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寄沐順著他手指掃過去,差點被閃瞎眼。
這些鑽戒好不好看另說,就有一個共同點特彆醒目:鑽大。
撲麵而來的豪橫和銅臭味,很上檔次。
一看就不像內斂沉穩的人會戴的東西。
梁寄沐久未出聲,方逾拾心中咯噔一下。
剛剛氣上頭,忘記了“視錢財為身外物”的人設。
他捏了捏指關節,賊喊捉賊:“小棲啊,你現在審美怎麼這樣浮誇了?”
“?”方逾棲看著手中的鴿子蛋,心道符合您心理價位的也買不著普通的啊!
方逾拾嗔她一眼,又拽拽梁寄沐衣袖:“不好意思啊梁教授,我之前答應小棲婚戒讓她幫忙參考的,所以……”
他為難的咬住下唇,瘋狂給方逾棲使眼色。
方逾棲相當配合:“額,這個,我確實是比較喜歡亮的。”
梁寄沐“嗯”了下:“你喜歡嗎?”
方逾拾差點沒反應過來在問自己,口是心非道:“我?我還好吧。”
梁寄沐視線落在自己被抓住的衣袖上:“還好,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方逾拾:“……”
哥們你們搞科研的都愛打破砂鍋問到底嗎?
梁寄沐當然要問。
他記得方逾棲在Y國的時候,渾身掛的鑽比夜店旋轉燈還亮,鑽石明明就是他的審美。
喜歡,怎麼能不說出來呢?
兩人四隻眼珠死死膠著在一起。
方逾拾恨得差點把梁寄沐袖口拽爛。
憑借著強大的自製力,若無其事收回視線:“不太喜歡。”
四個字,字字誅心。
還一誅誅倆。
梁寄沐沒有步步緊逼,遺憾地收回視線:“那要聽妹妹的嗎?”
方逾拾反問:“梁教授呢?”
“我都可以。”
回答非常無欲無求。
方逾拾便讓人包了最貴的那款:“那就這個吧。”
兩枚款式相近的大鑽戒,將近兩千萬。
梁寄沐沒任何異議,掏出錢包打算付款。
方逾拾先一步攔住他,遞出自己的信用卡:“我來。”
梁寄沐挑眉,客觀道:“我比較有錢。”
方逾拾:“……”
雖然是實話,但他還要反駁:“結婚是兩個人的事,總不能什麼都讓您乾。戒指我買吧,就當給梁教授的禮物。”
梁寄沐聽明白了。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說話點到即止都能悟。
他知道方逾拾不缺錢,沒再執著,收起錢包,問道:“小拾想要什麼新婚禮物?”
方逾拾迅速開完單,四人一起往商場外走。
方逾拾目視前方,沒看旁邊的人:“您還記得早上我跟您說的找老師的事情嗎?”
梁寄沐接過他手中的戒指盒,拇指無意識摩挲著:“有看中的了?需要我幫忙嗎?”
方逾拾眨了下眼:“渡盛可以嗎?”
“渡盛?”梁寄沐挑了下眉,“想來我們公司偷師?”
“是學習。”方逾拾一本正經說了堆彩虹屁,“我們現在是利益共同體,我不想太拖後腿。您不用很在意我,我會自力更生的。”
“可是渡盛和楓禦之間,競爭關係還是有的。”梁寄沐上前一小步,湊近他,說,“我放對家的繼承人進來,算不算引狼入室?”
方逾拾手指蜷縮起來。
或許是學校外的梁寄沐沒有教授的身份濾鏡,給人的壓迫感很強。
他後撤一大步拉開距離,和對方平視:“但比起一個總愛拖後腿的廢物家族,梁總更想要勢均力敵的合作對象吧?”
梁總都叫上了,可見真有點生氣了。
梁寄沐不置可否,忽然問了個不相乾的問題:“是你爸爸讓你來的?”
方逾拾搖頭:“是我自己想的。”
梁寄沐毫無由頭道:“既然這樣,我同意了。”
“……”
方逾拾很崩潰。
沒見過心思這麼百轉千折的人!
他強顏歡笑:“謝謝梁總。”
“不客氣。”梁寄沐說,“你提的禮物,我不會不答應的。”
“那如果我說要渡盛的股份呢?”
方逾拾想都沒想就回懟,說完過了癮才後悔:“我不是……”
“會給的。”梁寄沐忽然笑道,“如果你提了,我會給你的。”
方逾拾一下說不出話了。
“嘟嘟——”
涼風吹鼓衣擺,才驚覺十月確實入秋了。
方逾拾順著剛剛的鳴笛聲看去,一輛賓利正緩緩停在路邊。
梁寄沐看著他被風吹亂的頭發,把手放進口袋:“跑車是兩座的,很遺憾,今天不能親自送你了。”
方逾拾可巴不得他不送:“沒關係!大晚上麻煩您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買的太突然了。”
“也不算突然。”梁寄沐說,“你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這話乍一聽沒問題,方逾拾卻敏銳地捕捉到,他應該話裡有話。
但梁寄沐沒有接著說下去,親自給他拉開後車門:“快回去吧,天黑了。”
好孩子都是晚出早歸守宵禁的。
方逾拾跟方逾棲乖乖上車,臨走前,忽然降下車窗,把腦袋伸出去,問道:“對了梁教授,下午六點的時候,您是不是給我發了條消息?”
那個撤回的消息已經困擾他一晚上了。
今天不知道結果,覺都睡不好!
