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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一瓶瓶的全是止血劑,而止血劑是給大出血的病人用的,它讓血液在楚春亭體內變的粘稠,繼而淤堵了血管。

這是下藥,比下毒可高明多了,因為醫生很難查得出來。

要說給老爺子下毒,林白青最先想到的就是楚三合。

當然,既知道他吃的是止血劑,隻要顧培再分析一下,看是哪種類型的止血劑,她按症開藥,對症治療就行了。

但林白青還是忍不住說:“楚爺爺,您可真有個好侄子。”

楚春亭擺手又搖頭,頹喪的是:“不是他,他沒那個腦子。”

下藥的不是楚三合,那會是誰?

“在國內止血劑都是處方藥,一般人開不到的。”顧培一身軍裝,麵色肅嚴,語氣裡毫無感情,但又是滿滿的專業,望著楚春亭,他說:“你是在國外被人下的毒吧。”

林白青再看楚老爺子,就見他的臉色在瞬間變的煞白,顯然他也很震驚,很驚訝,不可置信,又無比的痛心,眉宇間浮起一股悲涼來。

刹那間她明白了,是老爺子的二兒子楚青集下的毒。

中風分為兩大類,缺血性腦卒中和出血性腦卒中,其中還有若乾小類。而給一個正常人長期服用大量止血劑,就會造成血栓繼而阻塞血管,並造成中風。

楚三合那種低層次的人,還真想不到把靈芝粉換成止血劑這種高明的謀殺方式,但楚青集那樣的,在M國當玄學大師的,中西結合的人就很有可能了。

但也太可怕了吧。

要知道,楚春亭在妻子去世後並未再婚,是獨自撫養兩兒子長大的。

也算含辛茹苦了,但他最疼愛的小兒子居然要下藥殺他?

壞老頭也許早就意識到了,忽而伸手抓上顧培的手,狠狠攥了幾把,再拍自己的大腿,啞聲嘶吼:“把它給我治好,我要站起來!”

這一聲驚的院子裡正在聊天的人全都屏息,在看屋內。

然後他們就吃驚的發現,那個還是娃娃臉的小大夫從藥箱裡翻出藥絮來,先跟兩個男醫生小聲講著什麼,兩個男醫生聽的認真又專注的,時不時還問幾句。

而就這樣,就能治療癱瘓?

……

顧培主要是看病曆和檢查單,來分析判斷準止血劑的類型,確定之後林白青就可以治病了。

藥灸也有很多種分類,她現在用的隻是其中一種。

先把藥絮用蜂蜜和成餅狀,然後放在%e7%a9%b4位上,再輔以艾灸形式。

這樣,中藥的藥性就可以通過針灸直達患者的經絡。

當然,這才是第一次治療,效果還沒那麼快,於楚春亭來說,也隻是覺得%e7%a9%b4位處格外酸麻,有一種憋脹感,但他的雙腿依舊是麻木的,沒有任何知覺。

針灸時間很長,長到老爺子足以從意識到兒子要殺自己的悲傷中緩過來。

顧培平常可不會去照顧彆人。

但隻要是跟林白青一起治病,他就會有種獨特的覺悟。

她團完藥餅,他會立刻把水端過來給她洗手。

她要拿針,他會第一時間從藥箱裡找出酒精和棉簽。

這搞的穆成揚特彆崩潰,因為這些事該是他乾的,但他完全插不上手。

因為顧培的阻擾,他甚至錯過了好幾個關鍵點。

忽而,楚春亭問:“招夫一事,定了?”

顯然,他可關注靈丹堂了,也知道招夫一事。

林白青看了眼顧培,正想回答,顧培簡促的說:“她是我的對象,關於你所說的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在女孩子麵前咱們就不提它了吧。”

這位可是軍醫,楚春亭跟他說話少,但神色中透著尊重。

而說起當初的招夫一事,再想想顧家兄弟那德性,穆成揚也很生氣。

他是最知道師妹曾經有多委屈的,也說:“老爺子,咱就不提這事了吧?”

楚春亭點了點頭,又問:“林白青,你老家何處?”

這下輪到林白青說了:“我不想提這個,咱換個彆的話題吧。”

“為什麼?”楚春亭追問。

從小到大,雖然大家開玩笑說她是撿來的,但林白青一直認為她是林有良夫妻生的,當然,他們也確實很愛她,為了給她治病而舉債,她在靈丹堂時,隔一段時間他們夫妻就會帶著招娣,背著苞米,紅薯,花生一類的特產來看她。

林白青也會攢很多好吃的,在妹妹來時跟她分享。

前二十一年她活的既快樂又知足。

但今天顧培卻告訴她,說她真的是抱養的,這叫林白青很不開心。

林有良夫妻曾經為了給她看病而四處舉債,為了給顧培報恩,甚至讓招娣學護理,一切都隻是為了她,結果她竟然是抱養的,想想車禍去世的父母,她很難過的,但這壞老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專戳她的傷疤。

“反正就是不想說。”林白青正在準備藥餅,見楚春亭還想追問,挑眉問:“楚爺爺,您還想不想站起來?”

楚春亭瞪眉:“……”還用說?

“治療的時候把嘴巴閉緊,不要說話才會有效果。”林白青說著,啪嘰,一塊藥餅輕輕壓在了老爺子的大腿上,拍他大腿,見他還想張嘴,又說:“我是說認真的,再說話這塊藥餅就廢了,您就得晚一個月才能站起來!”

