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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他的地位與力量,對上那人便是蚍蜉撼大樹,螳臂當車敗無幾。

女人出去,男人守在外麵,不多時丫鬟們魚貫而入,小廝提著熱水進來,往浴斛裡注滿熱水,丫鬟提著花籃往裡麵撒玫瑰花瓣,又有丫鬟捧來澡豆、絺、綌和衣物,小廝將屋中央的巨大屏風挪到浴斛前,一小廝到餘星跟前,要去脫餘星的衣服。

餘星道:“我自己來。”

小廝自顧自扒下他肮臟襤褸的外衫,幾人合力把餘星架去屏風後。

餘星忙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兩名力大無窮的小廝這才放開餘星。餘星進了浴斛,丫鬟用篦子梳理餘星毛躁汙臟的頭發,抹上皂角,小廝給餘星搓背,力道大得宛若扒了層皮。

清水瞬間渾濁,小廝又打來兩桶熱水,換了水又洗了一遍,確認清洗乾淨後,小廝拿絺布給餘星擦拭,穿衣。餘星穿得是暗黃色長袍。丫鬟為他梳頭,在頭頂紮了個髻,用狐臉木釵固定,腳下一雙黑色銀紋鞋,與剛才天差地彆。

丫鬟們出了房門,大丫鬟對門外守著的男人彙報。

男人道:“行了,你們將準備好的昏食端來,不可太油膩。”

大丫鬟應下,帶著其他人往東廚而去。

不多時丫鬟折回,手裡端著幾盤吃食,炒青菜、水煮蓀菜,和一碗米粥,粥裡加了剁碎的菌菇,餘星被餓狠了,也不管飯菜裡加沒加料,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外麵漆黑一片,女人也來了,讓人帶餘星去內院,一路走來四下掌了燈,他隱約見到走廊上有些許血跡,血印半乾未乾。他徒然想起下午突如其來的慘叫聲。

——是那幾人的血?

他們被殺了?!

餘星一顆心似要跳出嗓子眼,他努力保持冷靜。不多時就到了一廂房前,外麵守著四名黑衣男,看他們的舉止像是訓練有素的護衛,跟他之前在瑞王身邊見過的護衛極為相似。

護衛將餘星帶進燈火通明的屋內,便退了出去,餘星扭頭時護衛剛把兩扇大門關上,外間有一張高榻,榻上未曾鋪羅茵,高足硬榻下則是個幾案,和一個雕花花架,上頭擺放著幾盆杜丹及百合,一旁是個等人高的書架,和放置茶具的高足案,屋子中間擺放著一個巨大折疊屏風,屏風上繪有萬馬奔騰,群山環繞,雲霧之間,水天一色,神駒如同踏著祥雲從天際儘頭飛來,萬馬昂頭注視神駒的大氣磅礴之景。

餘星正要往裡走,屏風後隱約可見一身材高大的影子,餘星立即停下步子,那人的身影消失於屏風上,出現在餘星麵前。

餘星曾設想過諸多,卻沒想到他曾多次否決過的猜想,竟會成真!他心神一蕩,很快理清其中原委,愕然從他眼底淡去,他往後退了幾步。

瑞王雇人抓自己,他是如何知道自己那日會出門?一直派人盯梢?又或是彆的原因?

瑞王對著餘星露出個不失風度的微笑,“星弟,怎麼見到本王還往後躲了,還在為那日的事生氣?”

餘星沒回答他,再退便要退到門邊,外麵有人守著,他沒機會逃跑。

見餘星不回答,瑞王又上前一步,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顯得詭異扭曲,“本王對你不好麼?為何要一直生氣?我兩次三番約你,你竟想倒戈賢王!”

餘星疑惑皺眉,他壓根不認識賢王,“王爺在說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什麼賢王,倒是王爺,我倒是不知你所謂的約我一聚,就是將我綁來,餓上我一日,又給我喂迷/藥,吃餿掉的食物!”

瑞王瞬間變臉,滿臉歉意,“星弟,我真沒讓他們這麼做,我隻吩咐他們將你請來,誰知他們擅作主張,不過那四人現如今也不敢再對星弟做什麼了,星弟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你過來,彆跑,我真的不會傷害你,我待你的心意,你難道還不明白?”

