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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之類的動物內臟。”

“是嗎。”梁寄沐手指微頓,“養生,挺好的。”

語氣淡得仿佛沒加油鹽醬醋的水煮白菜。

隨便撥弄兩下手機就沒再看,又加了兩道菜:“這家蟹粉獅子頭和白袍蝦仁。”

措辭熟稔,一看就常吃。

方逾拾捉摸著對方微妙的語氣變化。

嗯,肯定是開心。

他不想沉默冷場到最後,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合適,隻能攪著奶茶裡的冰,時不時往對麵覷兩眼。

其實梁寄沐長得很符合他的審美。

休閒襯衫西裝褲,冷白皮高鼻梁,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明明是天生多情的長相,卻因為薄唇和平靜的神色,硬生生凹成了冷淡禁欲風。

長相對了,性格沒對上。

如果說梁寄沐是白茉莉,那方逾拾的取向就是紅玫瑰。

大概這次視線停留得過久,梁寄沐終於有了點反應。

給他切完牛肉後率先出聲:“我今年27,在大學和研究所任職,主要研究方向是腦神經科學,家裡產業有在管理,但35歲之前不會辭掉本職工作回去繼承家產,不算家族,手裡個人資產十一位數,海城有三套房,車也小有收集,經濟上完全可以實現自由。”

方逾拾被這一連串私人信息打了個猝不及防。

後知後覺對方在跟他做自我介紹,於是放下筷子擦擦嘴,也回應道:“我22,國外讀研畢業剛回國,目前還沒有明確的就職方向,總資產沒有您多,但也能實現經濟自由。”

這種公事公辦對話的感覺太棒了。

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循規蹈矩是最好的應對措施。

方逾拾其實規矩沒那麼多,跟江麓宋井溪在一起的時候,吃飯經常翹二郎腿,邊吃邊聊很火熱。

梁寄沐但凡活潑點,他聯姻都不至於如此痛苦。

梁寄沐瞧著他雙手扶膝,腰背挺直的坐姿,沒多發表意見,隻是給他把奶茶填滿:“你很緊張?”

方逾拾不好意思笑笑:“有點。”

他以為紳士如梁寄沐會安慰他。

但沒有。

不僅沒安慰他,甚至還不小心把叉子碰到玻璃杯壁,發出“叮咚”一聲,仿若失神。

方逾拾心道:又來了。

梁教授心堪比海底針,真是難猜。

難猜的男人失態很短暫,沒兩秒就回神:“抱歉,不小心碰到了。彆緊張,如果你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問你答,可以嗎?”

方逾拾點頭:“好。“

梁寄沐開局選的問題很隨和。

“以後要一起生活很久,方便了解你的興趣愛好嗎?”

這個問題方逾拾早有準備:“周末空閒會看看書彈彈琴,沒事兒會養些花花草草,下下棋,或者看看電影。”

琴棋書畫和娛樂都有,人設不要太鮮活立體!

梁寄沐指關節微曲:“我還以為,你們年輕人娛樂生活會比較多。”

方逾拾靦腆:“可能我是例外吧。梁教授呢?”

梁寄沐抿了下唇,似乎很難以啟齒:“……泡茶,聽歌劇,看展,下棋,鑽研學術。”

方逾拾毫不意外,摸摸鼻子,害羞道:“那我們還挺有共同話題。”

從不愛喝茶下棋的梁寄沐笑不出來。

他強行轉移話題:“聯姻,會覺得委屈嗎?”

送命題。

方逾拾清了清嗓子:“不委屈。該為家裡做點貢獻應該的。”

梁寄沐眼睫輕輕下垂,陰影遮住深灰色的眼睛,好像在認真辨認這句話真偽。

方逾拾%e8%88%94%e8%88%94嘴角,壓下微妙的心虛,說:“而且我從小就喜歡文化人,您這種喜歡喝茶看報的成熟老……咳,成熟男人,我就很欣賞。”

梁寄沐:“。”

方逾拾不知道梁寄沐為什麼不吭聲。

是他描述不夠精確嗎?是他形容不夠到位嗎?沉默?沉默是什麼意思?

