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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通明,以及黑暗的大海,還有大海裡那一條光帶。

海的聲音很小。

夏遲感受到言禮手心的熱度,他問了一聲:“明天是不是周六?你們有休息日嗎?”

言禮說:“嗯。我明天不用去上班。”

夏遲心說挺好,不過想到言禮是來專門調查翁市長之死一案的,感覺言禮很消極怠工呢。

這條公路不是主路,主要用於連接山裡的各處豪宅,兩人走了好一陣,也沒有一輛車通過。

相距十米左右才有一盞路燈,路燈是太陽能節能燈,光線昏暗。

夏遲在昏暗的燈光裡看了看言禮的側臉,言禮容色俊美,氣質沉穩平和,夏遲實在想不到,他居然是最高調查局裡的警探。

夏遲輕聲問:“言禮,你做完這裡的工作,就會回雲城去嗎?”

“嗯。”言禮低頭看了看夏遲,回了一聲。

很隨意的回應,也可見這事的確是毫無爭議的,沒有任何其他可能性,言禮也沒想過其他可能性。

“哦。”夏遲輕聲說。

他的目光又朝後方的大山深處看去,繞過龍首山楊特首家所在的山頂,再往北方去幾十公裡,就是龍頸山了,那裡是他的家。

夏遲想了想,沒有和言禮說這件事。

他還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雲城過完一生,他從出生至今,都以為自己是在這片山裡過完一生。

他小時候,總以為一生特彆長特彆長,長到看不到儘頭,但當爸爸媽媽死了後,他又覺得一生特彆短特彆短,短到隻是一瞬間。

兩人繼續向前走,前方的一家鄰居姓“鄧”,但鄧家此時關門閉戶,裡麵也沒有燈光,好像沒有人。

言禮解釋說:“這裡的很多房子隻是用作度假,由家裡仆人守著,真住在裡麵的人不多。”

夏遲問:“你知道這戶姓鄧人家的情況嗎?”既然言禮選擇他們現在住的房子是為了監視陸家,那麼,言禮應該會早就調查過另一戶鄰居鄧家才對。

言禮說:“不清楚。”

夏遲心說你肯定撒謊,不過他沒有揭穿言禮。

“哦。”夏遲做出坦然認可他回答的模樣,又問,“我們現在住的房子,金媽媽說是姓閔的表姑太太家的,是嗎?”

言禮想了想道:“是的。”

夏遲又“哦”了一聲,問:“那我們不去那個閔太太家裡感謝人家嗎?”

言禮說:“他現在住在嘉靈城,沒在這裡。”

夏遲輕歎了一聲,心說居然是這樣。

言禮又說:“這山上的不少房子,並不是白龍城本地人的。白龍城的海港水深不夠,不能停泊遠洋大船,這就限製了這裡的發展,再者,有雲螭山脈相隔,這裡和內地交通不方便,和雲城相距又遠,發展更受限製,除了來這裡旅遊度假,不會有富豪過來長期生活,這裡的很多房子都隻是用來度假,平常人應該很少。近幾年因為修雲頂山通天塔,才讓這山上的豪宅稍微熱鬨了一些。”

夏遲聽不得這種貶低白龍城的話,說:“但是這裡馬上就有雲頂山通天塔基地了,這裡還是特區,會發展起來的。”

言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是的。我不該說你家鄉偏僻。”

夏遲哼道:“你心裡就是那樣想的。”

言禮說:“這裡會成為宇宙的中心。”

夏遲:“……”

知道言禮故意逗自己,夏遲不想理他了,過了一會兒,說:“現在同時在修從雲頂山到三州首府的高鐵和懸浮列車道,這樣的話,雲頂山基地即使發展起來了,但這種發展是不是也會繞過白龍城?人們直接從三州首府坐車或者乘飛機去雲頂山了,根本不會來白龍城?”

如此一看,白龍城到最後也還是發展不起來。

不過想想,這裡發展起來了,也與他沒什麼關係啊。

夏遲心說自己一隻小螞蟻,怎麼會去發愁這些事?

言禮說:“現在情況不好說。”

夏遲說:“難道還真會扶持白龍城的發展?”

言禮說:“過幾年再看吧。”

夏遲想了想後,疑惑道:“但是楊特首都在山上修了那麼大的城堡,難道不是想把這裡做為一個永久的後方嗎?”

等雲頂山通天塔修好了,這裡就不是後方,而是前方了。

他今天看電視新聞,看到雲頂山通天塔的長篇報道,想的就是白龍城的房子也許還會漲價,畢竟這可是楊家背書的啊。

夏遲想了想自己存的錢,他都可以回清溪鎮再去買個小房子了。

隨即他又想到自己是Omega,無法保有這種財產,彆說這種房產了,就他爸媽的遺產,現在都不知道是個什麼狀態,他又鬱悶起來,心說這狗屎的社會和政府,去他媽的!

言禮不知道夏遲在想些什麼,他說:“在那個台子上,你方唱罷我登場,隻有投降的臣民,沒有投降的元首,以後會怎麼樣,還難說。”

他聲音很輕,說出口就消散在了山風裡。

夏遲在想自己的財產問題,根本沒有注意他在講什麼。

兩人繼續向前走,走過一個山坳,前方是一塊山脊突出的觀景台。

夏遲雖然來龍首山住了幾天了,但是,他還沒有來這裡看過,此時看到觀景台,他就興奮道:“那裡有亭台可以坐。”

“好。”言禮拉了他走了過去。

亭台前有一處名牌,寫著“望海亭”。

亭台裡則有著休息用的桌子和椅子。

這座亭台建在山脊突出的巨石上,如展翅的飛鳥。

夏遲趴在亭子的欄杆上,往下望去,遠遠可見下方被路燈照亮的公路,還有彆人家的房屋屋頂,再遠處是兩條靠著山的街道,更外麵則是濱海路以及大海了。

言禮坐在椅子裡,伸手摟住他的腰,說:“你彆摔下去了!”

