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便熟睡了過去。

由於前一晚燃放煙花留下的狂歡，大年初一的清晨有一種霧蒙蒙的感覺。

雖然睡得很晚，但時錦南睡眠一向很淺，早上七點之前便自然醒來了。

在前台辦理了退房之後，她便裹緊身上的大衣迎著寒風步行向家走去。

小區裡已經有早起的老年人在四處溜達了，單元樓裡這時有人走出來，她側身從旁邊進去。

來到家門口時，剛好母親張靜淑從裡麵打開門。

“昨晚沒回來？怎麼就你自己，你弟弟呢？”

“回來了，進不了家門，就去住了酒店。程程應該還跟他的朋友們在K T V。”

時錦南語氣平靜，麵上也沒有什麼多餘地表情。

聽到女兒說昨晚進不了家門，張靜淑心疼問：“怎麼沒跟我們打電話？”

“打了，你沒接。”時錦南說著走了進去，彎身在鞋櫃前換鞋。

張靜淑早起都沒來得及去看手機，自然沒看到那個未接來電，她拘謹解釋：“媽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我知道您有睡覺手機靜音的習慣。”

時錦南轉身背對著母親，明天就要被迫去相親了，或許這個家很快就要跟她沒關係了。

大年初二早上，一家人一起去了外婆家。

提前到的大姨在看到跟在最後麵的時錦南時，忙主動上前拉她到沙發上去坐，殷勤跟她介紹相親對象的優點。

時錦南靜靜聽著，偶爾回給大姨一個禮貌微笑。

大致介紹完下午相親對象的基本情況後，大姨就被母親拉去廚房張羅飯菜了。客廳裡就隻有他們這群晚輩，以及外公外婆。

已經老花眼的外公外婆二老，翻出老花鏡戴上，仔細端詳著時錦南，滿是褶皺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外婆：“幾年不見我們的南南，真是出落的更加漂亮了，比你媽年輕的時候還要好看。”

時錦南笑容僵硬，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

時錦程看出她的窘態，在旁邊插話解圍：“姥姥，你彆光顧著誇我姐呀，難道我就不好看嗎？”

不等外婆說話，外公先打趣他：“男子漢大丈夫講究什麼好看不好看的，能娶上媳婦就行了。”

時錦程故作哀嚎著埋怨外公偏心，惹得大姨家的表姐和大舅家的表哥對他一陣調侃。

看著三人拌嘴，時錦南眉眼間浮上一絲極淡地笑容。有時候她真羨慕這個社牛的弟弟，麵對任何人都能遊刃有餘的周旋，興許當今社會就適合他這種圓滑的性子。

廚房裡做飯的表嫂有了母親與大姨的幫忙，很快就準備好了一大桌子菜。

時錦南還是第一次見這位大嫂，與傳說中一樣個高微胖，但長得還算不錯，白裡透紅的麵頰讓她看起來氣色很好。

聽說表哥前年過年時帶回家一個女朋友，又瘦個子又矮。大舅覺得人家身子骨不好，死活都不同意那女孩進門，最後表哥妥協相親娶了現在的表嫂。

表嫂雖然得到了大舅大舅媽的認可，可是表哥卻不喜歡她。她想不明白那樣的捆綁式婚姻有什麼意思。

聯想到下午的相親，時錦南心裡不免惆悵起來，萬一碰到一個如表哥一樣為了父母而妥協的相親對象……她可不想活成表嫂這樣。

午飯之後，大家坐在一起閒聊了一會兒，作為媒人的大姨便開始催促時錦南去赴相親之約。

“要不要讓你表姐給你化個妝再去？”

聽到大姨的建議，時錦南連忙拒絕，她一直不喜歡化妝品糊在臉上的厚重感。好在她皮膚細膩沒有瑕疵，平時塗點護膚品就出門也沒什麼影響。

表姐揚起描摹的精致眉毛，捏著時錦南的下頜左右打量了幾下，建議道：“要不塗個口紅吧，南南皮膚好又白，化不化妝都一樣，反正在男人眼裡，女人隻要塗了口紅就是化妝了。”

她這樣的觀點惹得時錦程與表哥一陣抗議，紛紛表示自己能分辨的出來化妝與不化妝的區彆。

幾個長輩因為他們的爭辯，都笑嗬嗬打趣，一貫嚴肅的時國強也不免乾笑兩聲。

表姐從包裡翻出一支口紅，給時錦南化了一個咬唇妝，隨後摩挲了一下雙掌，滿意問眾人：“是不是有一種我見猶憐楚楚可人的感覺？我覺得我可以在網上直播授課教人化妝了。”

幾個長輩象征誇了幾句，表嫂卻一臉豔羨道：“早就聽說南南長得極像小姑，現在看著比小姑年輕時候的照片上還要驚豔。”

聽到這話，時錦南匆忙一笑。學生時代那些塞滿書桌的情書，就讓她明白自己長得還可以。不過少女時期，父母嚴厲的打擊也杜絕了她可能早戀的苗頭。

眼看著距離見麵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大姨起身拉起時錦南就要把她往門外推。

時錦程跟過去拿起鞋櫃上的車鑰匙，“我送我姐去，她平生第一次相親，我得親自在旁邊守著。”

大姨聽到這番話，在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你這孩子，等她出嫁那天，你是不是還要哭呀！”

時錦程沒有回答，隻是咧嘴一笑，推著時錦南走出了大舅家。

年初二，很多店門都還關著，隻有零星幾家蛋糕店與咖啡店開了門。

兩人到達指定的地點時，還差五分鐘就要三點了。

時錦程停好車子，沒有著急下車。

“姐，你先進去。”

