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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外, 有時也會和祁昭說幾句,但因?為祁昭內斂話少, 除了互相問候行禮,祁昭總是站在祁複身邊不言不語, 反觀祁複比祁昭小了幾歲,正是天性活潑的時候,與乾練的祁昭形成鮮明對比。

餘星挺喜歡和兄弟倆相處, 一個活潑開朗, 一個沉穩靠譜, 除了他們外餘星最近還認識了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

那人名叫於文俊,餘星會和他認識還得從?那日學士點到?於文俊說起,於文俊起身彬彬有禮回答,餘星還記得當時學士問的是“道之以政,齊之以刑, 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那時餘文俊回答的是——用政令治理百姓,或用刑法製約百姓,百姓可?以暫時免於罪過,但他們不?會感到?不?服從?是可?恥的;如果用道德統治百姓, 用禮教約束百姓,百姓不?但有廉恥之心?, 還會糾正自己的錯誤。

於文俊說:“一味用僵硬手段壓製百姓,隻會讓他們產生逆反心?思,但如果我們用道義服人,他們便會心?服口服,同時還會向良者學習。”

“學生覺得隻有讓孩子讀書識字,學得仁義禮智信,如此一來大禹才能真正繁榮昌盛。”

餘星當時聽著?於文俊的言辭,許久才從?愕然中回過神。或許是因?為生於陳國,長於陳國,幾個月過去餘星仍然沒把自己視為禹國人,偶爾還會拿陳國與禹國比較,然而聽於文俊一席話,他頓悟了。

禹國雖不?是生養他的土地,卻是教他知識道理,讓他擺脫悲劇命運,獲得新生的國度。

比起孕育他的陳國,禹國才是他真正的故土,是他的家園。

隻有在這裡?他才能像“人”一樣?生活,隻有在這裡?他才擁有“家”,擁有“親人”,擁有“朋友”。

餘星想通後,再?看崇文館就完全不?同了,這裡?是禹國最?好的學府,裡?麵的學士更是三品或二?品文官,大學士更是當朝宰相,由他們親自授課,所收獲到?的學士見解,豈是國子監六學和縣學可?比的。

餘星敬佩大學士和學士。對國子監六學、弘文館、崇文館也有了一定認識。

崇文館和弘文館並?非官家子弟就能入學。弘文館隸屬門下省,三十個入學名額——隻有皇親國戚,一品散官封爵者、從?三品以上、中書侍郎、門下侍郎等人的兒子或孫子有入選名額。

弘文館內有大量藏書,屬於國家級藏書館。

想要進入崇文館就學,人選要求亦如此,且崇文館內有皇室藏書館,其內經書俱為寶藏級,一般讀書人一輩子也見不?到?。

大部分官家子弟便去的四門學和國子學,優異百姓也能進四門學,大部分百姓會選擇律學或算學,從?其他縣府過來的監生,會選擇律學和算學,隻有一部分家境優越的會選擇進入四門學。

餘星了解的不?多,但也勝從?前。

他會和於文俊如此投緣,除了他們不?約而合的觀念,還因?為於文俊和他的姓同音。

於文俊和餘星打過招呼,便同他說起了冬至當天的祭拜,餘星尚不?知情,遂問:“你怎麼?知道?”

於文俊沒有隱瞞,“家師正是國師,他跟我說,那日我需得同行。”

餘星略顯驚訝。

於文俊又道:“冬至會休沐兩日,倒時各地應該都會舉辦祭祀儀式。”

