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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呢,明明嚇得臉蛋兒都白了,卻還是強裝鎮定地同韓茵說:“韓阿姨,我能同您打個商量嗎?”

韓茵笑問:“是不是要我給你保密,不同你爸媽說?”

江瑟點點頭。

韓茵伸出小指,說:“你答應阿姨以後不能一個人跑去蓮花池玩兒,我就答應不同你爸媽說。”

小丫頭忙伸出手指勾上,生怕她反悔似的:“我答應您。”

思及過往,韓茵沒忍住笑了笑,看著陸懷硯說:“你怕是都忘了吧?你把人往沙發上一扔就不耐煩地走了。”

“沒忘。”陸懷硯也笑,“您那日不僅給她洗澡紮頭發,還叫我悄悄將她的衣服拿去烘乾。”

韓茵倒是忘了烘衣服這茬:“你瞧瞧,小時候的你還是很體貼人的。”

陸懷硯不置可否,將菱花杯裡的水一飲而儘,說:“成,既然您想要我做個體貼人。下回她來找您,您同我說一聲,我過來給你們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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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他怎麼還提起這事兒啊?”手機屏幕裡,郭淺“嘖”了聲,“要不是我哥腿短,英雄救美的人才不是他!”

江瑟擦頭發的手一頓,看了支在桌麵的手機一眼:“等你哥來,我大概淹死了。”

“……”

郭淺摸了摸鼻子。

當年要不是她非要吃蓮蓬又不會遊泳,瑟瑟也不用遭這麼一趟罪。

她討好地笑笑:“你說剛剛要是不讓他送你,他真會扛你下山啊?”

江瑟垂下眼:“不知道。”

郭淺:“我覺得不會。雖說這種毫不憐香惜玉的事他陸懷硯的確乾得出來,但他什麼時候這麼熱心過?我哥可不止一次警告我,說咱們這圈子裡的人,就屬他最涼薄最不能惹,讓我喜歡摳門岑也不能喜歡他。”

江瑟當年那點少女情懷,除了岑禮與季雲意,也就隻有郭淺知道。

她的大美人寶貝,可是頭一回那麼努力地追在一個人身後。為了能到陸懷硯的身邊去,不知逼著自己做過多少不喜歡做的事。

不過話說回來,郭淺到這會都不知道為何江瑟一夜間就不喜歡陸懷硯了。

明明曾經那麼喜歡過。

結果說不喜歡就不喜歡,連半點過渡都沒有。

那股絕情勁兒叫郭淺一度懷疑江瑟是不是真喜歡過陸懷硯。

但不管如何,能叫她的大寶貝對陸懷硯斷情絕愛,那一定在陸懷硯做錯了什麼。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誰錯都不可能是瑟瑟錯。

“管他會不會。”江瑟扔下擦頭巾,去廚房倒水,“反正以後也沒什麼機會接觸了。”

郭淺摸了摸下巴:“公道說一句,要不是他性格太討人厭,我覺得陸懷硯還挺符合小姑姑說的那個人。”

江瑟喝了口水:“什麼人?”

“中看又中用的人啊。”郭淺笑嘻嘻地說,“他那皮相的確挺招人,要不然當年你也不會被迷了眼。”

江瑟咽下嘴裡的水,放下玻璃杯,意味不明地說:“皮相這東西太虛了,不排除依舊是繡花枕頭的可能性。”

郭淺噗嗤一笑:“這可能性比較小,你記不記得以前朱茗璃追過陸懷硯一段時間?”

朱茗璃追陸懷硯時高調得不行,整個圈子裡的人都知道。

那是江瑟大學畢業第二年的事了,她剛與傅韞訂婚,朱茗璃就放言要追陸懷硯。

喜歡陸懷硯的人不少,但像朱茗璃這麼高調的還挺少見。

不過這事兒也沒什麼好置喙。

每個人都有坦坦蕩蕩喜歡一個人並坦坦蕩蕩說出來的權利。江瑟對朱茗璃雖無感,卻也不會因為她高調追人就笑話她。

“記得。”她往客廳走,邊心不在焉地問,“怎麼?她把陸懷硯睡了?”

