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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的身份前不久就傳遍了公司, 那會兒他已經跟渡盛的一堆人打成一片了,大家見他沒有CEO伴侶的架子, 還是以“方經理”相稱。

“好久不見, 您今天依舊容光煥發。”方逾拾笑著指了指他兩個大黑眼圈,“煙熏妝不錯。”

“操。”那人樂了, “您黑眼圈也不賴。方經理來找我們梁總嗎?”

“是啊,不會跑空了吧?我記得他今天在。”

梁寄沐一周隻有三個半天在公司,尋常人見他要講運氣,方逾拾則走後門, 直接拿到了對方接下來幾個月的行程安排表。

“在樓上開會呢,我帶您上去。”

“行,謝了。”

他的身份太過特殊,秘書長聽到消息趕來,恭恭敬敬帶他直接去了辦公室。

方逾拾驚訝地發現, 外間屬於他的辦公小桌子竟然還沒撤掉。

“你們後勤不太行啊,上次才因為加桌子動作那麼快, 現在怎麼兩周了還沒撤?”

身後響起勻速的腳步聲。

“怕你下次再要算計渡盛, 不用再折騰裝回來了。”

方逾拾心裡一虛:“梁總。”

“嗯。”梁寄沐招呼他跟進裡間, “合同簽好了?”

“初步的方案和合同都在這裡了。”方逾拾遞過去, “您看看。”

“市場分析報告不錯。”梁寄沐讚許道, “回國時間不長, 各家大企業和市場了解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好了。”

被梁教授誇可不容易。

方逾拾拚了命沒讓嘴角飛上天:“哪裡哪裡, 還需要努力,這也是我天天熬夜看新聞看報告的結果。”

梁寄沐不經意地問:“經常上網刷新聞事實?”

好學生立馬點頭:“是啊,大眼上幾個財經的大V博主我都有關注呢。”

梁寄沐“哦”了下:“看來你的社交賬號很活躍。”

這話怎麼品怎麼不對味呢?

方逾拾拿不準,有點磕巴了:“一般般吧。”

梁寄沐從容掏出手機:“賬號,互關一下?”

方逾拾:“?”

梁寄沐解釋道:“以後看到比較好的文章,方便軟件內直接推你了。”

原來如此。

方逾拾恍然大悟解鎖手機。

梁寄沐淡淡問道:“其他軟件要加一下嗎?”

方逾拾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偷師的機會:“當然!”

五分鐘後,大眼某音某書……除了ins和Twitter。基本都加了個遍。

梁寄沐收手:“我這裡還有個項目可以跟楓禦那邊合作。中午一起去吃飯?”

方逾拾很心動,可還是忍痛搖頭:“我等會兒有安排。”

梁寄沐挑眉:“急事?”

“嗯。”方逾拾彎彎眼睛,笑意卻不達眼底,“要去機場接袁阿姨。”

其實按照人設,直接喊“媽媽”是最好的。

可這個稱呼,就算讓他傾家蕩產,也叫不出口。

袁莉原本是十二月的飛機,現在忽然提前,想必是聽說了方凱卡在他這裡兩千多萬的賭債,急著回來處理。

方家有錢,不代表袁莉和方凱有錢。

他們所有的生活費支出都要走方家賬單,信托和家辦那邊有記錄,錢雖然夠花,總歸不太自由。

方廉人在外地出差,今天一大早給他打電話說袁莉下午回來,讓他幫忙接機,順便去吃飯。

餐廳都給事先定好了,也是很用心。

方逾拾沒去機場,讓梁寄沐的司機直接把他送去定好的餐廳,一邊玩遊戲一邊給江麓打電話。

“江胖胖,你那輛五菱宏光還在不?”

江麓剛創業那段時間,家裡給的資金有限,為省錢買了輛五菱宏光拉貨。

等收益好起來,五菱宏光就在倉庫落灰,再也沒見過外麵的太陽。

江麓一聽就知道他要搞事,興高采烈道:“拾爺您一聲吩咐,我這邊立馬加滿油給您送過去!”

