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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往裡跑:“小林,針灸針帶了吧?”

林白青跑的氣喘噓噓:“帶了。”又問:“隻是消化不良,沒彆的病吧。”

李副院長說:“有兩隻症狀比較輕,我們判斷它應該隻是積食,但手術已經不管用了,有一隻胃液反流,高燒,引起腹膜炎了,救過來的可能性很渺茫,剩下兩隻你拚一把,為咱們中醫爭個光吧。”

林白青還沒想到那麼遠。

普通人可沒機會跟大熊貓近距離接觸,她此刻就想近距離摸摸大熊貓。

她的心情格外激動。

為了迎接三隻大熊貓,動物園專門興建了一座熊貓館。

黑白綠三色調,以熊貓和竹子為主題,牆上貼的大熊貓甭提多可愛了。

但一進門,三隻生病的大熊貓瞬時讓林白青差點哽噎。

再一看,心都碎了。

做了手術的叫奇奇,還在麻醉中,躺在單獨隔開的單間裡。

最大隻的心心肚皮圓鼓鼓,身上臟兮兮的,肚皮上的毛揉成了一團團。

最小的叫笨笨,一手捂肚子,一手揉眼睛,居然是在……嗚嗚的哭!

它們有個共同特性是拒絕任何人靠近,連撫養他們長大的飼養員都不認。

走廊裡全是綠襯衣的白大褂,看林白青一來就直剌剌往裡奔,因為幾隻熊貓都在攻擊狀態,連忙七嘴八舌說:“小姑娘慢著,哎,彆進去……”

鄭園長隨後到,問顧敖剛:“她是你的助理?”

“不不,她才是林醫生,我是她的助理兼跟班。”顧敖剛忙說。

鄭園長本就焦頭爛額的,熬了幾天脾氣也大,這下徹底怒了,把火撒向李院長:“你們這是胡鬨吧,熊貓啊,國寶,你們就給我弄來這麼小一小姑娘?”

就在他說話時林白青已經進去了,伸手在抱最小那隻了。

飼養員都給嚇到了,因為最小的叫笨笨,是脾氣最暴躁的一頭,大家都怕林白青要被它傷著,幾個飼養員連聲喊:“哎,小同誌,彆動它,它會咬你……”

說來也是奇怪,笨笨一開始想攻擊,但林白青手摸上它的鼻子,它突然就乖巧了,嗅著她的手,一路嗅到她懷裡,嗷的一聲,坐下了。

林白青環起熊貓,揚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顧敖剛倒也有眼色,趕忙把藥箱背了進去。

但他才靠近,笨笨又暴躁了,揮著手呲牙咧嘴,嗷嗚嗷嗚直叫。

這下可好,心心也暴躁了,掙紮著想要站起來攻擊。

顧敖剛一溜煙跑了出來。

這輩子,他是第一次離熊貓那麼近,甚至聞到了它們身上的竹子香氣。

鄭院長還是不敢相信,問李院長:“開玩笑吧,她真是個中醫?”

顧培也在,上前說:“對,她是個特彆優秀的中醫。”

鄭院長因為林白青的年齡而懷疑的不行,但因為顧培,暫且壓下了懷疑,在門外問:“小林大夫,能看出什麼來嗎?”

見林白青翻開包取出針筒來,又忙說:“想怎麼治得先開會討論,還要市領導簽字,你等等,先彆……”

但他聲音不高,而且離的遠,隔著玻璃林白青沒有聽清楚,手起針落,所有人目瞪口呆,她對著一隻大熊貓居然在施針,這能行嗎?

