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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嬌/掌中嬌 蓬萊客 4246 字 6個月前

就變成了滾燙,她無法動彈,更無法減輕自己的痛苦,在痛的失去意識之前,她心想,或許等她再次睜開眼睛,她就已經到了下一個輪回,可是這個世界裡的青陽子,他會如何,他以後會怎麼樣?

她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匆匆去往下一個輪回。

她想起第一次和他相遇,他背負長劍,道袍飄飄,沿著山階朝著自己走來,身後桃花飄落的一幕,想起那個雷雨夜裡她因為害怕躲在牆角,他撐著一把青竹傘朝自己走來,蹲下去向她伸出手的一幕,她想起那夜,她糾纏著他,他滿身大汗,卻始終緊緊閉著眼睛,無論她怎麼誘惑,他也不肯睜開眼睛看她一眼的一幕……

她忽然失聲痛哭起來,眼淚不停地滾落,可是她已經發不出聲音了,掉落的淚水也迅速地變乾,消失得無影無影。

就在她哭泣著,失去了最後一絲意識的時候,突然,伴隨著一聲猶如要將整個天地吞噬入腹的咆哮長嘯聲中,整個丹房劇烈地震動,從頂開始,宮脊迅速坍塌,梁柱紛紛墜落,丹爐傾覆,真火滿地蔓延,從中滾出一塊已經燒的通紅的石頭,那燒火的仙童尖叫,轉身逃走,李通天轉身,匆匆拔劍要出去應戰的時候,一道已經浸滿了神仙血的肅殺劍氣,如同閃電霹靂。從丹房坍塌的口子裡衝天而下,挾裹著一股如同山崩海嘯般的無上氣勢,將李通天整個人罩住,劍氣準確無誤地插入了他的天靈,他僵立在坍塌的丹爐之前,一動不動,片刻之後,執劍的手慢慢發抖,手中的那把長劍,筆直地掉落在地。

青陽子破門而入,踏著滿地的熊熊烈火,踉踉蹌蹌地來到了那塊靈石之前,揮袖之間,靈石迅速冷卻,他抱著她,再次踏出烈火,在身後四麵八方繼續湧來的如蝗般的諸天神佛的注目之下,一步步走出了天門。

無人敢擋。

他帶著她,在身後緊追不舍,卻又不敢逼近的諸天神佛的尾隨之下,最後來到了大覺幻境,在他們曾一起住過的那座洞府裡,斬開石頭,將她從裡麵放了出來。

她已渾身焦黑,一動不動。

他的雙目不斷滴血,注視著她的目光卻溫柔無比,他抬手,輕撫她的身子,所過之處,焦黑退卻,慢慢又恢複了原本光潔粉白的美麗肌膚,就連腰間那一道淡淡淺粉色的印痕也依舊還在。

最後他將她幻化回了人形,她美麗如初,雙目卻緊緊閉著,渾身冰涼。

青陽子將她輕輕放在地上,自己打坐,閉目慢慢運氣片刻之後,睜開眼睛,將她抱而來起來,強行捏開了她的嘴,朝她慢慢地低頭下去。

“不要——”

陸壓殺開了一條血路,朝他衝了過來,他充耳未聞,唇接上了她的唇,一樣東西,經由她的口,化入了她的腹中。

“娃娃——你這是何苦——”

陸壓站在他的麵前,臉色怪異至極,提劍的手,不住地微微顫唞。

青陽子渡送完他想給的東西後,將她放回到地上,凝視了她片刻,抬眼對陸壓說道:“我殺了太多的神佛,本就罪不可赦,也無意逃走。我求你一件事,將她帶去上境,交給師尊。”

陸壓雙目充血,咬牙道:“你為什麼,竟然和你的父親一模一樣……”

他說不下去了,抬袖抹了抹眼睛,點頭:“是我對不起你們在先,你放心,我必定送她過去。”

青陽子臉色蒼白,最後久久地凝視著她的麵容,仿佛要將她的樣子深深地印記下來,最後緩緩地閉上眼睛,坐成調息打坐的體姿,一動不動。

……

甄朱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七天之後了。

聽風紅腫著眼睛告訴她,她的三魂幾乎已被真火煉化,青陽子為了救她,將自己萬年修為所聚的靈珠渡送到了她的體內,這才令她得以續魂,蘇醒過來。

“他呢?他現在在哪裡?”

甄朱追問,心口忽然跳的無比厲害。

聽風咬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他被天帝關進了水鏡冥界,再也不會出來了……”

甄朱身影凝住了。

“老祖出關了。他說,等你醒來,就叫你去天機台見他。”

聽風擦著眼淚,最後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親們本來說今晚12點前儘量二更完結這個單元的,但到10點多了,高估了自己的速度,今晚大概寫不粗來了,彆等了。

☆、第29章 仙緣(二十二)

甄朱被帶到天機台, 一個蒼老沉渾的聲音說道:“進來吧。”

她走了進去, 看見一個須發潔白的老人站在一塊看起來如同隕石般的石台麵前, 神色恭敬,仿佛已經在那裡站了許久,聽到她進來的腳步聲, 他轉過身, 慈眉善目, 目光炯炯,視線落在了她的臉上。

甄朱知道他就是老祖, 想起青陽子, 沒有勇氣和他對望,慢慢地低下了頭。

片刻後,老祖的聲音再次在她耳畔響了起來。

他說:“你麵前所見的這塊天機石,出自混沌宇宙,開天之前, 它就已經存在, 它是我師尊原始元靈的聖物,它掌握一切的天機,能送人去往任何的時間和空間,也是你和青陽子緣起緣滅的主宰。”

甄朱慢慢地抬起眼睛, 用敬畏的目光望著麵前的那塊天機石,凝立。

她原本一直以為,她之所以會來到這個世界,之所以還能有機會讓時光倒流, 回到向星北出事前的時刻,全是因為那隻黑貓猙的緣故。

可是現在看來,又好像不是這樣。這塊天機石,難道才是冥冥中主宰了她和向星北,或者說,她和青陽子一切緣分的神秘力量?

