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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餘星聲?音柔和道:“免禮,麻煩兩位尚食了。”

兩名尚食頓時誠惶誠恐,朝著餘星鄭重行禮,並表示能伺候陛下和聖子,是她們的榮幸。

晚膳吃完已到月/上中天,兩人洗漱後?躺在床上,窗欞微微開著,春日裡和煦的夜風吹來,床幔隨風搖擺,月華從對窗幽幽灑進屋,給昏暗的屋內增添一絲光亮。

餘星感?受著春風帶來的愜意?。

祁野問:“關窗嗎?”

餘星:“不用?,我覺得這?樣?挺好。”

祁野柔聲?道:“嗯,都聽你的。”

兩人的手在褥中慢慢靠近,最後?緊緊握在一起,餘星扭頭看祁野。

祁野的側臉在飄渺的月色下渡上了一層柔光,餘星隻覺得這?時的祁野專注而溫柔,仿若烈陽,溫暖而強大,表麵?平靜無波實則心細如發。

餘星無比慶幸自己能遇到祁野,帶他脫離苦海,陪伴在他左右,告訴他世間對錯,讓他懂得了敬重與仁慈,讓他過上了從未想過的日子,不必再為每日吃喝煩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心情煩悶時會?有人哄著,難過時會?被鼓勵,糾結時會?得到開導,憂傷時會?被寬慰。

這?樣?的那樣?的林林種種,皆是祁野賦予的,若沒?有祁野,他估計還過著躲躲藏藏,擔驚受怕的日子,若沒?有祁野,他不會?懂得世間之人或好或壞,若沒?有祁野,他不會?明白被人關心被人愛護是那般美好,以至於他無法割舍,甚至不敢重回過去。

祁野看著少年燦若星辰的眸子,他伸出一手輕柔撫摸少年略顯緊繃的後?背,一手摸了摸少年腦袋,語氣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還不睡嗎?”

餘星將臉貼在祁野手心,來回蹭了蹭,“唔……還不困,阿野想去洛州嗎?”

祁野與他臉貼著臉,語氣溫柔繾綣,“星兒?想去?”

餘星點了點頭。

祁野:“那就去,不過這?幾日不行,過了端午後?咱們再去。”

餘星猛然?想起祁野的生辰就在端午前夕,他得想想該做個什麼禮物,去年都沒?來得及好好準備,今年可不能再這?麼隨意?了。

他凝視著祁野黑亮的眼睛,點了點頭,“好,等過了端午我們再去。”

兩人相視一笑,祁野親了親他粉唇,哄道:“睡吧。”

餘星輕輕嗯了聲?。

天子壽誕普天同慶,祁野免了這?個月戶稅,大赦天下三日,文武百官,各州府守備、縣令快馬加鞭差人送來賀禮。

餘星也想到送什麼給祁野,這?幾日他一直背著祁野偷偷摸摸地做,一開始做得不好,在浪費了不少材料後?終於像模像樣?。

對少年這?些日子的躲躲藏藏,祁野已經見怪不怪,他大致猜出少年在做什麼,便由著對方?如此。

祁野不打算生辰當日辦壽宴,而是想在端午那日舉辦壽宴,那時餘星的生辰也快到了,如此一來他們還可以一同辦壽宴。

送給少年的壽禮,同樣?是祁野親手作的,他動?手能力不弱,跟著匠師學了幾手,自己畫圖紙,慢慢摸索也就會?了,這?也是為何這?些日子他可以忍受少年避著自己——他也不像被少年撞見自己悄悄做禮物。

端午如約而至,禹安城這?日格外熱鬨,百姓們早早起來,支起攤子,或在門前掛艾草,掛長命縷,各坊組織賽龍舟,日上三竿百姓們守在護城河旁,巳時剛到,鑼鼓聲?響徹天際,呐喊聲?隨著劃槳一同迸發而出。

宮裡早早準備了宮宴,與其他時候宮宴不同,端午這?天的宮宴在午時舉行。大臣們會?在午時初到場。

宮人們頭天便開始布置午宴,等大臣們到來,宣和殿已布好食案和軟塌,大殿兩側也都放著精心培育的海棠花和蘭花。

大臣們帶著親眷按順序就坐。

大殿內被擦拭得乾乾淨淨,陽光照射而入,紅漆梨花柱泛著金光,用?金碧輝煌形容不為過,兩側門窗各自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黼圖。

時辰一到,典儀高唱:“陛下,聖子駕到!”