夏遲道:“怎麼會摔下去?”

言禮隻是摟住他,沒應。

夏遲靠在欄杆上,回頭看向言禮,說:“好像在你的心裡,我很容易出事似的。但我是個成年人,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也能分辨風險和化解危險。”

言禮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告訴他自己的確擔心他,怕他出事嗎?

大概是一種社會認知,總是覺得Omega很容易受傷和出事。言禮也有這種認知。再說,也許即使夏遲不是Omega,也照樣會有這種擔心吧。

言禮說:“小心些沒壞處。”

夏遲伸手指了指和海相對的山,說:“要是我倆同時迷失在深山裡,我肯定能比你活得更久。我知道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還知道怎麼獵殺小型野獸和避開猛獸的地盤。”

“哦?”言禮笑道,“你這麼自信嗎?”

夏遲說:“當然,我從小在山裡長大。我一直很好奇,言禮,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以前的情況?”

言禮溫柔地看著他,說:“我隻看了你的檔案,看到你父母車禍過世了,擔心說起這事讓你傷心,便沒有提。”

夏遲安靜地望著沉默的大山發了一會兒呆,說:“這樣的話,你根本不了解Omega嘛?”

言禮問:“為什麼這樣講?”

夏遲道:“我不是指你不了解我,是你根本不了解和你結婚的Omega。你去登記配婚的時候,也沒想過,會和我配婚不是嗎?”

言禮說:“等在一起了,會有很多時間來互相了解。”

夏遲安靜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歎息了一聲。

言禮輕輕握著他的手,說:“我很高興是和你在一起,也盼望你同樣這樣想。”

夏遲含笑點頭,說:“我的確是這樣想的。”

夏遲說著,坐到言禮旁邊的椅子裡,看著遠方黑暗的大海發起呆來。

此時早過了夏遲往常睡覺的時間,他靠在椅子裡就打起了瞌睡,言禮看他要睡了,就說:“我們回去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夏遲困倦地站起身來,說:“好。”

言禮說:“我背你回去吧,不該這麼晚帶你出來。”

夏遲愣了一下,沒有拒絕,真跳到他背上,讓他背著自己。

言禮背著他往家裡走去,夏遲的臉靠在他的肩膀上,輕歎著說:“我家住在山裡,我小時候,爸爸媽媽就總這樣背著我回家。”

“嗯。”言禮說,“以後我會陪著你。”

夏遲深吸了口氣,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心中生出一股熱流,又激烈又柔軟,想笑,又想哭。

第三十三章

也許是心裡有事, 夏遲早上四點多就醒了,這時候,他的鬨鐘還沒有響, 窗外也依然一片漆黑。

“今天要做什麼事來著?”夏遲的腦子依然有些迷糊, 細思了一會兒,他才想到要去逛早集。

夏遲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 牆角燈在他跳下床時亮了起來, 照亮了房間裡一片地方。

他的臥室和言禮的臥室之間隻是木雕隔斷,中間還有個不能鎖的推拉門,他輕手輕腳去推開了門, 站在門口叫/床上睡著的人:“言禮?”

言禮睡覺很輕,他這一聲, 言禮就翻身看向了他的方向。

夏遲看他醒了,就幾步跑了過去, 軟軟趴在他的床上, 說:“我們早上不是要去早集嗎?”

言禮房間裡的牆角燈亮了,給房間裡帶來光線, 言禮揉了一下眼睛, 伸手摟著夏遲的肩膀,說:“現在嗎?”

夏遲伸手拿了言禮床頭的鬨鐘,舉到他跟前讓他看,說:“四點十九分。”

言禮疑惑了:“這麼早?”

夏遲說:“就這麼早。陸太太說,早集早上三點多就開始, 到六七點差不多就會散了。”

言禮是最高調查局的職員, 相當於就是特彆警詧, 但他調查的案子,一向是涉及高層的, 接觸的普通人的生活比較少,這樣淩晨三點多就開始,清晨六七點多就散的早集,實在讓他意外。

言禮說:“這麼早,有顧客嗎?”

夏遲說:“有的,還會很熱鬨。大家都這麼早,因為不用交稅。”

夏遲熱切期盼著言禮趕緊起床,言禮看著他,想到同事講述自家孩子一大早鬨著要去遊樂場的情景,好像和這個很像。

言禮起了床,夏遲看他行動遲緩,就推著他進盥洗室,言禮一把摟過他的腰,把他抱了起來,說:“好了,彆著急,不會遲到。”

夏遲坐在他胳膊上,摟著他的脖子,說:“我也要去洗漱。”

言禮把他抱到兩人盥洗室中間的位置,那裡看著是一道牆,其實是一道可以移動的推拉門,隨著言禮按了牆上的開關按鈕,移動門就自動打開了。

言禮把夏遲放到地上,說:“去吧。”

夏遲吃驚地瞥了言禮一眼,又好好看了這移動門好一會兒,研究了兩邊的開關按鈕後,這才恍然大悟地去自己的盥洗台上洗漱了。

他心說兩套房原來都可以連通。

洗漱完,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