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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便是一場撼天動地的殊死搏鬥,冷兵器碰撞所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
安栩看不見,耳力卻比從前更好,她緊緊攥著陸景瀾,感受到他揮舞著手中的折扇幫她抵擋傷害,不由覺得自己真成了累贅。
她倒是可以發動暗器,但也要等到迫不得已的時候再暴露身手。
畢竟這天底下能用銀針當暗器的並不多見,她不想被陸景瀾懷疑。
突然,安栩聽到一陣馬蹄聲,想是從刺客的方向傳來。
這意味著,有更多的敵人要對付。
這場車輪戰再這麼持續下去,就算陸景瀾這邊都是高手,恐怕體力也跟不上了。
安栩拽了一下他的衣服,指著旁邊聽起來很安靜的方向,意思是往那邊逃。
陸景瀾見狀,權衡利弊之下,立刻揮手命令道:“分頭撤!”
“是!”
說完,他將安栩打橫抱在了懷裡,順著她剛才指的方向縱身一躍。
“呃。”
安栩窩在他懷裡,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領。
風從耳邊刮過眼前是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身後是什麼情況,但隱約能聽到追趕的腳步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景瀾突然停下了腳步。
安栩疑惑,明明身後不遠處還有刺客追殺,他怎麼不跑了?
陸景瀾似乎也看出了她不解,於是解釋道:“鬨鬨,前麵沒路了。”
安栩心頭一緊,難道真的要跟他一起交代在這裡?
她的手指摸出一排銀針,剛要發力,便感受到陸景瀾將她抱得更緊。
“呃?”
“鬨鬨,相信我!”
話音一落,安栩耳邊閃過一陣利箭飛射而來的聲音,接著,陸景瀾抱著她縱身一跳,落下了山穀。
……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再醒過來,也不知道天色什麼樣。
安栩隻覺得頭痛欲裂,渾身散架了一般。
她強撐著坐起身,手在旁邊摸來摸去,終於觸碰到了一個柔軟的身軀。
“呃……呃……”
她努力發出聲音,雙手使勁來回推動陸景瀾,可他都沒有半點反應。
安栩有些害怕,這人不會是摔死了吧?
她依稀記得落下來的時候,聽到一陣悶哼,接著就不省人事了。
當時她並沒有被堅硬的岩石碰疼,反而一直被他護著,所有重量都壓在他身上了。
天呐,她不會真的把陸景瀾給壓死了吧?
想到這裡,安栩慌張地摸到了他的胳膊,探了一下脈搏。
很虛弱,但沒有消失,這證明他沒死。
太好了。
而且脈象還算平穩,五臟六腑並沒有被撞裂,體內也沒有出血的現象。
想來這落點應該不是很高,她記得還沒反應過來就觸底了。
既然沒事,陸景瀾為什麼還不醒?
是不是腦袋碰壞了?
她的手摸索著在他頭上摸了又摸,確定沒有傷口,這才放心。
隻是,她突然碰到了一根東西,是箭!
難怪跳崖之前她聽到那份聲音,沒想到他竟然中箭了,還好沒毒隻傷在了左肩,跟她被狼咬的位置差不多。
安栩扶著旁邊的石壁站起來,閉上眼睛感受著風的方向和力度,隱約覺得這附近應該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若在此處一直等到陸景瀾醒,恐怕會等來對他們斬草除根的刺客。
想到這裡,她咬咬牙使出渾身的力氣將他從地上扛起來。
幸好她之前練武,手上力道足夠強大,若是真換成一個弱女子,恐怕隻能跟他一起等死了。
安栩摘下眼鏡上的黑色緞帶,便有光透過瞳孔,不太適應的眯了眯眼,然後就這樣模糊著尋找前路。
猶豫看不清楚,她一次又一次被絆倒在地,但仍是咬咬牙,重新站起來。
終於,在一處隱蔽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小山洞。
安栩扛著陸景瀾進去,然後接著山洞口透進來的光,嘗試著撿柴生火。
最後她把洞口用雜草和樹葉擋住,扶著石壁回到火堆旁坐下。
她的視線很模糊,夜晚是什麼都看不到的,幸好現在天色還不是很黑,山洞裡也生了火,讓她麵前可以看到一些輪廓。
陸景瀾還處於昏迷狀態,安栩嘗試著發出聲音,可他依舊是毫無反應。
她突然想到一個辦法,疼痛感可以刺激昏迷的病人。
於是伸手去摸他的臉,打算賞他幾個耳光試試,卻不料他的臉頰傳來一陣滾燙。
第342章 她是不是覺得他累贅,想要獨自離開?
糟糕了,傷口發炎了。
安栩心道不好。
這箭頭都是鐵製,想必是引起了破傷風,如果不能及時消毒醫治,可是會死人的。
陸景瀾曾經幫過她,所以不能見死不救。
安栩從靴子裡抽出匕首,憑感覺砍掉箭身上的木棍,剩下的便是取出箭頭了。
火焰的光映亮了山洞,讓她勉強可以看到一些東西。
此事不宜拖延,她必須速戰速決。
想到這裡,安栩果斷地用燒紅的匕首割在了陸景瀾的傷口處。
箭傷需要割十字拔取,說著簡單,卻十分考驗醫生的手法。
她看不到,隻能憑感覺。
箭頭鬆動的時候,安栩清楚的聽到陸景瀾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呃?”他醒了?
