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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自己有個弟弟在幾年前走丟的事,彆人就一臉“我就知道是這樣”的麻木又興奮的表情,說:“你弟弟是Omega吧?”

“那真是好命呢。”

“反正死不了。”

“在好人家裡過好日子。”

“也許以後會回來,提攜你。”

“可以不愁吃穿了。”

“所以就是要自然生育,彆去相信可以體外妊娠那一套,機器生的孩子沒有靈魂,是壞種。”

……

龔翔就說即使弟弟是Omega的話,自己聯係不上,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找到對方,即使對方已經成為彆人家的人了,但是還是希望可以有聯係。

於是就有人告訴他,反正警詧局裡有人是知道的,花錢可能可以得到他弟弟現在的情況。

龔翔對夏遲彙報說:“大家習以為常了,還有人家生七八個,定期把孩子拉到警詧局裡去,讓人給判斷是不是變成Omega了,是不是可以換很多錢。你說奇葩不?”

夏遲:“……”

龔翔又說:“大家都知道Omega送到警詧局裡去可以換錢,根本就不是什麼暗地裡的生意,大家都知道這事。”

夏遲說:“他們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嗎?”

龔翔說:“我看他們不覺得呢。還說要是去市上的Omega管理局登記,最多是被送到嘉靈城的Omega專門學校上學,以後被國家配給一個Alpha而已,這種普通人家的Omega,等級都很低的,也隻是配給一般的為國家做過一些貢獻的Alpha,有些甚至是事故裡導致殘疾的人,但是要是賣去有錢人家就不一樣了,開始就可以拿一大筆錢,等以後生了Alpha,得到重視,更是發達了,階級躍升……階級躍升!”

夏遲木著臉看著龔翔,眼神冷得像刀。

龔翔被他嚇到了,不敢再說話。

夏遲說:“當然了,彆說賣一個人了,我就是去垃圾桶裡撿點廢品,都可以賣些錢,白來的錢,誰不喜歡?誰管被賣的,是人還是垃圾桶裡廢品啊?!對吧!”

龔翔尷尬地說道:“你彆生氣嘛!我就是轉述而已。”

夏遲轉身就要走,他已經知道了,在以前,買賣Omega可能還偷偷摸摸做,現在在王古德的手裡,都是全民參與的大好事了,對誰都沒壞處,就是沒管被賣的人是什麼想法。

龔翔弱弱地說:“那我明天還要去調查嗎?感覺沒什麼好調查的。你看,要是是全民參與的事,就說要怎麼告?最多去告到Omega管理局。

“那我覺得他們也會有辦法脫罪,說不知道對方是Omega,隻是介紹去彆人家裡當養子女,也沒和原來的家庭完全斷絕關係,根本就不會被認為是買賣人口。”

夏遲說:“明天暫時不去了,我要再想想。”

龔翔說:“我知道你是在意你當年被賣的事,但這事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夏遲惱道:“他們還害死了我爸媽。”

龔翔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覺得告訴言先生,讓他幫你解決,又快又好。”

夏遲皺眉不理他,從他的臥室出去,回了自己住的樓。

因為被龔翔說的話氣得頭痛,他晚上便完全沒心思玩遊戲了,坐在休息室裡發了一陣呆,又看了一陣紙質書,直到看得打瞌睡,就爬上床睡了。

言禮洗完澡,坐在床沿,見夏遲雖是睡著了,但眉頭皺著,不由好奇他到底在為什麼事發愁。

他低頭親了夏遲的額頭一下,準備上樓去做事時,夏遲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手臂。

夏遲的動作之快,用力之大,讓言禮詫異。

不過言禮已經接受了夏遲的速度,之前兩人在鎮上遇到小混混搶劫,夏遲的反應也特彆快。

言禮以為夏遲醒了才抓住自己,沒想到夏遲並沒有醒,他依然熟睡著,像是做了噩夢,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言禮趕緊把他從床上摟到了懷裡,用手揉了揉他的額頭,輕聲喚他:“夏遲?夏遲!”

夏遲突然睜開了眼,他神色驚懼,發現言禮正摟著自己,擔憂地看著自己,他發了好一陣怔,才回過神來。

言禮柔聲問:“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

夏遲抬起胳膊,環住言禮的頸子,把臉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言禮輕輕撫著他的背,問:“是做什麼噩夢了?”

夏遲低聲道:“夢到有人要把我賣掉。”

第一百三章

言禮緊緊抱著夏遲, 說:“不會的。不會有人賣你。”

夏遲不再說話,隻是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發呆。

言禮以為他平複了心情,說:“要不要喝點水?”

夏遲沒有回答, 隻是怔怔出神。

言禮以為他嚇到失魂了, 很是擔心,一隻胳膊摟著他, 一手便抬起他的臉來看他, 柔聲說:“還是害怕嗎?”

夏遲這才慢慢回過神來,看向言禮,言禮總是這樣鎮定、從容、溫柔, 好像從沒有特彆激烈的情緒,不為什麼事過分憤怒, 也沒什麼恐懼。

夏遲的黑眸眨了眨,低聲道:“我沒什麼事了。”

言禮把他抱在懷裡, 又摸了摸他的腦袋, 說:“不會有事的,我會保護你。”

他之前就想把夏遲送到嘉靈城閔家去住, 這樣會更安全, 現在就更覺得這是必要的。

夏遲抬起頭來看言禮,有些疑惑地問道:“言禮,你會做噩夢嗎?會害怕什麼嗎?”