熊貓也有%e7%a9%b4位嗎,%e7%a9%b4位跟人是一樣的嗎,而且沒有捆綁就上針,要熊貓痛了,反過來抓她,咬她怎麼辦,它是雜食動物,吃了痛是會攻擊人的。

所以隨著林白青一針紮下去,玻璃外的所有人同時驚呼,身體後倒。

但笨笨並沒有發脾氣,隻是哎喲一聲,躲了一下。

正好它身子小,一轉身,林白青正好把它環住,一隻手一直搭在它鼻子上。

在外麵的人看來這很不可思議的,一隻天性暴躁,整天乾架的大熊貓被個小女孩環抱著,她連續往它的毛裡紮著針,可它居然那麼順從。

動物不是人,不會聽人話,彆看它現在很配合,但它要突然不配合了呢。

外麵的人都已經守了一天一夜了,但沒有一個想走,大家當然不想那種事發生,但總覺得下一秒笨笨就會暴躁,想想針要插刺進心臟或者肺腑,那麼珍貴的,申請了十幾年才申請來的大熊貓就得一命嗚呼,所有人一個腦袋有兩個大。

動物園的管理層更是愁雲滿麵,愁腸百結。

忽而,林白青喊:“小叔?”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顧培也愣了一下,顧敖剛還沒親近夠,就想往裡衝。

但林白青說:“顧敖剛你身上臭,熊貓討厭你,你不要進來。”

顧敖剛愣在原地,聞聞袖子:他臭嗎,他噴的可是最名貴的香水!

顧培還不了解國內的醫療,雖然也在醫療小組,但並不負責主治,所以他還沒有近距離接觸過熊貓,不過他一直在觀察,大概懂了,熊貓不但水土不服積食了,而且聞不慣生人味道,這才是它們暴躁的原因。

林白青身上有股天然的竹香,那是長久呆在中藥房裡被熏陶出來的。

而他用的香水調裡有柑橘,雪鬆和竹葉,那麼,熊貓也會習慣他的味道吧。

他進去了,試著蹲到了林白青的身邊,學她用手去觸摸熊貓的鼻子,果然,本來小滾滾看到他時有點暴躁,但他一摸它的鼻子,它就神奇的安靜下來了。

顧培恍然大悟,小家夥不但積食,而且鼻子也出問題了。

但儀器檢查它沒有鼻塞現象,那是怎麼回事?

這時林白青低聲說:“小叔,我們中醫講痰,分為虛痰和實痰,實痰是看得見的,但虛痰是看不見的,笨笨體有虛痰,所以你們沒有檢查出來。”

中醫所講的虛痰,顧培昨天正好看過文獻,當時還在想什麼叫個虛痰,結果今天就見到案例了。

而隨著他進去,外麵一大幫人也同時鬆了口氣,終於,小中醫有外援了。

“小叔,你把那隻大的給我抱過來。”林白青說。

顧培轉身去看,這隻叫心心,熊不如其名,一點也不可愛,又胖又大的,在它連飼養員都不認的情況下,也隻有顧培這種大高個能拖得動它。

心心不但身上臟,周圍也很臟,全是它咀嚼過的竹子和嘔吐物,肚皮上更是,痰粘著眼淚,還有不知明的粘液,顧培手一觸再伸起來,都拉絲兒了。

雖然費了挺大力氣,但他把它拖過來了,抬手,兩隻手都在拉絲。

外麵圍觀的人皆倒抽一口冷氣,林白青望著乾淨了兩輩子的小叔被她搞的臟兮兮的,心中莫名騰起一陣筷感來,心說:你也有今天。

人們都以為她已經在給笨笨做針灸了,對心心應該也是針灸。

但並不,她懷裡抱著笨笨,另一隻手卻捉起心心的脈。

她居然在給熊貓診脈!

這隻由顧培抱著的,因為積食,肚子裡滿是脹氣,它很難受,肚子也不讓任何人碰,不過林白青的手輕輕撫上去,它並沒有反抗。

她手撫上熊貓的肚皮,閉上眼睛默了會兒,再睜開眼睛,突然兩指並掄,對著心心的肚皮就是一搗,搗完換個位置,再搗幾天,兩指並掄,推拿了起來。

不針灸,改成打熊貓了?