“她倒是想啊,問題是陸懷硯那會忙著將他老爹攆走,根本沒時間理睬她吧。”郭淺嗤了聲,翹起了二郎腿,“不過呢,她的確是親口說過咱小陸總天賦異稟。據我所知,她手裡有一張寶貝到不行的照片,我猜那玩意兒一定是陸懷硯的照片。”

“……能聊點兒彆的麼?”江瑟對這些舊人舊事實在提不起興趣,“要不聊聊你這學期怎樣才能不掛科?”

“……”

拉著江瑟又閒扯了幾分鐘,郭大小姐終於舍得掛電話。

江瑟摁滅手機,在沙發坐下,順道拿起遙控打開電視。

正好是桐城的一個本地頻道。

電視裡記者正好在蓮安舊區采訪,鏡頭在錦繡巷裡一晃而過。

從錦繡巷帶回來的旗袍就放沙發上,江瑟剛回來時已經拆過。此時敞開的紙盒裡,旗袍安靜地躺著,繡著喜鵲登枝的那一麵朝上。

她盯著那隻喜鵲看了幾秒,伸手撈過,貼著臉上白得晃眼的肌膚,閉眼,緩慢摩挲。

柔軟的布料還帶著被雨浸染過的潮意,黑線勾勒而成的凸起比棉布還要柔軟。

片刻後,江瑟睜開眼,放下旗袍,起身進房間,打開電腦,從一個加密的文件夾點開一張圖片。

圖片裡赫然躺著半塊燒剩下一半的破爛布帛。

純白的布帛被火熏成暗沉的灰色,中間的斷裂處有一團黑色繡線。細細一看,黑線隱約勾勒出的是小半截鳥身,上頭隻能看清兩片長尾,一片朝上,一片朝下。

人在某些事上的習慣是總是有跡可循的,譬如說字體、譬如說畫跡,又譬如說刺繡時的走線特征。

把張玥畫的幾隻長尾鳥貼在圖片下方比對片刻後,江瑟凝神,目光緩慢掃過畫稿上的長尾鳥足。

圖片那半截鳥身依照比例,本該同畫稿的上的鳥一樣,有腳。

電光石火間,一個念頭在腦海裡閃過。

“無足鳥……”江瑟喃道。

當初那塊擦走她臉上血跡的手帕裡繡著的,原來是一隻無足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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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漆黑,隻有電腦屏幕上的幽光亮著。

手機忽然震了下,一條短信進來。

江瑟低眸看了眼。

陸懷硯:【查郵件。】

不用查都知道,郵件裡發來的肯定是曹亮的視頻。

這條短信同他前兩條短信挨著,隻有寥寥幾個字。

卻也是這幾個字,將她拉回寒山寺的那場雨裡。

郭淺問她陸懷硯會不會真的敢扛她下山。

其實她知道答案。

他敢。

男人說出那句“你也不是沒被我扛過”時,語氣輕淡,眼神卻是重而烈。

江瑟知道他是來真的。

她沒愚蠢到有人給她撐傘她還要拿喬作態。

聽完陸懷硯那話,二話不說便轉身步下木階,淡聲說著:“既然非要送我下山,那陸總記得把傘撐穩了。”

下山的這一路,風大雨斜,陸懷硯這傘倒真撐得極穩,印著寒山寺字眼的黑色大傘泰半遮在江瑟那邊,沒叫她沾濕半分。

到停車場時,他等她坐上駕駛座後,方緩步退到路燈下。

天色暗暝,雨霧昏茫。

兩束車前燈大喇喇照著,雨珠墜那扇光裡,如同浮蕩在宇宙中的星芒。

男人就像是站在宇宙中央,半垂眼皮看她。

江瑟沒急著起車,透過雨刷刮出的透淨玻璃,帶著探究的心理與他對視,試圖看清他的眼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懷硯似乎笑了下,摸出手機,單手在手機裡敲打,再度看過來的瞬間,江瑟的手機震動了下,一條來自於他的短信彈出:【江瑟,審視完了嗎?】

