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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培小心收起車貼,也不看卓言君,徑自往前走。

卓言君自然跟著。

而他才走了不幾步,就聽卓言君用英文說:“Pio,你的鞋子居然釘了鐵掌,你的衣服看起來質量很差,天啦,Pio,那輛破舊的車是屬於你的嗎,你在大陸竟然過的這樣寒酸的嗎?”

在醫療垃圾通道門口止步,顧培猛然轉身,冷冷望著卓言君,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問:“你不是橋本治業的會長夫人嗎,橋本製業連一張簽證都幫你辦不下來,要讓你用那麼曲折的,親屬探親的方式才能回國?”

卓言君糾正說:“你橋本叔叔目前隻是副會長。”

顧培唇角一抽,再問:“你找我做什麼呢,想讓軍醫院引進橋本製業的器材,還是藥品,身為副會長夫人,你已經淪落到,要親自跑銷售的地步了?”

卓言君猛然往後退了兩步。

她其實已經有十年沒有見過顧培了。

而在她的記憶裡,他永遠隻會無措的袖著雙手,眼睛跟綿羊似的望著她。

當然了,那是必須的。

因為他是她的罪人,他在她身上所犯的罪他這輩子都洗刷不掉!

可十多年未見,他是怎麼變的,他笨拙的雙手是怎麼能做手術的,他又是怎麼變的,當看著她時再無愧疚,害怕之感,甚至還能那麼理直氣壯的?

他難道忘了,他曾經做的蠢事對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卓言君生氣了,依然是口灣島腔:“Pio,你怎麼能用這種語氣跟麻媽說話?”

此刻的顧培,是包括林白青在內,所有的熟人印象中的顧培。

但他跟卓言君記憶裡那個愚蠢的,笨拙的顧培大相徑庭。

他冷靜,理智,聲溫。他說:“卓女士,早在我父親去世,你拿走玄鐵金針時我就說過,我們再無母子關係,永遠都不會再有,所以我們現在隻是陌生人。”

卓言君手指,顫唞著說:“我沒有拿過你爸比的金針,我可以發誓,如果拿了,讓天打了我,雷劈了我。”

關於玄鐵金針,一開始,顧培就認為是卓言君拿走了的。

那是在顧克辦好所有的手續,將要回國的前夕,卓言君也不知道用什麼手段騙的顧克打開家門,私底下跟她見了一麵,然後他準備帶回國的玄鐵金針就不見了,而他自己,在卓言君離開兩個小時後,在沙發上與世長辭。

死因是奎寧中毒。

後來,當楚春亭把玄鐵金針塞到林白青的包裡,當她拿出來給顧培看時,顧培雖然認識針,但很疑惑,甚至一度以為自己誤解了卓言君。

直到再後來,楚青集說針是他從卓言君手裡偷來的,顧培才理清了脈絡。

果然,他父親顧克就是卓言君害死的。

金針也是她那天偷走的。

而她之所以要偷金針,是因為橋本家族堂兄眾多,如今的老會長已經九十多歲了,卓言君的丈夫橋本十一是老會長的幼弟,也是下一任會長的有力人選。

而想在所有副會長中脫穎而出,就必須對企業有巨大的貢獻,而玄鐵金針,就是那個,能讓他一舉坐上會長之位的,巨大貢獻!

當然,現在不可能了,因為針兜兜轉轉,物歸原主,回到林白青手裡了。

但卓言君以那麼曲折的方式回國,就必定有所圖謀。

而在國內的西醫醫療市場仿如一片巨大的,未被開發的藍海,中醫又在躍躍欲試,衝向國際市場的今天,卓言君來會是為了什麼?

想幫橋本製業的藥品和器械銷進軍醫院,還是針對林白青所代表的中醫?

再往前走幾步,眼看到保安亭了,顧培再問:“說吧,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曾經,卓言君當著她的前夫,現任丈夫,幾個兒子,所有人的麵指著顧培怒吼過,說他是個魔鬼,惡魔,還說她永遠不會承認他是自己生的。

但現在,也不知所圖為何,可她突然就仿佛失憶了,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了一般,柔聲說:“Pio,我是麻媽,我是來看你的,我聽說你結婚了……”

顧培止步,又退了回來,聲溫:“你也知道我結婚了?”

見他容色忽而變的溫和,眸光柔柔的,卓言君以為是因為自己終於願意關心兒子一下了,而孩子嘛,終歸是渴望母愛的,她以為他終於心軟了,遂一笑,說:“當然啦,她叫林白青吧,我看過她的照片,好漂亮的女孩,還是位中醫!”

關於她是為何而來,顧培當然會仔仔細細的追查,追查的清清楚楚。

而他,天性不喜與人惡語相向的。

但在聽到卓言君提起林白青時,因為父親之死憋在心裡的火,因為妻子懷孕而引發的焦慮,以及自打歸國,所見識的,ri係漢醫的陰暗與卑鄙,在這一刻交織成了一團焰火,讓他徹底爆發了。

“你害死我父親還不夠,甚至打起了我愛人的主意?”他逼近一步。

卓言君後退一步,先說:“Pio,我真的沒有害過你爸爸。”

又說:“我是從報紙上看到的,林白青的照片,才知道她是我最小的兒媳婦。”

顧培的麵色是鐵青的,他的目光也是卓言君從未見過的寒冽。

步步逼近,他說:“卓女士,也許我還觸碰不到橋本十一,但隻要他敢來國內,隻要你敢碰林白青一根手指頭,你們的下場,隻會比橋本九郎更慘!”

