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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

應元門前是空曠的校場,大臣們上朝時便等候在此。

祁野登基那日也是從應元門一路走向大殿。

那日進宮,餘星就走過這段路,當時太過緊張也沒仔細查看四周,這會兒同王施琅走了許久也沒走到大門口。

王施琅道:“應元門有三扇門,中間那道門隻有陛下和皇後能走,其餘人隻能走兩邊側門,今日托了您的福,我也能走一回大門。”

應元大門大氣恢宏,兩側軒門也高丈許,但與中間數丈高五百步寬的大門相比,側門就顯得仄仄。

餘星不甚了了,他不是皇後,自然不可以走大門,可出乎意料的是守衛不僅沒阻攔,還十分恭敬的放行。

王施琅輕笑道:“以後您就知道了,我帶您去西麵的國子監六學,您在陳國時有去過六學麼?”

“陳國沒有六學。”餘星道。

王施琅輕笑,“是麼……我還真不知道,據說京城有個什麼學府,您知道麼?”

餘星緩緩點頭,“是京城唯一的學府,隻有符合要求的孝廉才能入學……”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進入國子學,王施琅向他介紹:“這裡就是國子學,隸屬國子監,國子學中有學子三百。”

三百人不少了,餘星來了興致,問:“百姓也能進國子學麼?”

王施琅無奈道:“這個不行,國子學隻招三品官員子弟……”瞥見餘星明亮的眼睛一點點暗了下去,他特意補充,“平民百姓可憑學識進四門學、律學、書學和算學。”

說話間,餘星見到廊下有不少學子低聲交談,神情自信傲雅,他們分享今日所學心得,餘星雖然聽不懂眼底卻慢慢浮現出羨慕。

曾幾何時他也十分想要上學堂,這個念頭從未得到滿足,而今誌學之年卻目不識丁,想到此他落寞地垂下頭。

王施琅見他悶悶不樂,正要開口,辱罵聲驟然響起,“小畜生,膽敢還手!反了天了!”

第22章 【解圍】

王施琅咽下嘴邊的話,循聲望去,餘星也看了過去,隻見牆角下站著數人。幾人背對餘星和王施琅。

餘星隱約聽見少年虛弱的求救聲。

一路走來禹國人給餘星的印象,皆是樸實好客,倏然見到欺壓淩/辱,餘星瞬間代入到曾經的自己,餘星雙手握拳,雙眼泛紅,厲聲道:“你們在做什麼?”

王施琅聽著少年微顫的嗓音,意外的看向少年,餘星直直盯在前麵幾人,他太激動了,儼然沒察覺到王施琅的視線。

幾人聽見嗬斥,紛紛轉過身,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竟敢打攪他們!不曾想竟是兩個生麵孔。

王施琅貴為國師,自然不是人人可見,談起國師,大家隻知國師姓王上施下琅。眼前幾人俱是三品官員子弟,平日欺男霸女,不是遊街遛馬,就是城外狩獵打馬球,哪有機會見到王施琅。

至於餘星,他們就更沒見過了。幾日前全城百姓同大臣們舉辦的歡迎會裡沒有這群紈絝子弟,那日他們被關在國子學中聽學,隻聽人提起陛下帶回聖子,至於聖子真容,豈是他們想見就能見的?他們哪裡想得到尊貴的聖子會來國子學。

幾人中一少年隱隱有帶頭之勢,他身著學子服,相貌堂堂,瞪著餘星和王施琅,“你們又是誰?認識關子澄?”