向來擅長占據主動權的方逾拾忍不住了:“您會覺得……”

中午來吃飯的人多,餐廳大門的風鈴聲響起,推門而入的兩個孩子喧鬨聲把他後麵的“不滿”字蓋了過去。

他懊惱地擰起眉,打算再重申一遍。

可梁寄沐竟然聽清了,想都沒想便答:“我很滿意。”

方逾拾眉頭倏然放鬆。

不抵觸就好,到底是有閱曆的成年人,知道聯姻的好處,省心。

方逾拾:“我——”

梁寄沐忽然提聲:“小心!”

“啊!”

一道屬於小孩子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胳膊傳來一陣熱意,方逾拾垂眸看去,烏漆嘛黑的酸梅汁正不斷順著肌肉線條往地上滴。

他壓下不耐,朝始作俑者看去。

是剛剛進來的兩小孩。

大概都五六歲的樣子,男孩子手裡端著空蕩蕩的杯子,女孩子死死摟著他腰,躲在後麵不抬頭,身上還穿著某貴族私立幼兒園校服。

這家幼兒園……方逾拾牽了牽嘴角。

眼熟啊。

他們坐在大廳最偏遠的角落都能被禍及,明顯這倆的追逐打鬨超過了正常範圍。

熊孩子愣愣看他,不吭也不動。

後麵那個倒是想跑,被方逾拾不經意一眼瞪過去,釘在原地。

梁寄沐動作迅速地拿紙巾幫他擦拭:“燙著了嗎?”

“沒事。”方逾拾死死掐著大腿,不讓表情看起來太凶殘,“小——”

意識到梁寄沐還在場,他及時把“崽子”二字刹住,舌頭轉個圈,改口道:“——朋友,你們家長呢?”

倆小孩互相對視一眼,齊聲答:“不知道。”

梁寄沐抬眸:“家長沒教過你們,撞人要道歉嗎?”

語氣溫溫和和,卻無端讓人緊張。

方逾拾不由感慨:這大概就是從事教師行業者,不怒自威的天賦。

熊孩子們脖子瑟縮:“我們又不是故意的!”

梁寄沐:“……”

局麵僵持,方逾拾忍著火,裝起了大度的聖母:“算了,孩子小不懂事,他們也不是故意的。”

梁寄沐深吸口氣,看著他黏黏糊糊的胳膊:“你等下,我去拿濕巾。”

“麻煩了。”方逾拾餘光瞥見一對穿著華貴的夫婦朝這邊小跑而來,眸色微閃,“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要件衣服。”

他的T恤下擺也沾染上了滴落的酸梅汁。

梁寄沐點頭說好,拿手機起身。

沒走兩步,卻忽地轉頭:“方逾拾。”

第一次被叫全名的方逾拾下意識:“在!”

他反應太乖,梁寄沐眉梢舒展開,欲言又止,複雜地望著他。

最終無奈歎息:“衣服還買白色嗎?”

梁寄沐走後,那對夫婦前後腳站在了方逾拾麵前。

“彤彤!”

“你們在乾什麼?!”

他們一人拉起一個孩子的手,怒瞪著方逾拾。

“什麼人啊,欺負我們家小孩乾什麼?!”

男人陰著臉,想去門口把梁寄沐也拉回來對峙。

好一招惡人先告狀。

方逾拾站起來,不動聲色擋住他的路,試圖先以理服人:“你家小孩先撞我的。”

“那你們也不能語氣這麼凶啊!”貴婦打扮的女人杏眸圓睜,五厘米的美甲在空中胡亂舞蹈,“小孩這麼小,犯錯不正常嗎?有事不會好好說嗎?”

方逾拾被她美甲上的假鑽晃了眼,用很大的忍功才沒上手掰斷。

他懶得多說:“道歉。”

女人不可思議:“什麼?”

