友,希望甄朱也能同行,道森慷慨地繼續準許了甄朱的假期。

這天,甄朱收拾好行裝,換了身新添置的洋裝,陪著道森太太,登上了北上的火車。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晚上應該是寫不出二更的,不要等(注:單身汪一隻不是過啥節有彆事→_→)~

☆、第78章 紅塵深處

津京之間火車車次頻繁, 早上從天津出發, 路上差不多六個鐘頭, 當天下午就到了,因為事先已經聯係好, 威爾先生有朋友來接, 順利出了車站, 入住了位於使館區東交民巷附近的六國飯店。

六國飯店在北京的地位, 猶如禮查飯店之於滬上,設施服務自然不必多說, 其中出入者,也無不是軍政要人、各國公使、名流富商。威爾太太預定了一個套間, 甄朱和她同住。與在天津由她充當導遊不同, 現在的北京城,因為和後世變化太大,到了這裡, 除了一些著名地點的大概方位,其餘她其實也相當於完全的陌路, 威爾太太在這裡有朋友, 完全可以充當向導,之所以力邀甄朱同行,隻是因為喜歡她的陪伴。她計劃停留一周。當晚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甄朱陪她一道訪友,接下來的幾天, 就是各處遊覽,名山園林、荒刹古寺,八達嶺、明陵、湯山、檀柘寺……威爾太太精力旺盛,恨不得把所有地方都遊覽個遍,這天天氣晴朗,一大早,甄朱打著哈欠起了床,跟著威爾太太出發去往香山。原本她的朋友是要同行的,但昨晚打電話,說臨時有事來不了,而威爾太太興致勃勃,於是自己安排動身。

這個季節,正是欣賞紅葉的最佳時間,為了出行方便,威爾太太那個名叫盧克的男管家借了一輛汽車,開車去往香山。

秋高氣爽,香山遊人如織,來的多是市民,全家出遊,男女老幼,手裡提著食籃,其樂融融,也有不少青年學生夾雜其中,甄朱一身的洋裝,戴著漂亮的遮陽帽,生的美,伴在金發碧眼威爾太太的身邊,行走於山道,不知道招來了多少的目光,飽覽過秋日紅葉的美景,才下午兩三點鐘,威爾太太遊興未艾,還想再往靜宜園走走,到了入口附近,卻被荷槍實彈的衛兵給攔住了,說是有政要議會在裡麵舉行,這兩天禁止閒人入內。

這一帶有不少名人興建或者改造作為私墅的山莊彆業,早上到的時候,在山腳下那個用作電車停車場的小廣場裡,就已經停了不少的汽車。見道路被隔,威爾太太隻好掉頭,又到附近彆的地方遊覽,流連忘返。因為是自己有車,不必像彆的遊人那樣要早早下山趕最後一班通往東華門的電車,於時間也就沒那麼看重,走走停停,到了傍晚五點多,才說說笑笑地下了山,回到小廣場取了車,依舊是盧克開車。

深秋白晝天黑的快,坐上車,下山沒片刻,黃昏籠罩了下來,汽車開了車燈,照著前路前行。

從西郊回城區,中間有一段數十公裡的野徑,全是土路,狹窄隻能容兩車相對通過,且因為雨水衝刷,路麵不平,時有坑坑窪窪,盧克雖然開的十分小心了,坐在車裡,依然還是不時能夠感到車輪碾過崎嶇引得車身聳動顛簸,早上來時,威爾太太就曾抱怨不已,但此刻,威爾太太乏了,隻把頭漸漸歪靠到甄朱的肩上,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甄朱腿腳也早疲倦,靠在座位上,轉頭眺望著車外的荒野和視線儘頭的一片蒼莽遠山,濃重的暮色,從四麵八方降臨,將白天的明%e5%aa%9a光線一寸寸地吞噬。黃昏的郊外野地是寧靜的,又帶了幾分蒼茫的荒涼美感。

甄朱漸漸地走神,將頭歪靠在靠椅上,慢慢也閉上了眼睛。車身忽然又是一個跳躍,再往前開了一點路,甄朱聽到汽車前蓋下仿佛發出一陣雜音,接著,車就熄火了,盧克打火,但試了好幾次,引擎卻點不著了,徹底地趴在了路上。