餘星發現禹國相當喜歡祭祀,他來禹國三個多月,已經經曆了不?少祭拜。

冬至這日,國子監六學、崇文館、弘文館、縣學、私塾都休沐。

餘星依舊需要早起,晨鐘敲第三輪,他就醒了,祁野也睜開了眼,伸手將人摟入懷中親了親。

祁野抓著?餘星的手摩了許久。

餘星杏眼中滿是水霧,眼尾紅暈比桃花還要嬌豔,紅唇微張,熱氣順著?縫隙噴薄而出,身後高大的男人捏著?他下頜,餘星扭過頭去,祁野湊過去與他親%e5%90%bb。

餘星雙手緊緊攥著?綢褥,抓出層層褶皺。

祁野握住他的手,分開他細長纖瘦的手指,與他十指相扣。

……

鐘聲與鑼鼓聲響徹禹安城。

天光乍現,所有人都起來了,樟樹上鳥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餘安城十六個城門齊齊打開,來自各地的商販或挑著?擔,或推著?雙輪推車,或背著?背簍進入外郭城,在西街占據一席之地。

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

禹安城如往日一般熱鬨繁華。餘星也終於被祁野放過,他感覺雙腿無力,雙股發軟,他幽怨的看了祁野一眼。

祁野看著?自己弄出來的,有些心?疼的親了親少年眼角,柔聲哄道:“是我的錯,下次不?會了。”

餘星聽著?他溫柔低沉的嗓音,熱氣撲來,瞬間心?軟,祁野又親了親他手背,一臉溫柔的注視餘星。

餘星徹底心?軟,哪裡?生得起氣來。

祁野聲音柔和,“既然不?生氣了,那就——”

祁野指著?自己薄唇,餘星明白過來後,圓潤的喉結上下吞咽,等了會兒才在祁野唇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e5%90%bb。

餘星腦袋剛往後挪,便被祁野按住後腦,餘星的話儘數堵在親%e5%90%bb中。

餘星動彈不?得,也掙脫不?開,久而久之便沉淪其中,任由那股氣息在裡?麵翻轉,攪動,甚至他還主動配合,與氣息相互依存。

許久後,祁野鬆開餘星。祁野心?情不?錯,在他唇邊親了親,又為他換上玄色袞服,原本餘星該穿鳳袍,但餘星身為男子,又是聖子,祁野就讓尚衣局製作出偏小的玄色袞服,與祁野袞冕上的圖案相比,餘星的隻有五爪金龍,和翱翔九天的金凰。

祁野穿著?大袞服,比起袞服來更加繁複,黑色大袞服,其上繡日月星辰,龍山華蟲,龍以金線繡製,山川河流皆是深綠,衣領、袖口暗紅黼紋,十三金蝶革帶,黑金長履,頭戴大裘冠,十二?冕旒垂落,擋住了鋒銳的眉眼。

祁野見餘星看自己,朝對方伸出手,餘星將手放了上去,任由祁野牽著?,往宣和殿走去。

他們身後跟著?千牛十二?衛,內侍太監,左右金吾衛等上百人,尚乘局的人備好玉輅,祁野拉著?餘星坐進玉輅。餘星這才發現他們每次上馬車,不?論是四輪的,還是兩輪的,都是踩著?包了繡緞的馬紮,而不?是踩著?人。

與陳國不?同,陳國屬於後者。

餘星每次都被祁野匆忙拉上輅車,今日才發現這點不?同。

玉輅駛往應元門,校場上站滿文官武官,文武各排四列,見到?天子座駕後紛紛行禮,祁野拉著?餘星下玉輅,大臣們紛紛行跪拜禮,餘星看到?了站在前方的祁複和祁昭,及另外兩名親王。

那兩名親王位列武官之前,祁複和祁昭則在文官前方,其後是尚書省、尚書令、門下侍郎、中書侍郎、和六部尚書等,祁複之後則是文散官,紫光祿大夫等人。

餘星對紫光祿大夫有些印象,當初就是這人和懷化大將軍劉益,以及白繆護送他和祁野離開陳國,來到?禹國。

餘星往武官那列看去,果然在第三行找到?懷化大將軍,劉益的目光看了過來,他朝餘星微微點頭,紫光祿大夫蘇遠山也對上了餘星視線,同樣?朝餘星頷首。

知道他們還記得自己,餘星心?裡?挺欣慰的,殊不?知如今整個禹安城誰對他沒有印象,哪怕是禹都府百姓也都將餘星放在心?上,應該說全國百姓都將餘星放在心?上,甚至多過他們皇帝。

朱雀大道早已清理乾淨,纖塵不?染,他們需要去承德宮附近的太廟祭祀。

這一次餘星沒在朱雀大道上看見百姓,心?下有些好奇,祁野看出他內心?所想,解釋道:“今日他們會在家中祭拜,或去神龍廟祭拜。”

餘星問:“我們也要去神龍廟嗎?”