外麵的人又給驚的集體仰倒,環著熊貓的顧培麵色都變了。

但等林白青搗完,心心隻哼了兩聲,用爪子拂了兩下,沒有過激的動作。

林白青心裡有底了,她找到熊貓的%e7%a9%b4位了,針灸效果會更好,但她沒有精力一次給兩隻動物施針,就隻能用點%e7%a9%b4療法。

當然,主要是熊貓的病雖然看著嚴重,但都屬於表症,先是強力的點,感覺有效果了,熊貓是舒服的,她再換成更加柔和,也不費力的拇指按壓點%e7%a9%b4法。

說來輕巧,但要同時兼顧兩隻動物是很費力的。

所以不到一個小時林白青已經滿頭大汗,氣喘噓噓的了。

顧培也不敢動,他得控製著這隻龐大的熊貓,防著它暴起,傷了這小中醫。

已經下午一點了,從昨晚起一幫醫生都還沒吃飯,想著應該再沒啥變化了,正準備要去吃飯,突然,就聽砰的一聲,心心放了好大響聲一個屁。

所有人都被驚的回頭。

顧敖剛是有潔癖的,聽到這一聲,直接嘔的一聲。⑦思⑦兔⑦網⑦

但緊接著砰的一聲,又是一個響屁,外麵都聞著味兒了。

顧敖剛手捂著嘴巴,捂的死死的。

但其實熊貓的屁一點都不臭,還挺香的,那是一股竹子的清香味兒。

屁或者不雅,但於積食者來說,它就意味著腸道的通暢。

和李院長對視,鄭園長激動的袖手哭:“通了!”

“通了通了,它都放屁了,真的通了。”幾個飼養員也哭了起來:“可算通了。”

軍醫院來的醫療小組雖然沒幫上忙,但聽說熊貓通了,也激動的全跳了起來。

走廊裡一片歡呼聲。

李院長是最開心的一個,但奔到玻璃窗前一看,笑容逐漸消失:有重度潔癖的軍醫顧培團著一隻大熊貓的屁屁,臉都給滾滾的屁熏成竹青色了。

這還不算啥。

突然,隨著心心嘴巴一張,顧培麵色慘綠,眼神中透著絕望。

李院長都不忍心再看,趕緊閉上了眼睛。

積食會嘔逆,而心心,正準備要吐。

一開始,它是朝著林白青的,要不是顧培在關鍵時刻把它扭向自己,它就會吐林白青一身。

但顧培在意識到有問題時,把熊貓的腦袋扭過去了。

所以她身上是乾淨的,而他……兩輩子,林白青第一次見顧培能崩潰成那樣。

她抽空回頭看玻璃外,擠了滿滿的人中,顧敖剛也捂著嘴巴在嘔。

但顧培一直忍著沒有動,堅持到她做完治療。

一地狼籍,兩個肮臟又疲憊的人對視一眼,顧培起身,跌跌撞撞衝廁所去了。

……

又洗又收拾的,午飯生生拖到了下午五點,成晚飯了。

菜挺不錯,有一條魚,還有夏果炒芹菜,香乾炒百合,另有一盤鹵黃牛肉。

如今的動物園窮的啥一樣,沒啥油水,這菜都是刻扣的大熊貓的夥食。

估計熱了好多回,油都變了色,青菜也不綠了。

鄭園長眉開眼笑,特意請林白青上座,連聲說:“神醫,真正的神醫。”

掏出筆記本,旋開鋼筆,他又說:“飯前還得麻煩這位小林大夫講一下它們具體是怎麼回事,你又是怎麼治的,你應該還是學生吧,沒寫過病曆的話咱就練一練,先把病曆寫了。”

顧培洗了個澡,還換了一身衣服,進來說:“先讓林醫生吃飯。”

李院長也說:“孩子辛苦半天了,一口水都沒喝,先讓孩子吃飯。”

鄭園長也不好意思,看眼外麵,小聲說:“市領導的秘書就在外麵等著,熊貓牽動著所有人的心,我們得隨時彙報,辛苦一下吧。”

顧培把筷子擦乾淨遞給林白青,說:“那就邊吃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