方逾拾滿意道:“你找個肌肉猛男,看上去就很凶很能打的那種,幫我去機場接個人,就用五菱宏光,車裡也不用散味。”

江麓嗤笑:“真損啊哥。”

“損個屁,那車我還坐過幫你拉過貨,要不是臨時找不到車,你以為我想委屈它?”

方逾拾眼中隻有“車”和“愛車”。

跟彆的富二代不同,他對車愛不愛不看價格,隻看款式和性能,下到十萬的電三輪,上到千二百萬的跑車,車庫裡都有。

為了不被某些人發現,還專門把愛卿們停在了海城的某郊區私人停車場。

五菱宏光在方逾拾這兒麵前也能算個五菱答應。

五菱答應的任務完成很順利。

方逾拾正做程序,包間門倏地被推開,一個穿貂毛大衣高跟鞋的美豔婦人陰著臉走進來。

“車是你安排的?”

方逾拾悠悠抬頭:“您坐了嗎?”

袁莉吧包扔到旁邊沙發上:“ 我能不坐嗎!”

那渾身肌肉的壯漢往旁邊一站,依照方逾拾的德行,她要是不上車,完全有可能讓人把她揍一頓。

“那就好。”他把電腦放在一邊讓它自己跑程序,“袁女生不喜歡我的愛車嗎?”

“愛車?”袁莉氣笑了,裹著貂絨在他對麵落座,“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方大少爺開始喜歡這種低檔次的車了。”

“您似乎對我有什麼誤解。”方逾拾笑的輕慢,沒骨頭似的靠掛在椅背上,儼然一副二世祖的混世範兒,“喜歡鋪張浪費的隻有您兒子,可不是我。”

袁莉咬了咬牙。

方逾拾在她麵前從來都是這副模樣,但聰明就聰明在,逾矩行為從來不乾,隻能讓人知道這小子混,卻抓不到把柄。

她也不是沒給方廉告過狀吹過耳旁風,可方廉根本不信,反倒教訓她不要試圖挑撥家庭關係。

一次兩次失敗,袁莉隻能放棄,轉變策略。

方逾拾讓人送飲料上來:“吃,我爸專門根據你口味點的菜,多吃點。”

袁莉酒精過敏,看到送上來的雞尾酒,閉了閉眼,重新掃碼點了罐果汁,開門見山道:“小凱的債款是你扣下的?”

“說扣不太準確,我隻是先壓了壓。”方逾拾說,“您也知道,我最近事情比較多,處理不懂事的小孩賭債太麻煩,隻能等到有空的時候再處理了。”

袁莉蹙眉:“你剛回國,能有什麼事?”

“忙著結婚呀。”方逾拾還沒傻到把工作都告訴她,“我家那位要求比較高。”

“這麼快就你家那位了?”袁莉不無幸災樂禍,關心道,“怎麼樣,相處的還算愉快嗎?”

之前聯姻的差點就是方凱了,袁莉當然儘可能把梁寄沐的信息資料都查個遍。

方逾拾這種混世祖,跟梁寄沐那種老實人生活在一起能開心?

方逾拾要笑不笑:“這就不勞袁阿姨操心了。您管好您自己的工作就行,我聽說您那邊的進度不太理想,後天我爸回來,您可要給個充分的理由啊。”

袁莉筷子一頓:“你調查我?”

“人脈比較廣,聽說了而已。”方逾拾一口一口小酌雞尾酒,桌子上的飯菜一口沒動,“您最近的動作太大,想不聽說都難。”

“我說你回國怎麼這麼急。”袁莉忽然笑了,“是怕我搶你家產呀?”