梁寄沐帶著周奕歌走的步伐微頓。
默默歎息一聲,回答他:“想約你吃飯的。”
方逾拾“啊”了一下。
腦袋差點撞上窗沿。
幸而梁寄沐及時伸出手,在他頭頂擋了一下:“小心點。”
不僅避免了他撞得七葷八素,還順帶把那根張揚半天的頭發壓了下去。
方逾拾發現,梁寄沐手指真的很長,掌心也很寬。
覆在他後腦勺,幾乎能包裹住半個腦袋。
酥|麻的觸?感從頭頂蔓延至耳根,很陌生。
從沒被人摸過腦袋的方逾拾尷尬揉揉脖子:“謝謝。”
梁寄沐尾指輕掃過發旋,克製地收回手:“當時發完後才發現有點事。抱歉,是我先失約了。”
“……”
方逾拾訥訥搖頭,甩走後腦勺的餘溫,說“沒事”,和他們揮手告彆。
看著賓利穩當開走,車尾燈消失在夜幕,梁寄沐才轉身,帶著周奕歌走到地下車庫。
豪車一排排琳琅滿目,兩人徑直略過,走到最後麵兩輛摩托旁。
周奕歌憋到現在,心驚膽戰開口:“舅舅,我是不是耽誤你的好事了?”
梁寄沐要笑不笑反問:“你覺得呢?”
天知道剛發完約飯邀請,看到他爸媽喊他回去的心情?
要不是周奕歌今天在梁父梁母麵前說錯話,自己也不至於回去憋一肚子氣,還失去了一頓晚餐。
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喜歡去兜風。
跟周奕歌剛騎到賽道,就收到了方逾拾的消息。
事實證明,方逾拾比兜風的療愈效果更好。
看到那個id的瞬間,一晚上的火氣都神奇地煙消雲散了。
周奕歌愧疚道:“對不起啊舅舅,下次我幫你約小舅舅!”
“用得著你約?”
梁寄沐懶得多說,帶上頭盔,長腿輕鬆跨上摩托:“你加方逾棲好友了嗎?”
“必然!”周奕歌邀功似的把手機遞過去,“四個社交賬號!”
梁寄沐笑了笑,也沒看他手機:“加了就好,以備不時之需。行了,走吧。”
周奕歌“哦”了聲,乖巧跟在他後麵。
梁家所有小輩,就沒有不怕梁寄沐的。
另一邊。
車開到半路,方逾拾還處在懵逼中,時不時擼幾下頭發,被某人壓下去的那根毛又翹了起來。
梁寄沐為什麼要約他?
單純吃飯是不可能的,梁總沒那個閒工夫,肯定是有正事。
操!
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商務要談?梁寄沐想跟他聊公事,發完後又反悔了?
雖然撤回隻有兩分鐘的期限,但對於一個心思比十八彎公路還曲折的男人來說,足夠改變主意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方逾拾心裡那個悔啊。
連忙掏出手機,給“笑看人生”置頂並加了個特彆關係。
吃一塹長一智,下次猛男的果照都可以忽視,梁寄沐的消息不能不看!
改完又問方逾棲:“你跟周奕歌加好友了嗎?”
“加了。”方逾棲和周奕歌兩個e人,沒聊兩句,所有社交賬號都加上了,“你要看嗎?我看他機車什麼玩得很溜。”
“你幫我看著就行了。”方逾拾說,“妹子,你就是哥哥最堅實的後盾!”
方逾棲嘟嘟嘴:“那還得處好關係啊,他馬上成年,是不是得送個禮物?”
“肯定啊,你去挑——”
話音戛然而止。
方逾拾麵露詭異:“未成年哪兒來的跑車?”
梁寄沐不是說,今天開周奕歌跑車來的嗎?
方逾棲見怪不怪:“多正常。就兩種可能,一種是人家提前送周奕歌的,梁教授今天開了。”
“不可能,梁寄沐怎麼會開騷包的跑車?”方逾拾利落否定,“還有一種可能呢?”
“還有一種,就是他壓根沒開跑車,唬你的。或許他開的是……”
方逾拾:“什麼?”
“是正常的車。”方逾棲笑嘻嘻道,“借口兩座跑車,隻是單純不想送你回去。”
方逾拾沉默了。
過了會兒,點點頭:“有道理。”
第16章
定好的買西裝計劃,方逾拾周末失約了。
因為周一就要去渡盛,楓禦的董事占用了他整個周末時間進行自以為是的教導。
董事A說:“你要好好學習。”
方逾拾乖巧應“好”。
董事B說:“你要有目的性好好學習。”
方逾拾還是乖巧應“好”。
董事C說:“你要有所收獲。”
方逾拾虛心求問:“什麼收獲呢?”
董事D答:“比如渡盛內部資料什麼的。”
方逾拾:“……”
方逾拾“好”不出來了。
最有錢的豪門往往采用最樸素的商戰方式,董事一致認為,他應該充分發揮自身優勢,色/誘梁寄沐,拿到電腦密碼。
被按著洗腦了一個周末,周一早上睜開眼,滿腦子都是董事說得那些下流偷資料方法。
明明沒有那個念頭,去往渡盛的路上,還是總有股淡淡的心虛。
都怪梁寄沐臉性子太x冷淡,腦補多點都像褻瀆。
不得已,方逾拾路上挑了首大悲咒循環播放。
渡盛的周一一如既往死氣沉沉,員工各個彎腰垂頭,邁進資本家的牢房。
方逾拾下車看到這副盛景,立即就幻視到某遊戲朝著房子進攻的僵屍。
行屍走肉,莫過於此。
他摸了摸鼻子,加快腳步,成為了僵屍群中一股清流。
一群普通僵屍裡出現了個英姿颯爽的橄欖球僵屍,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橄欖球僵屍沒走員工通道,大搖大擺步入服務廳大門,徑直來到前台,對前台小姐笑笑。
“您好。我來辦理入職。”
前台被他笑得心神一晃,翻名冊的動作加快:“先生貴姓?”
“方。”方逾拾把身份證遞過去,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