看來疼痛果然可以讓人清醒。
“鬨鬨彆怕,繼續!”陸景瀾咬牙說道。
安栩心想,我怕什麼?又不是我疼。
但麵上仍是嚴肅。
她沒有太多猶豫,直接拔出了箭頭,扔在了一旁的地上。
做完這一切,安栩才敢大口的喘氣,也發現自己冒了一身的冷汗。
陸景瀾沉沉小了一聲,嗓音沙啞虛弱:“多謝了。”
安栩沒理會,她來不及休息,得趕緊去找可以消炎解毒的草藥。
南疆一向藥物產量最高,山林裡也多見草藥,所以即便是冬天,也是可以找到的。
隻是外麵天已經快要黑了,她又看不見,萬一遇到刺客怎麼辦?
要麼功虧一簣讓陸景瀾等死,要麼她冒險出去找藥。
思來想去,安栩心一橫,從地上站起來。
陸景瀾發著高燒,雖然恢複了神智,可大腦卻依然昏昏沉沉,整個人都虛弱無力。
他看到安栩往外走,有些緊張起來,出聲問道:“鬨鬨……你去哪?”
她是不是覺得他累贅,所以想要獨自離開?
安栩不能說話,自然也沒有回答,就這麼義無反顧的走出了山洞。
陸景瀾動彈不得,隻能躺在地上沉沉地閉上了眼睛,仿佛是認命一般。
……
安栩摸著身旁的石壁往前走,即便已經小心翼翼,仍然擋不住被絆倒。
她一邊走,一邊彎腰去摸地上的植物。
醫書曾記載,南疆有種清炎草,生長在山底的荊棘從中。
如果能找到清炎草,陸景瀾就有救了。
她顧不上膝蓋被摔破,咬著牙繼續往前走,手指突然被刺痛,嚇得連忙收回去放在嘴邊吸允,果然被刺破了,有鹹腥味。
這不就是荊棘叢嗎?
就算能看見,恐怕也不能完全避開這些刺。
她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把手伸了進去,這一次,即便被劃破被刺痛,她也沒有退縮。
終於,摸到了沒有刺的植物。
她拽下來一片葉子放進嘴裡嘗了一下又吐出來。
不是這個。
她繼續找,繼續嘗,終於,摸到了一株茸茸的草。
沒錯,這才是清炎草的觸?感。
安栩嘴角揚起一抹微笑,立刻將清炎草連根拔起,轉身繼續跌跌撞撞地順著來路回到了山洞。
陸景瀾已經準備好等死了,沒想到聽到了腳步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努力睜開眼,迷迷糊糊的看過去,發現是一抹熟悉的倩影,嘴角不由揚起無力地笑。
“鬨鬨……”
安栩把洞口掩藏好,然後坐在陸景瀾身旁,將清炎草放進嘴裡嚼爛了吐在手裡,然後敷在他左肩處的傷口上。
“這是什麼?”陸景瀾問。
安栩抓住他的手,攤開掌心用指尖寫道【清炎草】。
“清炎草……你剛才出去是為了找它?”陸景瀾凝眉,有些不敢置信。
他這才仔細打量她,那一身錦緞早就被磨的又臟又破,臉上也有被撞傷的淤青,膝蓋處都滲出了血跡。
尤其是她的一雙纖纖玉手,密密麻麻全是劃痕。
可是她卻睜著一雙清澈明亮仿佛藏著星辰大海的眼眸正看著他,點了點頭。
陸景瀾的心裡突然被什麼揪了一下,他有些哽咽。
“你沒必要……這麼做。”
從小到大,他仿佛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重視過,照顧過。
父親看重陸景琛,母親偏心陸景雲,他這個中間的孩子,總是習慣性地被忽略。
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和陸景琛同時生病發燒,父親母親卻都守在哥哥床前,對他不聞不問,隻交給嬤嬤管著。
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無人問津的小透明。
若不是墨廷淵無人可用,主動招攬他,或許到現在,他都隻是那個默默無聞的鎮南王府二公子。
“鬨鬨,疼嗎?”他心疼地看著她,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手背。
安栩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將手收了回去,但仍然嘴硬地搖頭,擺擺手比劃著【不疼】。
陸景瀾強撐著坐起身,然後對她說道:“鬨鬨過來。”
安栩歪了歪頭,有些不明所以,隻能看到他的輪廓,卻無法分辨他的神情卻,於是隻能靠近。
剛近身前,突然就被他一把抱了個滿懷。
“呃……”
這小子,肩膀有傷胳膊還抬得起來?
為了占她便宜,還真是拚命!
安栩掙紮著想要推開他,卻不料碰到了他的傷口。
陸景瀾皺眉,輕聲道:“鬨鬨,疼!”
“呃。”
活該!
讓你受傷了也不老實。
她撇撇嘴,麵露不悅,強行將他按了回去。
地上鋪著草堆,相對於靠著堅硬冰冷的石壁而言要更舒服。
她比劃著讓他早點休息。
陸景瀾這才乖乖聽話,笑著說:“好,我這就睡,鬨鬨睡到我身旁來。”
安栩搖頭。
鬼才跟你睡,我可是你妹,你這個變態!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在逐漸下降,看來草藥起作用了。
安栩鬆了口氣,坐在他身旁,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打他的背,算是哄他入睡。
長夜漫漫,狹小的山洞裡,他們相互依靠著。
……
另一邊。
東秦駐紮南疆的大營。
墨廷淵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桌案,怒聲喝道:“一群廢物,連兩個大活人都找不到!”
跪在地上的陳宇連忙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