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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就剩下一個人還沒有去湊熱鬨,反而伸手來攙扶林白青。

那當然是楚春亭,看孫女氣的麵色煞白,忙問:“肚子沒事吧?”

見她手裡拿著那本針灸教程,又問:“這教程你沒有給出去?”

林白青深吸了口氣,打開針筒,拈出一支金針來,說:“針被截掉了一截。”

楚春亭不懂針,但他是個文物販子,也是個文物專家,懂古玩。

而金針,既是醫具,也是文物,它是自漢代起,一代代醫學家們反複鑽研,並嘗試著反複琢磨,經幾百年的,幾代人的接力才打造出來的,存世的也就那麼七八副,因為基本沒有人舍得往外露,目前就他所知道的,也就總共三副,而針,一分長,自有一分長的功效,短一分,那一分的功效就沒了。

就好比古玩,你造個假的也行,你把真的給毀了,那叫人能乾的事?

這老爺子是這樣的。

他是個凡做事,就要占儘便宜,還要踩死彆人的性格。

而既金針原本就是他的孽障兒子賣掉的,他自然要把它找回來。

所以這次林白青和橋本十一做交易,他也樂見其成。

但他又不想讓橋本十一帶走任何東西,就一直在醞釀,要等孫女的事居之後,再於馬後點個炮,鬨點妖蛾子出來。

前兩天在外麵搞裝修搞噪音,故意拉閘斷電,都是他乾的,不過那隻是點雕蟲小伎,真正的重頭戲在今天。他準備的是,在孫女拿到金針後,他就像橋九郎來的那一回一樣,要讓橋本十一也進回局子,脫層皮再走。

而這一切,是要建立在孫女已經拿到金針的基礎上的。

結果橋本十一乾了件大蠢事,竟然把針給截斷了?

楚春亭無恥了半生,今兒可算碰見一個跟他一樣無恥的。

也算臥龍鳳雛了。

當然,現在最要緊的是孫女的身體,他有過兩個孩子,有的是經驗,一看孫女就不大對勁,忙問:“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這時顧培也翻出窗戶,繞到前麵來了,伸手一摸妻子的肚子:“你在宮縮。”

林白青也是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的宮縮已經有十幾分鐘,都沒有緩解了。

趕忙示意顧培打開車門,扶她上車,她順手給自己捉上了脈。

距離預產期還有七天時間。

女孩兒的妊娠期一般來說會比男孩長一點,而妊娠期滿,母親的身體就會停止向胎盤輸送養份,胎盤也會進一步成熟,胎兒也會慢慢入盆。

這些從脈像觀測不到,林白青要判斷它,依靠的,也是醫院預估的預產期。

但預產期也不是絕對的。

就比如在孕婦受刺激的情況下,因為持續的宮縮,腦垂體就會開始分泌催產素,這時胎兒還沒有入盆,產程又開始,就會造成難產了。

頭一回當媽媽,林白青也特彆緊張,生怕自己會難產。

不過還好,當她注意到腹部的變化,深呼吸,緩緩躺到坐椅上後,持續的宮縮就解除了。

這時顧培已經發動了車子了,回頭,在問:“怎麼樣,是不是不舒服?”

楚春亭也在說:“顧培,開車呀,趕緊上醫院。”

林白青示意丈夫把手伸過來,說:“不用的,你試試,現在已經好了。”

她肚子裡那個小家夥應該是個心%e8%83%b8開闊的主兒,媽媽差點被氣死,都氣的宮縮了,但在持續了十幾分鐘後,它又緩解了下來。

而就在顧培手摁上去時,妻子的肚皮上duang的一下,鼓了個包。

這是小家夥在踢媽媽的肚皮。

收回了手,顧培說:“還是上醫院吧,在醫院裡住著會保險一點。”

林白青的肚皮軟了,證明孩子還是正常的,也就有心情關注丈夫了。

聞著他滿手的酒精味兒,再看他是從後窗戶跳出來的,得先問最要緊的問,她說:“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清楚,暫時不用去醫院,你呢,剛才沒有開槍吧?”

槍雖然可以防身,但他要真的開了槍,也是個麻煩。

妻子在車上,防走火,顧培就不掏槍,搖了搖頭,他先說:“沒有。”

又掏出一盒錄像帶搖了搖,說:“彆的錄像帶我都毀了,這一盤裡有橋本剪針的證據,一旦他要基於合同而打起訴咱們,這個就可以作為證據來使用。”

林白青正要接錄像帶,隻聽一陣腳步聲,抬頭一看,就見酒店的工作人員和一幫子公安提著滅火器來了,再回頭看房子,隻見濃煙,不見火光,顯然,火已經被滅掉了。

無聲的,她問顧培:“火是你放的?”

顧培既然放了火,當然要承認,在公眾場合,尤其還是在賓館裡縱火,他在點火的那一刻就已經準備好蹲局子了,所以他點了點頭:“對。”

正好這時有公安來了,賴無可賴,既妻子身體狀況是好的,他就準備下車承認事情,並去蹲局子了。

但是楚春亭在,事情就會不受他們的控製。

顧培還沒打開車門,楚春亭已經下車,朝著公安走過去了。

這是東海賓館的嘉賓苑,但凡它開,接待的都是重要人物。

而在剛才,一幫老書法家們報案時,因為隻是一件簡單的盜竊案,來的是片區的民警,但是在民警接到報案後,鑒於地方的特殊性,就又把案子向上通報了,而在上報後,市局的薛副局長親自率隊,來了。

迎上楚春亭,認識嘛,他說:“楚老您也在。”

楚春亭點了點頭,先來了句:“廣省文藝界這次損失慘重啊。”

薛副局長眼看一棟房子裡濃煙滾滾,也是頭皮一麻:“失火了?”