真要這樣的話,那麼到底哪一世,才是他們真正的起源?向星北和青陽子,或者說,還有接下來她要經曆的那些輪回裡的他們,到底誰才是誰的前世,誰才是和她緣起的第一個愛人?

她迷惑了。

她恭恭敬敬地向老祖發問。

“他曾是元靈座下護石使者,你曾是捧巾玉女,也是那一世,他和你緣起而種下了因果,注定生生世世,輪回續緣,何為始,何為終,又有什麼重要?這一世你可以走了,天機石會將你送去下一輪回,下一輪回,等你醒來,對於現世來說,就是萬年後的另個異世了,到那時,天機鏡自會送他去往異世,再次和你相見。”

甄朱眼眶泛紅,漸漸淚盈餘睫。

老祖歎息了一聲:“一切都是命定。你不必掛懷了。走吧。”

甄朱搖頭,朝著老祖慢慢地跪了下去:“我不想走,我也沒法就這麼離開,留他在水鏡中經受漫長的萬年冰火酷刑。與其在無知無覺中等待下個輪回,我寧願留在這裡。他是為了我,才犯下了這誅仙之罪,還將他的元丹渡給了我,我何德何能,這一世能夠得到他這樣的對待?”

“老祖,他們不是說補天遺石的靈髓都被我吸走了嗎?我如今還得了他的元丹。我不走,我要留下!我要修靈至破開水鏡的一天,到時我要儘我所能,去將青陽子救出來,他如果還活著,我和他同活,他死了,我再和他下一輩子相見!”

“你真想好了?”

“是。上一輩子,他還活著的時候,我們分開了,他死去之後,我才後悔莫及。這一世,我來到這裡,原本是為了彌補上一輩子的遺憾和過錯。可是如果真就這樣終結了,即便我獲得了彌補上一輩子遺憾的機會,到了下一輩子,我豈不會又多了一個新的遺憾?既然已經生於這一世界,那就儘我所能,陪他一起走完這一生!”

老祖注視著她,雖沒說什麼,目光中卻漸漸露出讚許之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求老祖憐憫!”甄朱跪地不起,淚沿著麵頰滾落。

“從前他曾教我修氣,隻是我無心向學,以致於連累他今日這樣的結果。我鬥膽,懇請老祖指點一二,助我早日修氣成功,再去試著為他與天一搏。”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然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故而遁其一,是為‘人’。雖說一切自有命定,但你願為他與天相爭,我與他師徒一場,又豈會視而不見?”

……

甄朱從此開始潛心修行。

山中的桃花,開了又落,落了又開,在經曆過無數個寒暑之後,終於到了這一天,她從老祖曾閉關千年的摩雲峰的那扇石門後走了出來,迎著獵獵的山風,站在峰頂,麵向南方,望向那片的天涯儘頭。

他正在那個儘頭的地方,受著冰火交替的酷刑。

即將一千年了。她為了等這一天,時刻修行,日日夜夜,幸運的是,她終於能夠趕在第一輪冰火劫結束之前,去往那個囚禁著他的冥界,和他相會了。

時光漫長,可是這一千年的等待,仿佛又不過隻在彈指之間,種種如同發生在不久之前的昨天,一切都還是那麼的鮮活,曆曆在目。

南天之崖的水鏡冥界,如今和千年之前青陽子破界釋父時的景象又完全不同了。

這裡不再是火海,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漫漫無涯的冰雪荒野,沒有生命,萬籟俱寂,她孤身一人,迎著刺骨的寒風穿過荒原,陪伴著她的,隻有留在她身後的一串長長足跡和視線儘頭那一片變成了藍色的玄冰世界。

他已經曆了五百年的烈火之刑,這五百年的玄冰凍苦,也快要到達儘頭了。隻是一旦結束,這裡就又將輪入烈火,周而複始,無窮無儘。

幸而她今天終於能夠來到這裡,為他而來。她不再是千年之前那條時刻都需要他保護的小雌蛇,她本就擁有無人能夠匹敵的異稟,千年之後,她沒有辜負這天賦的異稟,將自己修煉成這個世界裡的最強大的神兵。

她破開了玄冰冥界。

地底發出沉悶的隆隆之聲,高大的,宛如高山般的泛著藍色的玄冰,隨著那道被她斬開的裂縫,慢慢地顫唞,裂縫越來越大,從一道變成了兩道,三道,每一道裂縫之上,又迅速地蔓延出新的無數道的裂縫……

終於,伴隨著不絕於耳的喀拉拉的裂冰之聲,玄冰冥界徹底地從中間一分為二,為她讓開一條道路。

她踩著滿地的冰渣和雪塊,朝著前方走去。

裂冰的聲音已經徹底停息了,冥界又恢複成一片死寂,她能聽到的,就隻有她自己在朝著冥界中心前行時發出的回響在冰壁上的腳步回聲。

她走了很久,尋遍了冥界裡的每一個角落,所到之處,冰雪自動為她讓道。

可是無論她怎麼找,視線裡除了冰雪,還是冰雪,滿目的白,這白色終於刺痛了她的眼睛。她開始變得不安,慌亂,絕望,就在她以為她隻能這樣一直走下去,再也看不到他的那一刻,她的腳步停住了。

仿佛是幻覺,又仿佛是真的,就在前方,視線的儘頭,在一片白的發藍的深幽冰原之上,她忽然看到有一個人影,正在向著她踽踽行來,那影子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