盧克開始焦急,威爾太太醒了,詢問原因,盧克攤手,又試著發動,但引擎卻再也沒有反應,車走不了了。

這時已經六點多了,最後一班電車早就走了,這裡才過了萬壽山不遠,離前麵燕京還有十來公裡的路,天漸漸就要完全黑了,去年起因為市政府開通了從東華門到香山的電車,原本往來拉客的人力或騾車就漸漸稀落,現在前後看不到半個人影。盧克雖然身邊帶著配槍,威風凜凜,但卻不會修車,現在車子壞了,發不了車,對著焦急抱怨的威爾太太,隻能不住道歉。

甄朱雖會開,但對修也是一竅不通,隻好下車,和威爾太太一道站在路邊,看著盧克圍著車忙忙碌碌,一會兒開引擎蓋,一會兒上車打火,滿頭大汗,折騰了一會兒,車始終沒有反應。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遠山已經變得模糊,不止威爾太太,甄朱也開始焦急,站在路邊,前後張望的時候,忽然,留意到香山方向的那條土路儘頭,仿佛有車燈閃現,她立刻興奮了起來,急忙指給威爾太太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威爾太太原本一肚子的懊惱,又擔心今晚要在野地過夜,見狀十分高興,和甄朱一道翹首等待。

車燈越來越亮,很快,那輛汽車靠近了,輪廓變得清晰,因為盧克也不會講中國話,甄朱急忙跑到路上,招手攔停。

那輛來車原本速度很快,漸漸地,開的緩了下來,最後,慢慢地停在了距離甄朱十幾米外的路上,車燈依舊亮著,照著對麵的甄朱,白的有些刺目,車裡的人也不見下來,甄朱抬手,擋了擋眼睛,跑到汽車的邊上,敲了敲車窗玻璃,麵帶微笑地說:“很抱歉,打擾您了,但是我們遇到了點麻煩,如果您能幫……”

車窗慢慢地下去,甄朱忽然睜大眼睛,嘴巴微微張著,一時說不出話了。

竟然會是這麼巧,開車的人,居然就是徐致深!

他一身筆挺製服,端端正正戴帽,手上還套著雙雪白的手套,看起來英俊又精神,那雙戴著白手套的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看著她,麵無表情,目光更是冷漠,就仿佛……

他根本不認識她似的。

在上海的最後一夜,當時他突然跳腳,跟個潑婦似的轉身衝她瞎嚷嚷,甄朱被惹出火氣,把他丟在路上,自己駕車揚長而去,猜想後來他應該自己步行至少十幾公裡才回了,雖然到了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是他自己犯賤,活該,但此刻,卻沒有想到,竟這樣猝不及防地再次相遇,還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未免就有點尷尬了。

甄朱嘴裡剩下的話,“咕咚”一下,吞了回去。

威爾太太也跟著跑了上來,還沒看見車裡的人,隻問甄朱:“親愛的,怎麼樣,他肯幫忙嗎?”

甄朱轉頭,還沒開口,徐致深已經熄了火,開車門,甄朱擋住了他下車,見他抬眼掃向自己,反應了過來,急忙後退了一步。

他長腿一伸,跨出車門,站定對著威爾太太,臉上已經露出笑容,彬彬有禮:“太太,見到你很高興,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啊!是您,徐先生!”

威爾太太認出了他,高興的不行,急忙指著汽車說道:“我和朱麗葉今天來香山遊玩,沒想到車子壞了,正擔心今晚要陷入麻煩,幸好你來了,感謝上帝!你能幫助我們嗎?”

“自然,我的榮幸。我去看看。”

徐致深脫下帽子和手套,從自己那輛汽車的後備箱裡拿出一個工具箱,戴上一雙工人手套,目不斜視地從甄朱身邊走過,來到故障汽車旁,和盧克低聲交談了幾句,俯身下去,忙碌了一會兒,最後直起身,在威爾太太和盧克期盼的眼神中,說道:“應該是馬達閥芯與節氣門座處沉積汙垢過多,導致怠速過低熄火,隻要清洗怠速馬達即可,隻是這裡無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