言禮說:“我想,恐懼是人的能力之一,每一個人都會做噩夢, 會害怕吧。”

夏遲問:“你做過什麼噩夢?害怕什麼?”

言禮笑了笑, 他的眼睛裡有柔和的光, 又顯得很幽深,他說:“我很小的時候, 大概三四歲吧,我父母因為我伯父母喜歡我,就要把我送到他家去,因為我不願意去,他們認為我不懂事,就把我扔在家裡的祭堂裡,我當時覺得祭堂的房頂特彆高,裡麵又空闊又冷清,又擔心父母再也不會要我了,就很害怕,做噩夢,夢到自己在沒有儘頭的黑暗裡,隻有自己。”

夏遲瞪大了眼,安靜地看著他,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說:“現在還會害怕嗎?”

言禮笑道:“當然不會。我每年都去祭堂,我長大了,覺得祭堂的房頂變矮了,裡麵的空間甚至讓我覺得狹小,雖然我很愛我父母,但是每個人有屬於自己的人生,我不可能完全成為他們想要我變成的樣子,完全按照他們的意思去做事,他們有他們自己的人生和決策,我也不會去要求他們成為我想要的那種父母。即使是和父母子女,人和人之間也是有距離的,愛是一回事,借愛之名去要求對方違背意願達成自己所願,是另一回事。這沒什麼可怕的,也不可能再成為噩夢。”

夏遲也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肩膀。

言禮又說:“但是我和你之間不一樣。”

夏遲仰頭看他:“什麼不一樣?”

言禮親在他的麵頰上,說:“因為我們是伴侶,是接下來的人生的夥伴。要互相信任、扶持和給與感情的人。”

夏遲有些羞愧,說:“但是我很一般,我能做到的事太少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言禮說:“每個人都是一般的,又是特彆的。我們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就夠好了。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夏遲說:“我很相信你。沒有理由不相信你。”

言禮笑著點點頭,說:“那就挺好。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所以你不會被賣,以後不要再覺得不安,就不會做噩夢。”

夏遲將臉埋在言禮的懷裡,並沒有多麼開心,他說:“即使我不會被賣,也有很多人會被賣。我很難受……”

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此時的情緒,他雖然是作為一個單獨的個體活著,但是感情卻和很多很多人聯係在一起,看到彆人痛苦,他也不會好受,想到有人要經曆他曾經經曆過的痛苦無助,他就比自己曾經經曆時更加憤怒和難受,但他又毫無辦法,他不僅當年很無助,如今也同樣無助,甚至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痛苦。

言禮說:“我們都是人類這個大群體裡的一員,正是有同理心,人類才能更好地凝聚成一個群體,可以更好地向前發展。想到彆人的痛苦遭遇,就感同身受,是因為你是個好人。很多事,我們沒有辦法輕易地去改變,如果能讓它稍微變好一些,而我們也為此努力了,你就不該自責。”

夏遲不想說話,他感覺自己像渺小的螞蟻,是宇宙中的塵埃,隻能隨著社會規則被擠壓成一個自己也不清楚的樣子。很多人的苦難,遭遇的不公,就像橫亙眼前的大山,他看不到儘頭,也無法對抗,沒有任何解決途徑,他有時候感覺窒息,大多數時候又麻木地過去了,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能做什麼,隻是稀裡糊塗地吃喝拉撒睡,就又過了一日而已。

夏遲張了張嘴,費力地想要發出一點聲音來,最終,還是無聲。

言禮陪著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想,夏遲的心結,也許與他自己的遭遇有關。不過言禮一時也找不到讓夏遲傾吐他所有的辦法,很顯然,即使夏遲已經依賴他,但也不想向他完全敞開心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精神世界,他認為自己應該尊重夏遲。

夏遲在發了一陣呆後,總算緩過神來了,他睡了一陣,這時候雖是深夜,但他不再睡得著,就對言禮說:“我沒事了。你不要再擔心我。你睡吧。”

言禮說:“我還有點工作要處理,你先睡吧。”

夏遲知道自己對他的工作幫不上忙,點點頭後,就又再躺下了,拉上被單睡覺,他不想再浪費言禮的時間,以免耽誤他的事。

言禮看他閉上眼睛要睡了,才摸摸他的額頭,柔聲說:“要是再做噩夢,你就叫我。”

夏遲抬手輕推了一把他的胳膊,說:“你快去忙你的吧,忙完了趕緊來睡覺。”

言禮“嗯”了一聲,這才起身離開。

言禮上三樓去查看了家裡這隻小克的情況,的確沒有發現小克本體來接觸它的痕跡。

言禮進入“永恒星河”的世界,和小克加了好友的他,直接拉了小克進自己的私人空間,想和小克談談。

經過了一整天的學習,小克成長很快,不過這些都是基於言禮的那台服務器的超高速運轉、永恒星河對它的接納以及上麵的大量可供學習的有效數據。

言禮的私人空間是一處沒有儘頭的公路,公路兩邊是戈壁,言禮讓小克陪自己散步,問她:“你今天還好嗎?”

小克不像昨晚那樣怕他,說:“我很好。我喜歡這個世界。”

言禮說:“這是我構建的基礎邏輯。”

小克說:“這不是一個讓人恐懼的世界。”

言禮說:“你認可這一點挺好。”

小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