方逾拾聳肩,意味不明道:“隨你怎麼理解。”

袁莉放下了筷子,手指不行相互揉捏,幾乎快要把美甲上的鑽摳掉:“我們沒有想把你踢出家門的打算。”

這話說的,多委屈似的。

放以前,方逾拾高低要陰陽她八百字。

但最近跟梁寄沐相處多了,整個人都沾染上了一種不染世俗的氣質,聞言竟然不怎麼生氣,隻想看還有什麼幺蛾子沒使出來。

於是紳士地點點頭,示意她繼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袁莉說:“方逾拾,我活不久了。”

方逾拾喝酒動作不停:“什麼癌?”

袁莉表情一窒,猛地抬頭:“你怎麼知道?!”

“回國前就聽說你在京城到處求醫了。”方逾拾說,“不巧,我朋友在你去的那家醫院工作。”

袁莉的直角肩猛地塌下,有些哽咽:“你回國前就猜到了?”

“沒猜到那麼嚴重。”方逾拾摸了摸口袋裡的煙盒,“我之前提醒過你,吃那些東西遲早出問題。”

飯桌上虛情假意的提醒,誰也沒當回事。

沒想到這天真來了。

方逾拾問她:“有病找醫生,你給我說,是為了博同情?”

袁莉閉了閉眼,眼淚逼回去後,才重新睜開,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我們沒想搶你的,我知道小凱的能力,不會跟你搶集團,我隻是想把我們的東西管好,給他留一條以後的路。”

袁莉得病前還有爭一爭的想法,現在能把已有的保住,就謝天謝地了。

她自認真誠,方逾拾卻嘲諷地笑了。

“不會跟我搶?你覺得你搶了,就能搶到手?”他指腹摸著耳垂的洞,“還有,什麼叫你們東西。”

“彆忘了自己的身份。楓禦整個都是我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袁莉走的時候沒坐五菱宏光,自己打了車。

出租車不比五菱宏光好,但至少人格上不用受屈辱。

方逾拾蹲在路邊,猶豫半天,還是點了支煙。

腦子裡全是袁莉剛剛的話。

【我確實想著你能心軟。如果你願意給小凱留個後路,我們會守本分,一分不多爭。當然,你不心軟也沒關係,反正我也沒多久可活,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了,大不了魚死網破,我瀟灑走人。】

【你爸給了我股份,如果我真鐵了心鬥到底,你知道下場的。】

到這裡,方逾拾其實都沒放在心上。

直到袁莉說:“你覺得如果真鬨起來,渡盛會向著誰?梁寄沐再怎麼正經也是資本家,如果我承諾死後股份全給他,作為交換,他會不會幫我護著方凱?小凱有了渡盛支持,你在楓禦算什麼?”

一個月之前,方逾拾大概會對這話嗤之以鼻。

但跟梁寄沐相處幾個月下來,就知道這人是個有文化有禮貌的金融狗、不折不扣的資本家,能乾出這事兒完全不稀奇。

方逾拾煩躁地猛吸一口,煙直接過肺,刺激得人眼睛泛紅,因穿著單薄而染涼的手,憑這一口煙暖了起來。

一口煙下去,手暖上幾秒,停下後,又再次變涼。

他大概是被凍狠了,為了幾秒的暖意,一口接著一口,煙身很快就隻剩下了一點白邊。

吸煙熟練程度也分等級,懂行的看一眼,就知道方逾拾這種程度,沒個三五年練不出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方逾拾高一的時候開始吸煙,從最烈的煙嗆上來。

不是朋友帶的,也不是好奇上癮的,他是明知道吸煙的危害和成癮性,自願學會的。

畢竟煙是他那會兒能接觸到最好的釋放手法了。

方逾拾克製地指抽了一根,怕自己忍不住,抽完就連帶著口袋裡一整盒全部丟進路邊垃圾桶。

臨走前,不忘隨手拍張飯店的照片發社交賬號,配了一個【陰雨天】和【不開心】的emoji表情。

他大多數社交賬號都是前不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