去年因為白內障而去靈丹堂做治療的橋本九郎,是橋本製業最好的針灸專家,來本來是想來偷方子的,結果偷方子不成,反而被廢了雙手。

這事卓言君果然知道。

她一聲尖叫:“Pio,那件事是你做的,對嗎,橋本九郎的手是你廢的。”

顧培聲寒:“對你和橋本十一,我隻會更狠,更加沒有底線!”

“我就知道你是個惡魔,果然,你最終長成了惡魔,魔鬼!”卓言君尖叫說。

但她失控了,顧培並沒有,到了崗亭,示意警衛出來,指了指卓言君,他說:“那個女人一直試圖接近我的試驗室,而且她是灣島籍,你把她帶到警衛部門去做個登記,調查一下,情報科那邊,我也會打招呼的。”

年輕的小警衛還是頭一回經曆這種事:“間……間諜?”

雖然這年頭講究兩岸一家親,但越是這種時候,軍事單位麵臨的壓力最大。

因為一旦有軍事方麵的情報被泄露,從上到下,一個單位要被全體問責的。

見顧培點頭,小警衛立刻敬禮:“好的,我馬上!”

跑步向前,他向卓言君敬禮,說明來意:“女士,請您跟我走一趟。”

“你……你個大陸仔,你想乾什麼,你想限製我的人身自由?”卓言君問。

小警衛說:“不不,隻是希望您能配合我的調查。”

在來之前,卓言君以為曾經,小時候那麼渴望過母愛,渴望自己能多看他一眼的顧培要見她主動來找他,說不定會像小時候一樣,激動到暈倒,休克。

但是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從跟警衛打完招呼,再一眼都沒看她,就那麼走了。

穿一身內地軍裝製服的,她的兒子,目光和他的銀領花一樣寒咧,無情。

他就那麼走了,頭都沒回。

關於他母親突然來了一事,顧培當然要跟海軍司令部的陸參謀長彙報,還要請情報科介入,分析,看她作為一家ri係株式會社副會長的夫人,到底為何而來。

陸參謀長好久沒見過顧培了,說:“要不晚上我找你吃飯,咱們好好聊聊?”

“工作時間再見麵吧,我……”顧培話沒說完,陸參謀長問:“又有手術嗎,軍醫院是不是給你手術排太多了,要不要我打招呼讓少排一點?”

他是屬於作戰部隊的科研專家兼隨軍手術刀,手術隻是閒時的時間再利用,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藥物研發和作戰任務方麵。﹌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最近顧培總說忙,陸參謀長當然就要過問一下了。

“不不,不是工作方麵的問題,是我家裡……總之,工作時間再見吧。”顧培說著,掛斷了電話。

本來他想給妻子打個電話說一聲的,但又怕電話裡說不清楚。

還不到下班時間,破天慌的,顧培第一次早於下班時間離開單位,回家去了。

……

再說另一邊,靈丹堂。

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小青數數走廊上的病人,再看看診室裡正在做治療的,算算時間,還不錯,整體在七點之前應該能下班。

姐姐懷孕了,得吃好點兒,她把最後一個病人安排好,就要提前回家做飯。

下了樓,她還得順道瞥一眼後院,因為今天來了了不得的客人,是省衛生廳的許廳長,跟林白青在後院的藥房裡聊了一下午了,茶都喝光了幾大杯。

雖然不知道他倆在聊啥,但應該不是壞事,因為那位笑了半天,就沒合過嘴。

瞥眼一看,見林白青正在送人,提著菜,小青追過去了:“姐,許廳長來乾嘛的呀?”又說:“他是大領導,按理管不到咱們的呀。”

林白青忍不住的笑,說:“大好事,咱做夢都夢不到的那種。”

“到底啥好事兒?”小青問。

一字一頓,林白青說:“國家首批特批私立醫院,咱們上榜了。”

小青其實並不讚成姐姐開醫院,因為那樣她隻會越來越忙,而且她現在懷孕了,重要的事情應該是養胎,可不是拚事業。

她當即撇嘴:“算了吧姐,推辭掉吧,咱不開了,不然你會忙不過來的。”

話說,最近穆成揚染上煙癮了,治病人累了,出來抽煙,小青就又跟他說:“穆師哥,你勸勸我姐吧,診所一天都忙的腳不沾地,她還想開醫院呢。”

穆成揚點了支煙,聽說靈丹堂被國家特批了,手顫的吧噠噠的:“那意思是非但咱們過了,彆的診所也有機會再競爭一個名額唄?”

按理,國家在一個省,公費報銷的範圍內,隻批一家中醫院。

但在此之前,還有個全國特批的名額,但它肯定是屬於同仁堂那種老字號的。

就不說靈丹堂了,衛生廳怕批不到,都沒給省內的中醫堂報過名。

靈丹堂的特批是從衛生.部轉到廣省衛生廳,許廳長看到以後才送來的。

而之所以衛生.部會注意到靈丹堂這隻小小的螞蟻,則是因為CIBA的泛亞地區高級副總裁撒魯曼跟領導們誇過林白青,以及她的針灸的原因。

所以現在,天降大餡餅,林白青不但不用跟大家搶破頭的,去爭私立醫院的名額了,而且廣省的那個名額還在,彆的藥堂還可以繼續競爭。

穆成揚叭了一口煙,說:“我給我二姑打個電話,說說這事兒去。”

“哎……師哥……”看了眼正蹲在地上摘菜的小青,林白青說:“最好不要讓柔佳知道。”

關於張柔佳認乾爹,搶軍準字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