在外麵那幫人看來,楚老爺子這輩子,就沒有像此刻一樣慈眉善目過。

他好像很想說話,可又拚了命的忍住了。

……

話說,楚春亭曾聽人說起,說顧明想把靈丹堂傳給個外姓小女孩,並為此而一直在尋求解決之道時,楚春亭還是那句話:婦人之仁。

他一輩子都瞧不起顧明,作為老大哥,他含辛茹苦養大了一幫弟弟,卻被那麼一幫沒良心又沒出息的白眼狼掣肘,都不能隨心所欲,簡直搞笑。

生平治病人無數,治的全是窮人,連一丁點的社會關係都沒搞到,簡直失敗。

總之,楚春亭認為顧明為人極其失敗,失敗透頂。

而當林白青第一天進門時,乍然看到她一雙眼睛跟他愛人很像,再看她背著的藥箱上麵寫著靈丹堂診所幾個字,楚春亭就猜到她是顧明的小徒弟了。

他當時怒火中燒,認為顧明撫養這樣一個女孩子,必定心懷肮臟。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診療,他雖然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

顧明不是心懷肮臟,而是,這孩子跟他愛人一樣,也是個中醫奇材。

那麼,她的父母到底會是誰呢?

是誰生出了這樣一個跟他愛人一樣,極具中醫天賦的孩子的?

終於還是忍不住,楚春亭又問:“那你這名字呢,又是誰幫你取的?”

林白青不耐煩的說:“您就彆問了,我是知青生的,我媽白撿的知青的孩子,所以我叫林白青。”

楚青圖,林白青……楚春亭一凜,聲音一粗:“你老家在哪裡?”

第55章 趁火打劫

(楚春亭大兒子到底怎麼沒的?)

楚春亭的大兒子名字叫楚青圖, 他的死,是楚春亭一生的痛楚。

咀嚼著白青二字,他驀然想起最後一次分彆時兒子說的話,他說:“父親, 渾渾沌沌是過往, 白白青青是明天, 我這一生都生活在您的雙手製成的穹頂之下, 我仰慕您, 尊重您, 更深愛著您, 但常因自己的愚鈍,因您的失望而自責,也許分彆於我們彼此都是一條出路, 您又何必悲傷?”

他孝順的, 善良的,滿腹詩書氣自華的大兒子, 就那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邊疆。

他的孩子……如果真有那麼個孩子的話,年齡就跟這麵前的小姑娘一樣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

什麼撿來的知青的孩子, 楚春亭不信。

他又問:“林白青,你老家在哪裡?”

林白青有點被這突然激動的老頭嚇到, 未語。

穆成揚說:“她老家在安陽縣,離咱不遠的, 幾十公裡吧。”

楚春亭驀然興奮, 又突然的失望,良久才點了點頭, 再未說話。

灸上針之後林白青得去上個廁所。

跟顧家老宅一樣, 楚家也是最早一批旱廁改水廁的, 但南支巷的沒有改太好,經常泛臭,楚家這邊,金街的就改造的很好,一點臭味都沒有。

他家也處處都是寶,廁所的洗手盆是青花瓷,下麵有嘉慶七年,官窯的字樣,一生要強的楚老頭要不是生了個弑父的孽障,這一生可真是沒白活。

“我今天差點害你的針斷掉吧?”是顧培,湊著林白青打開的水洗手。

又遞來一管護手霜,說:“隻是點凡士林,塗一點,對患者不會有影響的。”

他上輩子於林白青是個長輩,也有長輩的威嚴,內斂,成熟,照顧起人來細心又周道的,林白青也一直在拿他當個信任的長輩看待。

今天其實是她的錯,因為在平常的診療中她是不會離一個病人那麼近的,要施針,拔針,也會事先明令病人不要亂動,是她破了規矩,錯的是她。

“錯的不是你,是我。”林白青說。

顧培洗好了手,倒是坦然的說:“是我。我必須承認,當時我有點太緊張了,忘記了自己是在治療中,沒有好好配合你。”

這人可奇怪的,剛定下婚事就半夜上門要同居,一場那麼浪漫的求婚儀式,叫林白青這種不懂浪漫的人想起來都覺得心裡甜甜的,當時沒接%e5%90%bb事後還要補。

當時林白青以為他是個既懂浪漫,又懂得如何取悅女性的成熟男人。

但經曆過今天,她發現了,他隻是表麵看著成熟,但於男女方麵還單純得很,這也恰合了張柔佳上輩子的吐槽:“顧培也就臉好看,真實相處起來可沒勁了。”

當時林白青還說是張柔佳太挑剔,現在她懂了,這男人表裡不一,看著成熟穩重,其實還太小,跟女性單獨相處就緊張成那樣,以後結婚了呢?

伸手去撫他的眼角,她問:“剛才疼壞了吧。”

顧培任她手撫著,坦然說:“很疼,而且我一度擔心我的眼睛要被紮壞。”

隻是一根細細的金針,而且是從%e7%a9%b4位上入的,怎麼可能把人紮壞。

但中西醫之間的差異就在這兒。

所以才會有人開玩笑說,中醫主講糊糊塗塗,西醫追求明明白白。

他倒坦誠,心裡想啥就說啥。

林白青鬆了他的麵龐,還護手霜時用小指勾上顧培的小指搖了搖:“後天周末,你應該也休息吧,到時候來家,我給咱們做飯吃……補償你。”

這回她算賭準了,他果然青澀,因為她隻是邀請他吃飯,顧培臉上的神色,就從剛才還在冷酷提醒楚春亭時的專業,變的又像個茫然,又興奮的大男孩了。

跟在林白青身後出廁所,他又來句:“我想吃牛肉。”

嗬,進步可以啊,都會點菜了。

“我給你做個比牛肉更好吃的。”林白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