餘星不認識關子澄,估計是被打的少年,他抬眼看去,隻見牆角下的少年雙手抱頭,鼻青臉腫,一身學子服汙臟淩亂,後背掛著幾個腳印。

帶頭少年見餘星生得漂亮,又瞧他身旁站著個男子,自然而然誤會兩人關係,將餘星視作上不得台麵的男/寵,剛要陰陽怪氣嘲諷,餘光瞥到國子監司業健步如飛朝這邊趕來,當即咽下嘴邊惡語。

“作甚!作甚!”司業忿忿道:“曹歸帆,這已經是第幾次了,還想不想結業了?還有你們——都給本官抄書去。”

司業叉著腰一番說教後,才注意到身邊還有兩人,他一扭頭,隻覺得少年有些臉熟,一時又想不起,目光移到王施琅臉上,頓時收起趾高氣揚,朝著王施琅恭敬行禮,“國師,您怎麼來了?下官竟是不知,這些學子驚擾了國師,是下官失職。”

王施琅臉色嚴肅,與司業乾笑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司業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王施琅沉聲道:“陳司業,國子學內發生欺淩同窗,不敬禮法,當真目無王法!”

陳司業理屈詞窮,緘口不言。

紈絝們沒想到麵前男人竟是國師!各個頷首低眉,如同驚弦之鳥,生怕被國師拎到陛下麵前。

若是平時陳司業頂多罰幾人回去抄書,但此事被國師撞見,就不能再像往日那般草草了事。

王施琅質問道:“陳司業這是罔顧禮法,還是不屑回答本官?”

陳司業辯解道:“國師您誤會了,絕無此事……這種事不常發生,今年發生了兩回,都被下官及時製止了。”

王施琅負手而立,清風吹動著他絳紫色的長袍。

王施琅位居一品,地位與其他一品大官完全不同,國師受萬民尊敬,哪怕是太後、親王都要給他三分顏麵,更遑論一個四品文官,在王施琅麵前隻能畢恭畢敬。

就在陳司業思索如何應對,一道清脆嗓音響起,“上次也是他?”

陳司業猛然抬頭,越發覺得麵前少年眼熟,可就是遲遲想不起來,礙於這人是王施琅帶來的,他不敢怠慢,“是。”

餘星微微皺眉,看向曹歸帆,對方垂首,看不清神色,但餘星看得出來對方沒半點懺悔。

餘星淡然道:“你時常欺壓羞辱同窗?”

曹歸帆自有傲氣,不是誰都有資格詰問。陳司業見這廝書空咄咄,立馬催促:“曹歸帆,沒聽見小公子的話,還不快回答!”

曹歸帆沒將司業放眼裡,他爹是尚書令,哪兒需要看司業臉色,可此時國師在,哪怕是他爹也要給國師薄麵,他咬了咬牙,對餘星極為不滿。

“我怎麼會欺負他!”

“先前打馬球他輸了,又不認賬,我們才找他理論,哪想剛說了幾句,他就動手了,不信你可以問其他人。”曹歸帆話音一落,其他人紛紛附和點頭。

“對對對,是關子澄先動手的,結果他打不過我們,又露出一副被我們欺淩的模樣,當真是惡人先告狀,賊喊捉賊,國師、陳司業,我們可冤了,你們得為我們做主啊!”

陳司業要被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給氣死,王施琅隨意瞥向幾人,眸光冰冷,原本還叫喧的幾人瞬間噤若寒蟬。

餘星越過他們,到牆角下,扶起痛得戰栗的關子澄,“來,小心些。”

關子澄嘴角溢血,左臉青腫,右顴骨紅腫,下眼瞼青腫,白衫汙臟,十分狼狽,關子澄先前挨了好幾腳,這會兒弓著背,顯得萎靡不振。

關子澄忍著痛,扭頭對餘星道:“謝謝公子。”

餘星問:“沒事吧?要看大夫麼?”

關子澄正想說沒事,回去修養幾日即可。

陳司業揚聲道:“快來人去外郭城請大夫!”