餘星假裝放鬆警惕,瑞王朝他走來,拉過他的手,將他拽到身邊,餘星正要反擊,靈光一閃,忍下心頭不適,掐了掐手心,問:“你怎知我那時會出門?你找人監視我?”

瑞王怕餘星誤會,解釋道:“我絕對沒監視星弟,弟弟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就是聽彆人說的,是一個丫頭說的。”

他自然知道那丫頭是誰,但沒有和餘星挑明。

餘星根據他提到的這點,確認那丫頭多半是餘白薇的人,時刻監視著自己動向,見他出了門便跟餘白薇彙報,為了讓自己徹底身敗名裂,餘白薇不惜在瑞王麵前暴露本/性。

餘星心頭一凜,也不想再跟瑞王假裝熟絡,甩開他的手,冷漠道:“既然王爺已經見到我了,是不是該送我回去了,三日不在家,不敢勞父母擔憂牽掛。”

瑞王狡黠一笑,“今日城門也關了,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回去,可好?”

餘星跟他保持距離,態度淡然,“行,那就有勞王爺了。”

餘星斂下想逃跑的心思,擔心被瑞王察覺,以免對方狗急跳牆,將他同那四人一般處置。

餘星道:“既無事,我便先回去休息。”

說完他轉身往外走,熟料瑞王竟在此時撲了上來,從後麵抱住他,在他耳邊親了親,“你當真以為我會這麼放你回去?外頭誰不知道你喜歡我,我也知道你喜歡我,乖,弟弟快彆害羞了,這裡沒外人,誰也不會知道,往後我會好好待你。”

餘星極力掙紮,瑞王扳過他的臉,與他接%e5%90%bb,餘星躲了過去,瑞王徹底被激怒,抬手給了他一耳光,打得餘星左臉紅腫,嘴角破皮,餘星狠狠踩了他一腳,瑞王吃痛一聲,稍微鬆了手。餘星抽身朝門邊跑,瑞王從後麵揪住他頭發,用力一扯,餘星瞬間頭皮發緊,痛得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瑞王乘勝追擊一腳將他揣趴,繼而凶/性大發將餘星壓在身下,想扒他長胯。

餘星伸手阻擾,被瑞王狠扇幾耳光,將餘星打得臉蛋青腫,餘星痛得不吭聲,淚水順著眼角滑落,瑞王瞧見後仿佛刺激到了某個興/奮/點,又朝著那張漂亮的臉蛋甩了幾耳光,打得餘星耳朵嗡嗡作響。

瑞王將人拖拽到榻邊,拽住他頭發,狠狠撞向木腿,額頭撞擊木腿發出悶響,餘星掙紮地動作逐漸減弱,瑞王俯下`身,獰笑著親了親他的耳朵。

這時,餘星不知哪裡來的力量與勇氣,猛地轉過頭,一口咬在瑞王耳朵上,竟是要將他的耳朵活生生咬下來!

瑞王慘叫不斷,咒罵道:“混賬東西,給老子鬆嘴!”

餘星咬著耳朵不放,瑞王痛得大聲叫囊,痛罵護衛滾進來。

護衛們蜂擁而入,對著餘星一陣拳打腳踢,直到餘星沒了多餘力氣,鬆開嘴,瑞王又不解氣地踹了幾腳。餘星披頭散發,渾身帶傷,朝著瑞王罵道:“廢物點心,老子咬得就是你!”