祁野點頭。⊿思⊿兔⊿在⊿線⊿閱⊿讀⊿

餘星有些憂心?的說:“這樣?的話我們進得去嗎?”

神龍廟集聚大量百姓,他們這麼?多人過去,應該會被堵在門口。

祁野低低一笑,“不?會,他們和我們要去的龍神廟不?是一個地方。”

餘星有些不?解,什麼?叫不?是一個地方,難不?成還有好幾個神龍廟?

後來餘星才知道還真的有兩個神龍廟,太廟旁邊的神龍廟,屬於皇家供奉的神龍廟,隻有皇室中人才能進出祭拜,校場上的神龍神像金身不?朽,身形龐大,百年前□□按照所見特意?找工匠精心?打造,每一處都精雕細琢,因?此才會如此栩栩如生。

百姓們去的神龍廟則在神龍坊內的神龍廟,神龍坊位於東市南,與廣德坊相鄰。

廣德坊內有廣德觀,供奉的是廣德真人,傳聞廣德真人年少便以博學聞名,儒雅清素,初入仕途就是郡主簿,後來官至散騎常侍,再?後來歸隱茅山,遍訪德高望重的名者賢人,尋真修道,為道教上清派傳人,也有傳聞說這位廣德真人,曾見過神龍神尊,並?得到?神龍神尊點撥,脫離“苦海”,是禹國除國師外,唯一不?受折磨的男子,等到?他壽終正寢後,後人多次造訪他曾居住之地,想要找出他不?受侵擾的秘密,然而幾百年過去,依舊一無所獲。

於是在一百多年前,禹武帝為其建神宮,塑泥身,百姓們紛至遝來,誠心?祭拜。

餘星跟著?祁野站在神龍神像前,望著?雄偉莊嚴的神龍神像,不?由得挺直後背,也跟著?肅穆起來。

很快,他看到?王施琅身後跟著?於文俊。

於文俊恭恭敬敬代?替祁野三人,跪在神像前,上香,念誦卜文。

長長的告文誦讀完畢,已是一炷更香後,祁野跪下手執燃香,虔誠道:“願我大禹兒郎無病無痛,願神龍神尊寬恕我等。”

餘星不?懂,為什麼?要神龍寬恕他們?

祁野磕頭將燃香插/進香爐中。

祭祀結束已過申時,餘星早餓得前%e8%83%b8貼後背,將先前的疑惑拋之腦後,與祁野一起回了宣明殿,迫不?及待吃午膳。

午膳後,兩人在宣明殿裡?消食,等沒那麼?撐了,祁野便摟著?餘星在內殿塌上休息。

餘星和祁野醒來後,餘星想到?今日冬至,往年這時阿非就會唱《數九歌》,他本以為今年不?能唱了,沒想到?宮人們送來筆墨紙硯。

餘星問:“你要寫字?”

祁野道:“畫九。”

餘星不?會畫,祁野就教他畫素梅,祁野教得仔細,餘星學得認真,很快就畫好一朵素梅,祁野在旁又畫了朵,餘星有學有樣?的在旁邊畫了一朵。

直到?畫了九朵素梅,祁野停下筆,說:“每朵素梅九片花瓣,共畫九朵,便是九九八十一,每朵花代?表一個九,每瓣代?表一天。”

餘星點了點頭,認真給素梅上黃色,上到?第三朵時,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