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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骨的疼,但他還不及反應,緊接著拳頭已經衝鬢角來了。

林白青從小紮馬步,腿上綁著米袋練跳高,拿胡蘿卜香皂練指力的,顧衛國休假回來,顧明還會喊他來用部隊擒拿術跟她對練。

顧衛國是上過戰場的,也會讓著她,但她也是真有實力。

他是男性,天生力氣比女性大,躲過拳頭一把攥上林白青的胳膊將她搡開:“今天我沒心情陪你練,先講正事。”

林白青打不過他,忍著氣,也隻好收了勢,再問:“針呢。”

顧衛國還是那句話:“針的事你就彆管了,安心盯裝修吧,現在那幫裝修工黑著呢,動不動給你倒黑油漆黑材料,等你發現可就晚了。”

又說:“你先彆關門,一會兒我把參給你送來。”

林白青看出來了,在得表又丟表之後顧衛國立刻調整戰略,又把能夠暴富的希望寄托在靈丹堂了。

他有眼光,知道中成藥的代加工能賺錢,親事已經謀不到了,退而求其次,就想謀製藥廠,真要給他點好處,他就該圖謀軍準字號,軍醫院了。

眼看顧衛國大搖大擺離開,也是太生氣,正好看路中間有塊磚頭,這又是條背巷,她旋身,用腳後跟踢起磚頭,又穩又準,磚頭直奔顧衛國後腦殼。

但他也有身手,上輩子倆人打架沒落過下風的,聽到風聲旋即一躲,磚哐的一聲砸在牆上,碎成了粉瀣。

顧衛國以為她是急金針,惱羞成怒了,他彆的不行,哄起人來嘴巴一流的甜:“小林你怎麼總急眼呀,我向天發誓,針我很快幫你找來。”

林白青雖生氣,但也無可奈何,隻得目送顧衛國走掉。

回到家,招娣回來了,正在院子裡四處查探。

不比大雜院裡姊妹倆要一起擠,現在倆人終於可以分開,睡個好覺了。

不像大雜院要不打盆水隨便擦擦,洗澡就得去澡堂子。

老宅有個小小的洗涮間,是當年顧明專門給林白青買來安裝的,燒上兩壺水灌進高處的槽子裡,有淋浴噴頭,一拉開就可以洗淋浴。

招娣原來一直是跟姐姐睡,今天看姐姐往小西屋裡抱鋪蓋,心說莫不是也給她搭了一張床板,進去一看,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年頭在國外彈簧床很普遍,但在國內,大家頂多結婚的時候買個雙人床。

但就在這間小西屋裡有一張單人床的彈簧床墊,還是墊了海綿。

招娣以為是姐姐買的:“姐,你也太能亂花錢了吧?”

“你姐夫買的,坐上試試。”林白青笑著說。

招娣這時才想起姐姐住的那間房子,那是一米五的床板,進去一看,有一張跟她的一模一樣的彈簧床墊,更不敢相信了,顧培竟買了兩張床墊。

這下她可算明白姐姐為啥非要選顧培了。

就說顧家兄弟,誰一次性能拿幾千塊出來買彈簧床墊。

在這年頭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還有件事招娣得給林白青報個喜:“有個當醫生的姐夫真不錯,我們組長原來給我排的全是大夜,今天咱姐夫過問了一下,組長幫我調班了,以後跟大家一樣,我也是一月十個大夜,不用再多值了。”

今天顧培特彆忙,回辦公室才發現林白青打了好多電話,回過來她沒接,遂跟招娣講了一下自己忙的原因。

他似乎不但沒有因為昨晚林白青的放鴿子而生氣,而且在有條不紊的籌劃婚事,在林白青想來,不用太麻煩,等到政審過關直接領證就好了。

但顧培覺得不能那麼隨便,他就問招娣,在她看來婚前是按國內的老習俗他來走提親程序好,還是像如今國內的摩登一代一樣,走求婚儀式。

再急,終身大事的程序必須走到位的。

林白青的思緒本來在金針上,說起這個,不喜先驚:“你怎麼說的?”

“你說顧大夫要帶倆老頭上門,提兩瓶酒就來訂婚,多老土呀,我讓他像時髦人一樣求婚,我們單位現在可流行求婚送大鑽戒了。”招娣滿滿的憧憬。

“在哪兒求,啥時候求?”林白青更緊張了。

她是個很傳統的性格,最不喜歡出風頭了。

因為醫治熊貓上了報紙,還好照片印歪著,沒太多人知道。

招娣居然讓顧培跟她求婚,人少的時候還好,要人多呢,她要社死的。

在姐姐忐忑的目光中招娣一臉興奮:“他說他會安排的。”

林白青更期待顧培的政審能早點下來,趕緊結婚拿庫房鑰匙。

於求婚,鑽戒一類的事情倒是淡得很。

不過說起戒指,她突然想起來,上輩子顧衛國新婚夜承諾說等有錢了就給她買隻超級大鑽戒,但他後來經常買奢侈品,卻唯獨沒有給她送過她鑽戒。

而在離婚後,那個妖豔二奶來找她,就說:“你說咱倆算啥,你比喬引娣小13歲吧,我也比她小8歲,但顧衛國就唯獨給喬引娣送過戒指。”

所以上輩子得顧衛國送過戒指的隻有喬引娣。

伸手在燈光下,林白青突然心跳,顧培真的會給她買戒指嗎。

上輩子,在她記憶裡的顧培是個嚴謹的醫學專家,也是個不苟言笑,但體貼入微,無微不至的長輩,她見過他跟毛亞娜,跟張柔佳約會,甚至還陪張柔佳跟他一起吃過飯,但她始終感覺不到他跟任何一個女性有戀人間的感覺。

張柔佳也是因此而跟他分手的,用她的話說,顧培就沒人味兒。

相比之下,在張柔佳看來,顧衛國既江湖又灑脫,能說甜言蜜語也會哄女人開心,在聽說他包了兩個二奶這前,她一直認為他是世間難得的好老公。

顧培會求婚?

