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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就能跟丈夫見麵,然後一心一意期待著生產,規劃著在生了孩子這後,可以奔向的光明。

她得多勇敢啊,在那個年月,敢隻身一人上邊疆,又敢帶著孩子渡港。

當然了,在那種大環境下,一個從出身就背負著枷鎖的女性,隻要她有能力,有智慧,她肯定會反抗,會逃離。

而如果楚青圖還活著呢,如果他們還是夫妻一體,並逃到港城,到了M國呢。

想必如今已經有一番不得了的成就了吧。

哪像隻會投機取巧,一身銅臭,眼裡隻有錢錢錢,為了錢不擇手段的小兒子。

越看小兒子老爺子就越是氣不順,眼睛鼻子都在噴火。

……

為了不讓老人擔心,楚青集原來總把自己偷渡以後的生活形容的很好。

但現在他得講講當年的實際情況,和自己曾經的生活了。

其實當時偷渡到港城的人都很可憐的。

港府的阿sir們會追捕,搜查,甚至還有遣返政策。

有些找不到工作,沒有本地居民幫忙照應,就會被抓來遣返。

鬨的最凶的一回,港府抓了大幾百的逃港分子要遣返,是一水同胞的港城居們自發躺到大街上,以命阻擋車輛通行,政府才被迫取消遣返一事的。

在那種背景下,楚青集並沒有他爸想象的那麼風光,也在艱難苟命。

而因為哥哥和沈慶儀都在邊疆,他放心不下,要有從邊疆偷渡來的人,他就會去打聽一下他哥的消息,看哥哥什麼時候能刑滿釋放。

沈慶儀早在六十年代就提過,說想要偷渡的,他有預感,他們在邊疆肯定在一起,而且覺得他們早晚會偷渡,所以一直沒有走。

消息不通的年代,隻憑一個信念,他一直在等待。

有一天夜裡海上巨浪濤天,對麵還放了槍,那就意味著又有一大批人偷渡。

楚青集跑去碰運氣,正好看到有人遊過來,就跳下海去救人了。

在偶然燈光掃過來時他看到一個特彆像沈慶儀的女人,被一個男人用胳膊肘夾著,在往岸邊遊,她手裡還有個孩子,被她舉的高高的。

一眼之間,他本來想追過去看一看的。

但這時海裡還有人在喊救命,他於是跳海裡救人了。

結果那人灌了太多水,沒救過來,他也跟沈慶儀錯過了。

但他總是放心不下,回到住處,越想越覺得不對,遂第二天又跑到海邊去,想確定一下事情,就那麼巧,於被海浪拍到案邊的,如山的行李中,他看到了沈慶儀背了十多年的書包。

有大批流浪漢在翻檢行李,搜刮物資,但那隻書包卻沒有人翻,碰,而是被丟來丟去。

當時的人們一隻書包用十幾年,而沈慶儀的書包,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去翻一下,搜一下,因為她的書包上被人用油性紅筆寫著‘靡靡,墮落,狗崽子,人民的罪人’等字,一看就是個窮的。

包都褪色了,上麵的字還在,斑駁,觸目驚心。

他在打開書包的那一刻就恍然大悟了一切。

知道哥哥果然跟沈慶儀在一起,還生了一個女兒,而且還知道了,哥哥過三個月也要偷渡。

這可是個大好消息,他就一邊打聽沈慶儀的下落,一邊等哥哥偷渡時好接應。

計劃著一家人能在港城團聚。

但幾個月後他沒等到哥哥偷渡,卻打聽到他在邊疆犧牲,被追為烈士的消息。

去他媽的壯烈,在楚青集看來哥哥的悲劇就是時代,政策所造就的。

如果不是政策讓他去邊疆,他怎麼可能遇到強.暴婦女那種事,又怎麼會死?

楚青集對政府,政策的恨意達到了極點。

他手裡有照片,他就瘋了一樣的四處打聽,找沈慶儀。

終於,還真被他找著了。

正如林白青所猜,她因為長時間的溺水缺氧,加撞擊造成腦部損傷,短暫失憶了。

而當初夾著她遊上岸的那個男人,則在發現她失憶後,就謊稱她的名字叫阿花,還說她是她的父母賣給自己的,是他的妻子,並恐嚇她,說她求誰都沒有用,他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主人,她要一輩子跟著他,報答他。