“道歉,聽不懂嗎?”方逾拾根本不看他,低頭望著兩小孩,“你們說,撞到人,需要道歉嗎?”

小女孩往男孩身後躲了躲。

男孩子膽大些,梗著脖子:“媽媽都說了不小心的,又不是我們的錯!”

“好得很。”

方逾拾笑著伸出手。

“哎!”

男人以為他要動手,胳膊一軸,在他手上揮了一巴掌。

方逾拾胳膊順勢移開,撞倒了桌子上的大桶奶茶。

奶茶直接潑灑了男孩滿%e8%83%b8口,多餘的還濺到了後麵小女孩手裡的白兔子玩偶上。

女孩哇的一下就哭了。〓思〓兔〓在〓線〓閱〓讀〓

女人驚呼:“你乾什麼?!”

方逾拾:“你男人動的手,我又不是故意的,吼什麼?”

這家人嗓門大,越來越多客人朝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但方逾拾不怕被看戲,隻是招呼服務員給了大筆小費,不許任何人錄像。

麵對男人的怒火,他啥也沒說,直接翻手機,在一級保密文檔裡找出一份電子股權證明,正大光明擺在桌子上。

男人表情逐漸凍結,手忙腳亂推妻子:“對不起對不起……愣著乾什麼?怎麼教的孩子?道歉啊!”

女人懵了:“憑什麼!”

“不識字嗎。”男人咬牙低語,“彤彤和成成的幼兒園是他們家的!”

方逾拾耳朵尖,體貼給予肯定:“我超有錢哦。”

女人臉色血氣散儘,隻能拉住孩子,結結巴巴:“對不起……快,跟叔叔道歉。”

“。”

方逾拾冷眼。

女人:“……”

她改口:“跟哥哥道歉。”

熊孩子們這才在親爹授意下,哭哭啼啼把手裡的糖遞過去賠禮:“哥哥對不起。”

方逾拾毫不客氣去拿糖。

糖脫手的時候,女孩試圖挽留無果,被他和善地奪走了。

“這才對……”

“怎麼回事?”

買完衣服的梁寄沐姍姍來遲,以為方逾拾被找麻煩了,快步走來:“你沒事吧?”

“沒事!”

方逾拾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嚇得心跳驟停。

連忙放下還沒來及翹起的二郎腿,溫柔地揉了揉倆小孩腦袋,親昵地剝開剛搶來的糖:“家長帶他們來道歉的。”

小女孩還哽咽著,梁寄沐將信將疑。

方逾拾笑笑,兩指隔著包裝皮,隨手捏了個薄荷味的糖遞過去:“都是很懂事的孩子,知錯能改,對吧?”

眾人:“……”

不是哥們你本科京劇表演啊?

男孩為難地鼓起臉頰。

他不喜歡薄荷味。

方逾拾“嗯?”了聲。

男孩呼吸一窒,當即張口咬下軟糖,瘋狂點頭:“嗯!謝謝哥哥!”

方逾拾展顏:“乖。”

好險!差點裝劈叉了!

等四人接連道歉離開,梁寄沐聲音輕輕飄落在他頭頂:“方先生,脾氣挺好的。”

方逾拾心中冷笑,麵上熱笑:“哪裡哪裡。”

梁寄沐沒再回應,把手裡Hermes的袋子遞過去:“去換衣服吧。”

方逾拾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拐角時,梁寄沐嘴角終於徹底下滑繃直。

修長的手指三兩下扯掉領帶和價值百萬的商務手表,解鎖手機。

主屏幕還停留在某書博主“海城知名融合餐廳淮揚菜推薦”的筆記界麵上。

視線破天荒停頓超過5s,然後把這個界麵收藏進名為“方逾拾”的文件夾,7G瞬間變成了7.01G。

左上角初始創建時間“2018年9月12日”下,最新編輯時間跟著變動,成了“2023年9月16日”。

乖巧,陽光,聽話,懂事,善良,脾氣好,有耐心……

正麵評價詞很多,挺好一孩子。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