那會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

軍醫院,譚星國拿著患者的CT報告單一路飛奔,到了顧培的宿舍門前時驀然止步,低頭看著門口那張乾淨到令人發指的腳墊頭皮發麻。

他先掏出衛生紙來把鞋底擦了一遍,這才上前敲門。

譚星國來過幾回顧培家,平心而論,是真不願意來,醫生比正常人要愛整潔一點,但沒到顧培的程度,不過眾所周知,肝膽,胰腺部位的腫瘤是最叫醫生頭疼的,患者的病比啥都重要,他敲門了。

大晚上的,顧培開門,他住的是單位兩室一廳的福利分房,跟譚星國家一樣,但譚家六十平米的小房子擠擠攘攘,東西從門口摞到臥室,每天都會增加新東西,但顧培家乾淨的,還跟譚星國上回來時一模一樣。

譚星國的目光停留在電視上。

顧培其人,你說他有情趣吧,不管工作還是生活,譚星國觀察過,一點情趣沒有,但你要說他呆板吧,他居然婚前就蠢蠢欲動想同居,還要買杜蕾絲。

而此刻,電視上播著錄像帶,是被暫停掉的,是個男女接%e5%90%bb場景。

其實大家都有七情六欲,不然外麵不會有一溜水的發廊和夜總會,但既然有衣冠禽獸一詞,就是說人們雖有七情六欲,但該藏得藏,該揶得揶著。

但顧培似乎就不會,而且他好像也不會尷尬。

譚星國想假裝沒看見的,但他目光已經掃過去了,就隻好問:“啥電影?”

顧培說:“《Waterloo Bridge》,你沒看過?”

這英文有點複雜,譚星國也不知道自己看沒看過,又順著說:“挺好看的吧。”

顧培點頭:“求婚場景非常經典。”

求婚?

關於顧培的婚事,在醫院是一大八卦,尤其心內的馬秀芹,中醫科的張柔佳那幫女大夫們天天在聊的,譚星國也聽說了一些,聽她們碎嘴,說是那小中醫逼他結婚的。

但譚星國覺得不是,想當初人家姑娘碰巧來醫院治個病,啥想法都沒有的時候顧培一聽中西醫結婚都反應那麼大,能是人家逼著他,他逼著人家還差不多。

他恍然大悟又有點慚愧,剛才誤解顧培了。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他看電影不是因為某些低級趣味,是在學習求婚的經驗。

這不行,譚星國得去廣而告之一下,跟女大夫們好好講一講去。

……

顧衛國雖嘴上說的好聽,但他是把那副金針當成談判條件在爭取的,真要被他拿到金針,他就會挾金針跟她做交易,要中成藥的代加工和銷售業務。

林白青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

第二天她照例在靈丹堂盯裝修,但也一邊緊盯著顧衛國的行蹤。

現在的工地是夜裡也裝修的,林白青遂也不回家,就在外麵買碗粉吃,一直等著,一整天顧衛國都沒出門,直到了大晚上的,他終於出門來了。

先是買了一份炒牛河當宵夜上市醫院看望‘自殺’未遂,剛洗過胃的喬引娣,略微坐了片刻,又從醫院出來了。

估計也沒想到她會跟蹤自己,一路也不遮掩行蹤,溜溜噠噠走了七八公裡路,一直到了外貿街,然後又拐到旁邊一條大路上,這條街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金街,這也是東海市最有名的老牌商業街,街上開的全是金飾,玉器和古玩店。

在一間古玩店門前,顧衛國突然點頭哈腰:“楚哥楚哥,我沒來晚吧?”

有個肥肥胖胖的男人正在店鋪門前上門板,這人肚皮特彆鼓,林白青離得遠,但看他的膚色跟顧衛國完全不一樣,在燈光下,他整個人發著一股慘綠的光。

“楚哥,我呀,顧衛國。”顧衛國點頭哈腰。

這一看就有情況。

林白青一路跟著,但這是大街上,不好往跟前湊,不然顧衛國會發現她的。

她想了想,遂爬上一顆樹,又從這顆樹的枝丫邁腿輕躍,跳到另一顆上,轉眼之間已經在顧衛國和那人的頭頂了。

顧衛國見的這個人,乍一看林白青不認識,不過望著他的半禿頭,以及在燈下蠟黃的臉色,她又莫名覺得熟悉。

仔細一回想,林白青想起來了,這人名字叫楚三合,是個搞文玩的。

……

東海幾大家,顧家為醫,柳家經營木料,另有楚家,世代經營文玩玉器。

這楚三合隻是小打小鬨。

楚家有個叫楚春亭的,據說坐擁各種珍奇古玩,名家字畫,明清瓷器,每一樣拿出來都價值連城。而最為轟動的,就是他在東海博物館建館之初,曾一次性向博物館捐贈了上百件曆史文物。

但那位楚春亭跟顧明,陸慶坤是一輩人,年齡已經很大了。

這楚三合大概三十出頭,跟顧衛國是同齡人。

在上輩子,有一段時間顧衛國跟這楚三合走的很近。

林白青乍看之下不認識,是因為他後來會暴瘦,瘦的特彆厲害。

而隻要他來找,顧衛國都會熱情接待,跟個小馬仔似的,對楚三合鞍前馬後。

林白青之所以對他有印象,是因為他臉色不正常,瘦的也不正常,她曾經提議過,讓顧衛國勸楚三合去醫院做個檢查,或者讓她診診脈,看看有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