陳司業聲音洪亮,吏役立馬跑了過來,“陳司業,小子這就去請大夫。”

餘星不知道外郭城,他扶著關子澄走到一旁八角亭裡。餘星內心百端交集,今日一幕令他明白不論在多兼容的國度,都有持強淩弱之人,受害者身處弱勢,往往連討公道都無法做到。

王施琅看了餘星一眼,又看向關子澄。此時曹歸帆帶著幾人躡悄悄離開,他們不怕陳司業,先前沒一哄而散不過是因為王施琅。經過他們察言觀色,發現王施琅沒有動怒,更沒有要指摘他們的意思,便找準時機溜之大吉。

等陳司業覺察時,哪裡還看得到幾人身影,陳司業內心惶惶,唯恐王施琅問責,好在一直到大夫來,王施琅都沒開口,陳司業悄悄鬆了口氣。

大夫開了些活血化瘀止痛的紅花、馬錢子、蘇木,和活血止血的三七,叮囑了句“不可勞累,須得靜養”,便背著笥篋離去。

關子澄付了藥錢,陳司業讓他回去休息,關子澄朝餘星行了一禮,又對著王施琅行禮,才帶著藥膏一瘸一拐離開,餘星久久沒挪開視線,直到關子澄背影縮成黑點,才聽王施琅道:“走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餘星點了點頭。

陳司業畢恭畢敬送走兩人,這才如釋重負。

餘星踩在碎石鋪就的道上,悄悄端詳王施琅,片刻後他問道:“被欺負的學子是誰?”

“先前你說,國子學內是三品官員子弟,按理說不該……不應該出現淩暴才對,可為何……”

王施琅一臉複雜的注視餘星,片刻後言近旨遠開口,“話雖如此,但二品、三品職事官與散官天冠地屨,關子澄的爺爺隻是將作大匠,曹歸帆的父親則是尚書令,兩者之間不可同日而語。”

餘星不明白。

王施琅簡單解釋,“尚書令身居宰相,官居正二品,管理中書省各項事務;將作大匠官居從三品,監管將作監,二者職務不同,以前還算職事官,如今慢慢散官化了。”

王施琅見餘星依舊一臉困惑,笑道:“以後您就知道了。”

餘星默默記下王施琅剛才的話,想著可以問祁野。

國子學內,剛才溜走的五人除曹歸帆外,都被陳司業罰跪了一下午,又派吏役送信到幾人府上,將今日之事纖悉無遺彙報給了幾人父親。

下學後,曹歸帆剛到府就被老爹狠揍了頓,曹歸帆咬牙切齒發誓,要讓那小子好看,然而幾日過去也沒尋到人。

旬休這日,曹歸帆和幾個紈絝在雲香樓玩,幾人聊著聊著便說起了那日不長眼的家夥兒。

一膏梁道:“老大,那家夥兒真沒一點兒消息?”

“廢話。”曹歸帆白了他一眼,“若是被本少爺知道那小子是誰,看我不扒了那廝的皮。”

“老大,還是彆扒皮了,那小子長得多漂亮,扒了皮多可惜。”

曹歸帆斜他一眼,“怎麼?你還喜歡上了?”

“不不。”那人連連擺手,“我就是覺得他好看。”

“好看有什麼用,看他跟在王施琅身邊,多半是王施琅的人有些難辦啊。”

“去去,喝酒喝酒。”曹歸帆撚起酒杯,“不提那小子了,隻要在禹安城,小爺還擔心找不到他,等抓到人,看小爺不教他做人。”

幾人哄堂大笑,附和曹歸帆的揶揄,任誰都看得出幾人在巴結討好曹歸帆,誰讓曹歸帆是他們中出身最好的,其餘人皆是曹歸帆的跟班。

第23章 【上學】(一更)

餘星在宮裡?待了半月, 除後宮掖殿不熟外,前、中、內朝都熟悉了。

這些日子祁野很是忙碌,晨鐘一響祁野就得起床上朝, 早膳在宣和殿內殿解決,午膳和餘星共食。飯後祁野照舊詢問餘星今日過得如何, 餘星每每回答都大同小異,祁野漸漸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