眾大臣紛紛起身行禮,山呼:“恭迎陛下,恭迎聖子,陛下萬安,聖子盛安。”

這?一幕不是餘星第?一回見,也不是第?一次從百官夾道相迎中走上龍椅,可想到接下來他會?在眾人麵?前與祁野親近,不由得緊張起來,祁野注意?到少年的異樣?,動?作自然?地握住餘星的手,牽著他穿過文武百官,在千牛衛、金吾衛與左右羽林軍盛大儀仗下,邁上台階走向龍椅,十二千牛衛依次立於台階上,羽林軍立於台階之下。

祁野一身玄色冕服,十二垂旒擋住了淩冽的俊臉,卻擋不住那雙睿智淩然?的眼睛,眾大臣在這?樣?的目光下紛紛垂頭,不敢衝撞龍顏。

餘星一身緋色禮服,與祁野的袞服有幾分相似,隻是顏色更鮮豔些,穿在餘星身上既貴氣又添了幾分魅/意?。

大臣們領著各自女眷麵?朝大殿,給祁野和餘星行跪拜禮。

祁野抬手示意?眾人平身,眾人才起身,祁野握著餘星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才對下首眾人道:“賜坐。”

大臣們這?才敢帶著妻兒?坐下,這?次宮宴因著是午宴,又沒?限製所帶親屬人數,不少大臣把受寵的庶子一並帶來,還有些大臣把自家?女兒?也帶來了。當然?也有隻帶了正妻過來的。

除餘星這?位君後?外,還有幾位年輕武將也把自己的正君帶來。餘星小聲?問過祁野,才知道原來男妻在禹國?並不少見,不少文官和武官都娶了男妻,也有一些文官納了男妾。

祁野與餘星小聲?說?著話,下頭眾人也不敢說?得太大聲?,有些武將耳力好,還想偷聽陛下說?了什麼,但很快就被祁野盯上,黑眸泛著冷意?,那些人立馬不敢再偷聽。

身著翠黃宮裙的宮人們呈上新鮮出爐的點心,眾人先敬了上方?天子和聖子酒後?,才開始動?筷吃點心。

餘星早想吃桂花糕了,將花瓷盤裡的糕點吃完,還抿了抿唇,眼睛亮晶晶的——好吃!

祁野輕笑一聲?,“慢點吃,待會?兒?還有。”

話音一落,樂聲?奏響,是餘星熟悉的樂曲,箜篌之聲?柔美清澈;琵琶之聲?悅耳空鳴,如高山流水;編鐘低沉猶如戀人耳邊低喃,一時間歌舞升平,大夥兒?飲了些果酒便放開了膽子,說?話聲?也大了起來。

果酒不醉人,且味道甘甜,不少夫人和姑娘都愛喝,她們喝完後?見大殿上的舞女跳得歡快,有大膽的已經上去跟她們一起跳了起來,其他姑娘見陛下和聖子沒?有問責,也跟隨其他妙齡女孩上了殿中,歡快地跳了起來。

餘星覺得有意?思,看向那些女孩的眼神亮晶晶的,祁野見狀也不生氣,大手在食案下輕輕點了點,餘星扭頭看向祁野,眼中帶著不解。

祁野壓低嗓音,問:“給我準備的賀禮呢?”

餘星睜大眼,“現在就要拿出來?”

