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1 / 1)

掌上嬌/掌中嬌 蓬萊客 4282 字 6個月前

如同剛洗完牛奶浴出來,白皙絲滑,和西方女人白雖白,通常卻夾雜著血絲的質地完全不同,而且,柔美,清純,俏麗中,還多了幾分女人微微性感的氣質,和她渾然天成,猶如一體。

工作狂的上司難得也這樣開了個小玩笑,甄朱也笑了,低頭,拉了拉裙擺。

“等等!”

道森仿佛想起了什麼,示意她先回房間稍等。過了一會兒,飯店經理給甄朱送來了一個首飾盒,打開,裡麵是條項鏈。

飯店的保險櫃裡,有為客人不時之需而準備的用來租借的首飾,付以押金,就能自由租用。

甄朱對鏡佩戴上項鏈,再次出來的時候,道森露出滿意的微笑,點頭:“一切都必須完美,這是我的堅持。現在我們可以出發了。”

領事館距離飯店不遠,大門前寬闊的街道之上,左右兩翼停滿了各種各樣的汽車,一眼幾乎看不到頭,錚亮的車身,倒映著夜上海奪了星空光彩的半城燈火,置身其中,如夢似幻。

雲間浮華,今夜良宵。

……

甄朱挽著道森的胳膊,被帶進了領事館的酒會大廳。

今夜這裡燈火輝煌,齊聚了滬上軍政商中外各界名流,裡麵至少幾百人,男子大多攜帶女伴同行。男人大多西式禮服,軍人則著軍裝,也有長袍馬褂,女人則爭奇鬥豔,衣香鬢影,到處是笑聲、碰杯聲和夾雜著中英文的談話之聲。

她進來的時候,說驚豔全場,未免誇大,但吸引了附近無數的目光,卻是沒有絲毫的虛誇。她被道森帶著,很快就融入了這個對於她來說原本是完全陌生的環境裡,麵帶微笑,不斷地和來到麵前的人認識,寒暄,如魚得水,出眾的容貌,優雅的姿態,恰如其分的談吐,現場女人中少見的流利的英語,令她從進來後,身邊就一直有男性前來搭訕。

她幾乎從一開始,就看到了譚青麟。他一直就在她邊上不遠的地方,和人談笑風生,而且,除此,他確實引人注目,是今晚最受矚目的賓客之一,沒法叫人不去注意。

報紙稱“南北雙傑”,譚到了,但是她卻沒有見到徐致深。

她和人碰杯,談話的時候,視線有意無意,每隔片刻,總是會梭巡或遠或近的各個方向和角落。

但或許現場人太多,或許是他今晚壓根兒就沒來,她一直沒找到他的身影。

最後她確定,他確實沒有來。

他個頭很高,如果在現場的話,她這麼找,早就看到了。

甄朱仿佛鬆了口氣,又仿佛悵然若失。

今夜,到底希望是遇,還是不遇,或許連她自己,都有些搖擺不定了。

掌聲裡,新上任的滬領事威爾登台講話,完畢,他宣布舞會開始,歡快的華爾茲樂聲中,按照慣例,道森邀請同行女伴甄朱跳了第一支舞。

來之前,道森曾問過甄朱,會不會跳西方舞會裡的交誼舞。

這自然難不倒甄朱。

一曲完畢,甄朱很快被另一個剛認識的男士邀跳了第二支,接著是第三支。

即便是這種普通的舞步,她輕盈的步伐,旋轉的姿態,在舞池中也總是令她看起來與眾不同,跳舞的時候,她的身影,吸引了舞池外不少的目光。

第三支舞完畢,甄朱婉拒了邀舞,和施德利公司的人說著話,道森過來了,說把她介紹給領事和太太。威爾太太對中國文化很感興趣,想遊覽北京和天津,但不會說中文,他推薦她幫忙,問她願不願意。

甄朱起身隨道森過去,快到的時候,看到領事和一個身穿軍製服,腰杆筆直,腳穿擦的錚亮的黑色皮鞋的高個中國男子在說話,那人背對著她,看不到臉,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和領事一道,兩人齊齊發出笑聲。

近旁一個侍者端著酒盤經過,他順手拿過一杯酒,舉杯和領事碰了一下,玻璃發出清脆的相互撞擊之聲。

這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背影……

她就算閉著眼睛,也能認得出來。

她的心一跳,腳步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下來。

“威爾先生!”

道森笑著打招呼,“這位就是我剛才向你提及的我的中國助手,朱麗葉,非常能乾,也非常細心,這次沉船事故,她幫了我很大的忙。威爾太太來天津的話,我想她絕對會是最好的翻譯和向導。”

威爾領事“啊”了一聲,看向甄朱。

甄朱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個背影上。

她看到徐致深的手裡依舊端著那隻酒杯,他淺淺地喝了一口,唇角還掛著剛才沒有消儘的笑意,漫不經心般地轉了個頭,視線於是就這麼和她在空中相遇了。

他的目光一定,落到了她的身上,唇邊的那抹笑意,突然是被什麼給凍住,凝固了。

甄朱現在確定了,他應該是遲到了,剛來不久,所以剛才沒看到她。

她定了定神,不再看他,微微抬起漂亮的下巴,繼續邁步,朝前穩穩地走了過去,停在了領事的麵前,在邊上那個男人盯視著自己的兩道目光下,微笑道:“如果有需要,我很樂意為威爾太太擔任向導和翻譯。”