楚春亭說:“跟火沒有關係,是我們的字畫,我們帶來的字畫有白沙老人陳獻章的,還有半峰先生陳恭尹的,學海堂學長熊景星你應該知道吧,其善山水,善花卉,畫功蒼質勁樸,力透紙背,那皆是我們廣省有名的書法大家,商務廳這次的交流活動由我籌辦,字畫也是諸位老藝術家們傾情奉獻,可一夕之間,全被盜,就連我家的中堂,一並被偷了!”

薛副局長愣了一下,他知道的,楚春亭家的中堂是鄭板橋的字,屬文物。

結果在這兒被偷啦,誰膽大包天,敢偷他的字畫?

吃了熊心豹子膽啦?

而這時衛生廳的許廳長和花ri友好醫院的院長聞訊,也急匆匆的趕來了。

他們當然是為了橋本十一一行而來的。

薛副局長聽說商務廳組織的會展丟了字畫,當然要命令公安搜查。

衛生廳呢,知道橋本十一是來訪的ri籍貴賓,不能讓客人受委屈,也要阻攔,過問,協調,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縱火反而成了小事,大家在討論的是,字畫真的丟了嗎,而且竟然是橋本一行人偷的嗎?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大水衝了龍王廟,人越來越多,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

屋子裡的,包括橋本家的,找畫的老頭子們,此時因為公安來了,也在一個個的往外走,再加上賓館的工作人員,公安局的,商務廳的,衛生廳的,熙熙攘攘,外麵全是人,吵的不可開交。

……

針已經被截,損失已經造成了,事情也已經鬨的不可開交了,林白青反倒不怎麼著急了。

來的時候顧培給她帶了點心,就坐在車上,她慢慢看著,吃起了點心來。

而在大家鬨了半天,爭執ri本友人是否偷了字畫後,事情最終也有了結果。

是在旁邊一棟,也就是橋本十一住的那一棟房子裡,突然衝出倆老頭子來,抱著一大堆的卷軸,出來就喊:“找著了找著了。”

“確實是他們偷的,我們搜著了。”再跑出一個來。

所有人集體回頭,心說不會吧,ri籍友人還真偷了字畫?

但證據確鑿,隨著幾位老書法家把卷軸展開,字畫嘛,誰都認識。◥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就連賓館的工作人員都詫異的是,這些字畫在前幾天,都是掛在老藝術家們的房子裡展出的,但現在,從隔壁的屋子裡搜出來了。

這事也太明目張膽了,都不像是真的,服務人員們甚至覺得可笑。

但他們恰是最直接的證人,能證明這些字畫是被偷走的。

所以,在如此鄭重一個地方,發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又覺得兒戲的事。

但偏偏它證據確鑿,是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無可抵賴。

而以字畫價值來估,受損最嚴重的當然是楚春亭。

因為被盜竊的字畫中有一大部分屬於他,他的損失最嚴重。

……

最驚訝,也最崩潰的當屬眼睜睜看著所有的膠帶起火,連攝像機都炸了,還被砸了一槍托的橋本十一了。

他來的時候,鑒於他哥哥,橋本九郎來時的慘痛遭遇,對楚春亭是做了防範的。

不過連著兩天,又是搞電鑽滋啦啦,又是拉閘斷電,又是派人撞車的,楚春亭用了些蹩腳的小伎倆,橋本十一也逐一化解了,他也就被迷惑了。

他認為楚春亭的流氓手段也就那麼一點點,不足為慮。

結果他遠遠低估了一個花國老流氓的下三濫手段。

甚至,他因為專注於林白青,壓根不知道,他來了幾天,楚春亭就在旁邊開了幾天的書畫聯誼會,天天就在隔壁看著他。

他是直到此刻才知道的。

而現在,贓栽上了,楚春亭又開始扮好人了,他故意說:“不就幾副字畫嘛,ri籍友人真想要,我們廣省書法協會一人送他一副又能怎樣,何必要偷呢?”

而他一開口,一幫白胡子老頭紛紛附和:“對啊,真想要,我們可以給啊,何必要偷呢,這也太過分了吧!”

“這是盜竊呀,也太明目張膽了吧,得要抓起來吧?”還有人說。

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橋本十一就變成偷字畫的賊了。

而一旦真被抓進公安局,可以想象,他的右手,大概率也要被廢掉的。

不過還好,從衛生廳到花ri友好醫院的領導,所有人都在幫他爭取,幫他說話。

他們甚至把電話打到給了廣省的省級領導們,正在幫他擀旋,活動。

但橋本十一心裡還是沒有底,因為楚春亭其人,越測,他就越覺得深不可測!

此時看他笑的像隻老狐狸,囂張,陰險,跋扈,橋本十一頭一次覺得恐懼,因為他不知道,那個老流氓還有什麼後招在等著他!

……

話說,林白青剛才受刺激時,那種劇烈宮縮雖然沒了,但她椎骨,尾椎的位置一直在隱隱發酸。

大概過五分鐘,還會有一次很規律的宮縮,這是胎兒在緩慢入盆,也意味著孩子要出生了。

而因為產程才開始,她又太關注外麵的事情會發展到哪一步,所以自己都沒注意到。

就此刻,她還在興致勃勃的聽著外麵的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