祁野嗓音低沉湊近餘星道:“可以現在,也可以等會?兒?,等會?兒?張全福會?唱賀單,祁複他們會?親自送上賀禮,你可以選擇那時候送,也可以選擇這?會?兒?給我。”

“那你打算何時給我生辰禮?”餘星反問。

祁野低低一笑,捏了捏餘星手心,示意?這?會?兒?就給。

舞曲而終,接下來便是張全福唱賀禮名單,名單很長剛開始餘星還能忍著好奇心聽,一炷更香後?就挨不住餓意?,動?筷吃了起來。

祁野見狀給了一旁張全福一個眼神,張全福瞬間領悟,匆忙結束唱禮單,改由祁淵,祁亮,祁複,祁邵送上賀禮。?思?兔?在?線?閱?讀?

祁淵送了一盆紫竹蘭,祁亮送了個玉瓷做成的塤,祁複送了一盒上好的凝脂,還對著餘星擠眉弄眼,弄得餘星一頭霧水。

祁邵送了一對精雕玉琢的玉佩,比起另外三兄弟,他送的這?對玉佩價值連城,世間鮮少。

祁野一一接下。

隨即,張福全呈上一做工精細的鏤空雕花木盒,他打開木盒,取出裡麵?的簪子。

那是一支做工精細的龍鳳點珠金紋簪,上麵?的龍鳳雕刻得活靈活現,餘星甫一看見就十分喜歡,他眼中帶著期待的星光,祁野將簪子放他手中,問:“喜歡嗎?”

餘星重重點頭,旋即想起什麼,確認道:“這?是阿野做的?”

祁野點頭,“做得不好,若你不喜歡,我重新再做一個。”

餘星忙把簪子收進袖囊裡,“喜歡,喜歡。”

祁野輕笑一聲?,餘星這?才反應過來祁野在逗自己,他撅嘴哼了聲?。

祁野輕輕拍了拍他手背,柔聲?哄道:“星兒?,我剛才說?的是真的,這?是我第?一次做簪子,以前我都沒?做過,也沒?做過這?些手工活,怕我做的你不喜歡。”

餘星本就沒?生氣,聽祁野說?是第?一次做手工活,想到祁野從小錦衣玉食,仆從成群,想要什麼沒?有,但他卻願意?為了自己親手做,他悄悄摸了摸袖囊裡的簪子,越摸越喜歡,嘴角上翹的弧度越發明顯。

祁野也太好了吧!

怎麼辦?他做的玉冠那麼粗糙,祁野會?不會?嫌棄?會?不會?不喜歡?

他胡思亂想一通,一會?兒?又高興,一會?兒?又陷入自我懷疑,直到祁野低沉的嗓音響起,他才迷茫的看向祁野。

祁野失笑:“想什麼呢?”

餘星搖頭如拔浪鼓,“沒?想什麼,那個……我是不是該……”

餘星以為祁野會?問自己準備的什麼禮物,祁野卻隻字不提,隻問餘星吃好了沒?,餘星茫然?點頭,到嘴的話統統咽了回去。

祁野牽著他起身,走下龍椅,十二帶刀千牛衛緊隨其後?,接下來便是赤手空拳的金吾衛,眾人簇擁著祁餘二人出了宣和殿,大臣們這?才收了揖禮,帶著妻兒?來到宣和殿前的校場上。

羽林軍、神武軍聲?勢浩大列陣排開,目所致及全是銀色軍鎧的禁軍,他們身前架著一高台,高台之上立著一黃銅方?尊,其上架著一麵?凹陷,一麵?篆刻花紋的陽燧之境。

此時烈日當頭,不過須臾之間,陽燧境前的艾草就被點燃了。看著這?一幕的餘星大受震撼,他原以為用?艾絨點火已經夠快了,沒?想到這?麵?銅鏡,竟可以做到眨眼間就點燃火的神速!

轉眼間艾草便化?為灰燼,祁野又帶著餘星回到大殿中,這?時案幾上的碗碟已被宮人收走,龍案上正擺放著好幾張宣紙,右邊是象牙筆套,宣紙上方?放著筆山,右上角放置著箕鬥硯。

張全福立於案幾右側,低眉順目研墨。祁野坐下後?從筆套上取下紫毫筆,於宣紙上勾勒出一個弧度。餘星不是第?一次見祁野作畫,可隨著畫上之人逐漸明了,他的眼睛完全無法從畫紙上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