時錦南走進播放著輕音樂的咖啡店，可能是年初二的緣故，店裡客人很少，穿著工作服的店員主動上前。

不等店員詢問，她先開口：“我找人。”

“好的，女士，如果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喊我們。”

時錦南微笑道謝，轉頭環顧四周，不遠處靠窗的第二排的位置，有位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衝她招手示意。對方隻是坐在那裡，也能從骨架上看出個子不高，興許沒有一米七。厚厚的近視眼鏡都遮擋不住他眼中的精明，不愧是家裡開連鎖店的。

大姨那些誇上天的話還猶在耳畔，她長舒一口氣走了過去。

還不待她坐下，男人主動站起身，小眼睛滴溜溜打量著她，伸出手道：“你好，時小姐。”

時錦南垂眸看著那隻黝黑短粗略顯油膩的手，心裡有些抗拒，糾結了片刻，出於禮貌，她還是逼著自己伸出手，匆匆觸碰了一下。“你好，李先生。”

時錦程這時走進咖啡店，隨意點了杯咖啡，狀似無意晃悠到靠窗那邊第一排的位置上坐下。

時錦南在對麵坐下後，相親對象李先生大致介紹了自己的情況，末了問了一句：“想必介紹人應該跟你說過我的情況吧？”

“對。”時錦南坐姿僵硬。

李先生臉上露出自信地表情，開始表達自己的要求。

“我爸媽希望，你嫁進我們家之後，就辭掉外麵的工作。平時沒事到分店看看，核算核算賬目就行了。”

時錦南想要冷笑，可理智讓她控製住了嘴角的浮動。這一家人也是夠自信的，八字還沒一撇，就想著讓她辭掉工作，到店裡幫忙。

“那你們準備每個月給我開多少工資？”

“什麼？”

時錦南蹙眉又問了一遍：“讓我看店核算賬目，沒有工資嗎？”

隔壁桌的時錦程聽到這裡，差點笑出聲來。

李先生麵色不悅，一副我就知道你們女人喜歡斤斤計較的模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到時都是一家人了，我父母的就是咱們的，要什麼工資啊！”

時錦南忍著心裡的煩躁，繼續道：“那可不行，我在外工作每個月都有工資，憑什麼在你店裡幫忙沒有工資？”

第6章 出言不遜

◎動起手來◎

見時錦南不好忽悠，李先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隨即放軟語氣。

“女孩子家沒必要在事業上那麼拚，找個會疼愛你的人嫁了才是關鍵，其實你不想到店裡幫忙也沒關係。等你嫁給我後，隻管天天在家享福就好，順便好好養養身體。你雖然長得很漂亮，但是有點偏瘦，我爸媽喜歡白白胖胖好生養的兒媳婦，我媽說女人身體壯實點生出的孩子才健康。”

“不過好在你個子還算高，以後下一代的身高也有很大幾率能得到改善，你也看到了我個子不高。”

隔壁桌的時錦程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他沒想到親戚介紹的也這麼不靠譜，簡直是奇葩中的奇葩。

比他臉色更難看的是時錦南，她平生第一次相親竟然就遇到了這種人，想想之前明著暗裡追她的那些同事，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至少那些人腦子正常。

她深呼吸之後，麵無表情冷漠盯著對麵滿臉算計的相親對象，平靜說出拒絕的話：“你個子矮，想要找個高的改善基因。可我不願意冒險，承擔你那一半的風險。”

李先生頓時黑了臉，“你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接受不了你比我矮，還長得醜。”

時錦南是頭一回說話這麼直接，以前喬詩甯整天說她性子像個小綿羊說不出難聽的話，此刻要是聽到她這話，絕對鼓著掌誇她。

她這話徹底激怒了對麵的人，李先生雙手顫唞扶了扶眼鏡，咬牙嘲諷冷哼了幾聲。

“你還好意思嫌棄我，嫁不出去的老女人，要不是看在你長得好看，我才不會答應和你相親呢！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做文秘的，哪個秘書和老板沒有一腿，像你這種不乾不淨的女人是不是還妄想著小三上位呀？”

他這話說的句句難聽，時錦南鮮少與人吵架，被氣的滿臉通紅。

“李先生，你是網上段子看多了吧！”

“我去你二大爺的，你是不是當年出生的時候忘了把腦子帶出來了？”隔壁的時錦程已經忍不住了，嘴上罵著，伸手抓起桌上的咖啡就潑了過去。

“找個漂亮個高的改善基因？你這長得還不如癩蛤蟆呢，還妄想娶個白天鵝回去。你自己三十多了，還好意思說二十多歲的她是老女人，你平時照鏡子時看不到自己滿臉褶子啊！”

時錦程越罵越激動，直接從長條椅子的靠背上翻了過去。

店裡的幾個服務員年齡看起來都很小，估計沒見過這樣的場麵，互相麵麵相覷，都不敢上前詢問。

李先生被澆了一腦袋的咖啡，狼狽至極，他猛然站起身準備動手，可看清時錦程比自己高出一大截，舉起的拳頭又放了下去，摘掉眼睛用袖子擦了擦。

嘴上卻依舊不服氣，“我有說錯嗎？女人過了二十五能有人娶就不錯了，又不像我們男人，多大年齡都來得及。隻要家底豐厚，八十娶十八都可以。”

聽到最後一句，時錦程差點忍不出朝他吐口水，他把時錦南拉到自己身後，居高臨下鄙夷斜睨著對麵的李先生。

“你們一家子之所以在意女孩子身體是否瘦弱，無疑是圖人家進了門之後既能看店養家，又能伺候全家。人家女孩子嫁過去不是為了給你們家當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