幾秒後,又是一條新信息:【需要我坐進車裡,讓你慢慢審視個徹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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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江瑟望著陸懷硯的目光,的確帶著點審視。

從他說要重新認識她開始。

她很清楚他這句話並不是隨意說說。

他這個人,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所以,重新認識她之後,他想做什麼?

從前在北城,因著岑禮的關係,兩人的接觸雖不多,但也絕對稱不上少。那時候的他們,一個是已經有了婚約的岑大小姐,一個是奪回婚姻自主權的陸氏太子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就算是接觸,也隻在社交禮儀的安全距離內。

岑禮還曾打趣他,說陸懷硯從不讓哪個女人靠近他半米之內。

這樣一個人,卻主動握住她手腕將她拉近,近得連彼此的氣息都能感知到,是一低頭便能接%e5%90%bb的距離。

他這是閒得慌麼?

江瑟輕嘲。

一個多月前,他對她的態度,分明與從前無異。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變化?

江瑟眯起眼睛,細細回想著他們在桐城的每一次相遇。

似乎是……從她和他在茶館裡談交易開始的?

那一日,陸懷硯還曾問她,除了調酒、打斯諾克,她還喜歡玩兒什麼?

她沒想與他寒暄,亂扯了句便敷衍過去。

現下仔細一想,他陸懷硯什麼時候主動問過彆人喜歡玩兒什麼了?

又或許更早。

那晚她坐在韓瀟車裡打聽曹亮的事,他好心地提醒她不要去招惹曹勳。

“好心”這樣的詞兒從來用不到陸懷硯身上。

江瑟揉了揉眉心,枕上沙發靠背,懶得再去分析這男人想要做什麼,又對她存了什麼心思。

隻要他不去妨礙她,不影響到她的計劃,管他想做什麼。

況且,歐洲那頭的項目離不得他,他馬上便要離開桐城。

要不是韓阿姨在寒山寺清修,他根本不會紆尊降貴來這裡。

想到韓茵,江瑟又坐直了身體,拿手機查了查未來半月的天氣。

再怎麼不待見陸懷硯,韓茵她還是應該要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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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瑟挑了個天晴的日子去拜訪韓茵。

那是一個星期後的周五,她吃過午飯便驅車前往寒山寺。

接連幾日的秋雨過後,山上的林子一夜間換了裝,黃葉落了一地,踩上去嘎吱嘎吱地響,殘餘的一點綠意都藏在半山腰的竹林裡。

那片竹林如今是韓茵的清修地,有一道牆攔著,沒有人帶根本進不去。

韓茵特地交待了,讓江瑟到寒山寺時給她發個信,她好出來開門。

也因此,當她看到倚在鐵門邊的陸懷硯時,眉心沒忍住跳了下。

昨日同韓茵聯係時,她還特地提到了陸懷硯,滿是遺憾地說他這會人在北城,趕不過來陪她們喝茶。

怎麼一晚上過去,他人就出現在這了?

陸懷硯氣定神閒地望著她,高聳的鼻骨架著副與先前一模一樣的金絲眼鏡。

男人目光掠過她手裡提著的灰瓦壇,挑了下眉:“酒?”

說話的同時,他人已經朝她走去,伸手去接她手裡的壇子。

出門的時候,怕江瑟拎壇子拎得累,江川特地套了個結實的網兜,還用竹條編了把手方便她拎著。

陸懷硯的動作十分紳士,輕握住把手的另一端,沒碰到江瑟的手。

他今天穿著件黑色的羊絨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