瑞王捂著鮮血橫流的左耳,又給了餘星兩腳,才命他們把人帶走,關起來。

侍女進來給瑞王擦藥。

餘星被護衛們拖死/狗般,拖回黑屋。

廂房內,瑞王耳朵上了藥,他呲牙咧嘴得咒罵餘星,決定去搞點那種藥,下在餘星的飯菜裡,到時候還怕拿不下他。

餘星被他們打得半死不活,出得氣比進得氣少,後半夜才被扔回東廂房,侍女簡單清理了下,便不管不問,任他自生自滅。

第6章 【身死】(二更)

餘星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衾褥,卻止不住發抖,他已有一日不曾進過一滴水,嘴唇乾裂脫皮,臉上紅腫還未消退,嘴角血跡早已乾涸,雙眼沒被怎麼打,除了眼下烏青倒沒腫。

喉嚨乾涸到冒煙,不時傳來刺痛,連吞咽口水都如同被利刃刮過,他不敢再吞唾沫。

他餓得渾身沒力氣,身上又痛又冷,明明是初秋他卻感覺比寒冬臘月還要冷。

他閉了閉眼,想著瑞王這下不會放自己回去了,他還會那樣對自己麼?或許會,又或許玩膩了這種玩樂,等新鮮勁頭過去,說不定就不會留自己。

可他又做錯了什麼?

他不過是在一個春日裡,在大街上和其他百姓一起夾道歡迎陳軒瑞凱旋而歸,他並沒有做出招惹對方的舉動,卻是這人先來招惹他,見得不到便狗急跳牆,將他抓來幽/禁!

他能做什麼?

他隻能魚死網破。▓思▓兔▓在▓線▓閱▓讀▓

他想自己多半見不到十六歲的太陽了。

想到這裡他張了張嘴,無法出聲,壓抑得痛苦,嗓子太痛,他隻能發出啊啊啊的叫聲,那聲音好像木門被風吹動時發出的,老舊的喑啞的嘶鳴聲。

他低吼了幾聲,宛若隻能啊啊啊叫喚的啞巴,他受夠了這樣的遭遇,再也抑製不住地悲慟大哭。

接下來的一日他半睡半醒,多數時候是睡著的,偶爾能聽見外麵說話的聲音。

沒人給他送吃的喝的,他躺在床上無法動彈,兩日過去除了衝鼻的血腥味,還有刺鼻的膻/味,以及酸臭味。

他努力睜開眼,想著哪怕再看一下周圍也是好的。

他想將自己裹進褥子裡也無法做到,周身傷口化濃,屋裡充斥著腥/臭,時不時還會聽見劈啪劈啪結膿掉落聲,以及皮肉重新生長時伴隨的陣陣瘙/癢。

他想撓一撓,雙臂卻動彈不得,那晚他的右臂被打斷了,左臂估計也折了,無法抬起,光是輕微動一下,就痛得他額角突突狂跳,眼淚毫無征兆地流淌而下。

一直到第三天,他睜眼瞅了瞅周圍,天光灑了進來,屋子裡亮了不少。隻是——他所在的位置見不著窗格,自然見不著屋外橘黃的暖陽。

陳國京城瑞王府,秋風蕭瑟,卷起滿地黃楓,於空中盤旋飛舞,最後一片片墜入池中,被鯉魚用頭頂了下,又快速鑽回水下。

黑裙女子穿過走廊,直徑到得簷下,朝屋內恭敬道:“見過主子。”

“第幾日了?”屋內響起陳軒瑞的聲音。

女人道:“第三日了,今日便要給他診治麼?”

陳軒瑞嗤道:“他求饒了麼?”

“未曾求饒。”女人說。

片刻,屋裡才傳出冷漠聲,“那就明日再尋個大夫。”

女人應下,轉身離開。

京郊宅院內,一名身穿荊衣的小廝提著個雙層紅漆食盒,信步朝東廂走去,外麵站著兩名守衛,其中一人見他臉熟,跟他說了幾句閒話,這名小廝平日裡嘴巧,慣會討好人,與其他小廝丫鬟都很熟絡。

小廝道:“林姑娘剛才吩咐小的,來給裡邊那位送些吃食,三日過去了可彆把人餓死了,稍後小子還得進城請大夫。”

兩名護衛不疑有他,見他右手挎個雙層紅漆食盒,伸手揭開盒蓋查看。

小廝笑道:“兩位大哥,小弟這些都是從庖廚帶來的,庖廚這會兒還有呢,正好小子現下還不餓,不如兩位大哥先行用飯,小弟在這裡給兩位大哥守著。”

護衛道:“那行,小趙兄弟就麻煩你先守著,哥倆很快回來。”

被喚作小趙的小廝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