作者有話要說:  晚了抱歉~~

☆、第75章 紅塵深處

………………………………………………………………………………………………………

威爾太太是個小個子的英國女人, 四十歲左右, 年輕時候應該十分活潑, 現在也依舊如此,身上並不見任何的傲慢之氣, 所以看起來很顯年輕, 第一次隨丈夫來中國, 十分健談, 當然,隻限於她自己的語言, 她不會說中文。甄朱向她簡單介紹了下自己,她笑道:“親愛的, 能認識你真是太好了。道森說你很能乾, 不但如此,我其實剛才就已經注意到了你,還在想著這位年輕小姐到底是誰。你的舞姿非常優美, 看你跳舞,完全是一種享受, 你應該多跳的, 為今晚這個舞會增添光彩。”

甄朱全身每一個毛孔都清晰地感覺到來自側旁那兩道一直緊緊盯著自己的目光,卻若無其事,連眼角風也不瞥他一下,隻望著對麵的威爾太太,微笑道:“得到您的誇獎,我很榮幸。”

“剛才我聽道森說, 如果接下來我有行程安排,或許你願意幫助我?”

“是的太太,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你來天津的話,隻要和我說一聲,我隨時可以幫您,當然,前提是我的老板能讓我從工作中脫身,放我一個假。”

她順道開了個小玩笑。

這個非常西式的帶了點俏皮的小小調侃,令包括領事在內的幾個外國人都笑了起來。

顯然,道森工作狂的名號,在這個圈子裡,人儘皆知。

“啊哈!道森,聽到了嗎,你美麗的中國助手在向我太太抱怨你了,你要當心了,女人的怒氣,一旦發作起來,通常是非常可怕的。”

領事先生跟了一句,又看了眼身邊的顯然已經不滿的太太,“當然,我的太太除外。”

笑聲更大了。

道森聳了聳肩,笑道:“我接受她的抱怨。威爾太太來的話,她想放假多久,我都會批準。”

“太太,那麼我期待你能儘快到來!”甄朱笑%e5%90%9f%e5%90%9f地說。

威爾太太和男人們再次哈哈大笑,氣氛輕鬆,所有人都很愉快。

當然,任何場合,總是有人會不那麼合流。

譬如此刻的徐致深。▓思▓兔▓在▓線▓閱▓讀▓

他的唇角掛著非常不合這氣氛的僵硬的笑意,如果這表情還能被稱為“笑”的話。

從他轉頭,看到她站在自己身後的那一刻起,這個晚上,注定又被毀了。

從前天晚上,在禮查飯店偶遇她後,他其實隱隱就猜到了,英商公會那個她的英國上司應該會帶她一起來這個地方。

他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想她為什麼在離開自己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裡竟然就脫胎換骨般地仿佛完全換了一個人。

他整個人都陷入了矛盾裡——對於極有可能再次見到她的麵,隱隱仿佛是期待的,但一想到當時一幕,前天的晚上,在事隔那麼久後,她見到他時,竟依然還是那麼的倨傲,不過隻看了她一眼,就又翹起她那個小下巴,從他麵前轉身走了,身後追著石家的經綸少爺,他就又冷靜了,告訴自己,再漂亮,再驚豔,也不過是個女人,隻是一個女人而已,沒有女人,死不了人,根本就不必那麼在意。

至於當晚,他往天津石家打了個電話,通知石家人把石經綸請回去,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石督辦曾向他打聽過離家兒子的下落,並再三叮囑,要是得知經綸的消息,務必告知。

他不過是順手幫了石督辦一個小忙而已。

這一天他依舊忙忙碌碌,應酬不斷,但是腦海裡,卻總是控製不住地浮出她的樣子。

他在想,她到底是繼續和他在玩欲擒故縱,還是真的已經下定決心,是要離開他了?

徐三爺矛盾。這也是為什麼,他今晚姍姍來遲的緣故。

剛才步入了這個大廳,裡麵到處都是人頭,他下意識地停了一停,視線就睃巡著四周。

舞池裡沒有她,附近不見她,難道她沒有來?

他還沒來得及再尋她的身影,就已經被相識的人看見,於是招呼,應酬,出於禮貌,去向邀請自己的這個晚上的主人送上衷心的祝賀並為遲到致歉,接著,就是剛才的一幕。

在聽到朱麗葉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還完全沒有感覺,隻是出於禮節,轉過了頭。

就這樣,她再次進入了他的視線,依然是毫無防備。

朱麗葉,西方晚禮服,高跟鞋,豔光,大方的談吐,俏皮的調侃,她完全地融入了這個對於絕大多數國人來說還極其陌生的環境裡,如魚得水……

第一眼的驚愕過後,他幾乎應接不暇,但很快,他就發現,這個女人今晚雖然又像是換了個人,但不變的是,自己在她麵前,依然仿佛還是個隱形人。

除了剛開始的那四目相接,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她竟然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徐致深唇邊的那一抹僵硬的笑意也徹底地消失了。端著酒杯的手指,不自覺地慢慢收緊,捏緊了高腳的玻璃杯柄。

女人和男人的圈子分開了,但相隔不遠。

“親愛的,你真迷人,我敢擔保,今晚這裡至少有一半的男人都想和你跳支舞。”

威爾太太顯然很喜歡甄朱,看了眼丈夫身邊的那堆人,忽然湊到她的耳畔,低語了一句:“認識那位徐先生嗎?正在和道森說話的那位。前些天我丈夫和我曾與他一道吃了頓飯。很有魅力的一個年輕人,有地位,又彬彬有禮。雖然我剛到上海沒多久,但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我疑心他好像是被你迷住了,你瞧,他又在看你呢!”

甄朱望向他。

中間隔著幾個人,四目短暫地相接在了一起。仿佛不約而同,兩人都迅速地挪開了視線。他他麵無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