那個孩子,也就是現在的鮑勃,不知道從哪來的,但是,沈慶儀在船翻時,就一直緊緊抱著他。

正好有女人有孩子,那男人給自己組了一家三口,像像樣樣的就過上日子了。

要那是個好男人,也許沈慶儀這輩子就那麼過了。

但那個男人雖然水性極好,孔武有力,偷渡是一把好手。

可他是個懶漢,愛酗酒,賭錢,又不喜歡賺錢,還整天琢磨著賣了那個小男孩兒去賭博。

沈慶儀的頭撞壞了,他不幫忙治吧,一回家還總要欺負奄奄一息的她。

還有好幾次趁著她不注意,把她的兒子賣掉換成錢去賭,都是沈慶儀自己找回來的。

這要是一個弱女子,可能哭幾聲自己命苦,就忍氣吞聲了。

但沈慶儀可不是普通的弱女子。

她當時把那個男孩認作了自己的孩子,作為母親,為了保護孩子,在頭上的傷差不多痊愈後就奮起反抗男人了。

楚青集終於打聽到她的地址,跑去找她,於她所住的豬籠寨門口,看到一個女人背著孩子低頭而出,也是一麵之緣,等他找到屋子裡時沈慶儀已經跑了。

但她在籌劃逃離之前,用那個男人的名義問一幫賭鬼借了一大筆錢,然後把男人灌醉,胖揍一頓又打成了豬頭,然後還給五花大綁起來。

這是第二次,但楚青集和沈慶儀隻是擦肩而過。

那個男人彆的方麵沒能耐,但在糾纏女人方麵很有一套。

他又不工作,滿港城四處找她,找到了就是一頓胖揍,再敲詐走所有的錢,還要欺負她一頓。

所以在港城,即使沈慶儀換了名字,換了地方,他總能找到她。

一邊是楚青集在找沈慶儀,一邊是那個男人,也在瘋狂的四處找。

這要個弱女子,很可能在那種風聲鶴唳下,就選擇向男人妥協,或者自我了斷了。

但沈慶儀雖然是個女性,但有主見有手段,在楚青集第三次打聽到她時,遇上的是一樁命案現場,應該是為了擺脫糾纏,她反殺了男人,繼而逃走,帶著男孩逃去了南洋。

當時她在港城的名字叫‘阿花’。

而‘阿花’這個名字,直到現在,在港府還掛有一樁命案。

楚青集一路又追到菲lv賓,但一聞到風聲,聽說有人找自己,沈慶儀就又跑了。

畢竟她身上負有命案,她戒備一切在打聽自己的人。

就這樣,他是一路打聽著,追到的M國。

再過了幾年,他混出名堂了,也終於又找到了她。

這時的沈慶儀已經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一邊打工一邊讀書,已經安居下來了。

但因為身上負有命案,她依然很忌憚,戒備東方麵孔,尤其講漢語的,一發現她就會躲開。

楚青集隻好假裝跟她的兒子鮑勃偶遇,做了朋友,才慢慢‘認識’了沈慶儀,並了解了她。

這時他驚訝的發現,她把關於‘資本家的大小姐沈慶儀’的曾經全都忘記了。

她的母親,她曾經深愛的男人,她想要帶她奔向幸福的女兒,她已經完全沒有記憶了。

她認為自己是個苦命的,被愚昧的父母強迫嫁給一個又賭又抽,還愛家暴的渣男的可憐姑娘。

那個在水中被她救起來的孩子,因為才出繈褓,她接手時又在哺%e4%b9%b3期,她自然而然的認為就是她生的。她反殺了丈夫,和兒子逃到了天涯海角,自力更生,且相依為命。

也許是因為幾年的躲藏和命案的刺激,她於自己真正的過往沒有任何記憶。の思の兔の網の

而目前,她在CIBA公司做藥學研究,是一名臨床醫療考察員。

她有很高的工資,有愛她的兒子,還有一份體麵的工作。

……

怕老爹和侄女不理解自己,楚青集費力的解釋:“當我第一次跟她麵對麵時,她已經拿到了綠卡,有一口流利的英語,她甚至是LA婦女救助協會的一員,她已經完全不是曾經那個東躲西藏,逃命的倉惶女人了,而她唯一怕的,就是被人提及過往。”

又說:“她已經新生了,重生了,是一個全新的女人了,你們叫我怎麼告訴她,她深愛的丈夫死了,她的女兒也溺死在大海裡了,她養的是個鳩占鵲巢的孩子,要她重新去回憶那些過往,並重新背負痛苦,你們要我怎麼告訴她這些?”

第93章 敲詐勒索

(借金針!)

聽到CIBA幾個字, 林白青心咚的跳了一下,又問:“你說她在哪裡工作”

楚青集說:“CIBA,全稱CIBA-GEIGY,你可能不了解, 它是一家瑞士籍的超級製藥公司, 她是一名Monitor, 專門監測各種藥品在臨床醫療方麵是否過關的, 你大概不懂什麼叫Monitor, 但你隻要知道她是高級技工就好了。”

Monitor, 單詞意為監督員, 監察員,是醫藥公司內部的高級技術職稱。

而CIBA,中譯名汽巴嘉基, 確實是一家超級製藥公司。

其實林白青不但了解CIBA, 而且特彆了解。

因為自1987年開始,國家在痛失青蒿素的國際專利後, 就開始為各種基於中成藥而開發的藥品進行國際專利的申報了。

第一種申報國際專利的藥品名字叫複方蒿甲醚。

想要申報專利,必須獲得國際超級製藥公司的支持, 而由部隊和關貿組建的專利特彆小組整整找了四年,終於, 在去年得到了CIBA公司的支持。

所以它是全球第一家願意跟我們國家合作,協助我國申報國際專利的藥企。

在上輩子, 專利小組和CIBA要到95年才談妥合作, 著手進行專利申報。

而現在,海軍醫院為去甲斑蝥素也提交了一份申請, 在同時做申報, 科研由顧培主導, 柳連枝最近也在幫他。

因為是兩項專利,應該要被拖一年,預估96年才能開始申報。

林白青萬萬沒想到,沈慶儀居然也會在這樣一條脈絡上。

當然,還沒有巧合到,沈慶儀會跟部隊的專利特彆小組展開合作。

部隊的專利小組在華盛頓,而沈慶儀在LA,也就是洛杉磯,是在兩個地區。

但這已經是難得的緣份了。

林白青,外婆,母親,她們三個雖然隔著半個地球,卻不約而同,從事的全是醫療衛生相關行業。

林白青得問關於沈慶儀的詳細信息:“她現在叫什麼名字?”

楚青集指了指小雅:“Yean,她的名字跟你媽媽是一樣的。”

Yena,直譯過來應該叫葉恩。

林白青心頭一跳,心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