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們想去找小女孩的話,我們分頭行動。”
“行。”浮生說,他看了一眼天色,“趁天亮,趕緊去。”
香煙嘴裡塞著糖,這雖然不是戒煙糖,但充當了類似的功效:“我跟除歲走吧。”
***
他們順著原路返還,但和之前不同的是,剛走到一半,就有一名青年迎著他們走來。
謝見星走在最前方,青年眯了眯眼睛,他認得對方,是在城門口時第十五區裡麵的人。
“你們好,我是周爭,我有點事想跟你們說。”周爭微笑起來,他流暢地說出早就在內心演練過無數遍的話,腳尖恰好停在了刀鋒所做的印記之外,“是我們隊長讓我來的。”
他說的話很直接,最起碼能夠令對方停下腳步想要繼續交談。
“你來做什麼?”喬治站在中間,他提高了嗓音問。
周爭看起來普通又無害,他說:“你們也清楚這和以往的副本不一樣,這是一個特殊的規則流副本,所以我們其實可以考慮合作一下,如何?”
浮生看向謝見星,青年沒回答,而是一直打量著對方。
周爭的笑容看起來很自然,但他的瞳孔總會不自覺地往右斜方偏移,那是花叢的位置,謝見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起初沒發現什麼,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有一個東西跟裹在泥土裡似的。
並且周爭的襯衫有著汗濕後被風乾的痕跡,他緊張,或者狂奔過。
謝見星並未停留,他徑直與對方擦肩而過,毫不猶豫地往前走,隻冷冷地留下了一句:“暫時不考慮。”
他想了想,或許覺得自己不夠禮貌,又補充:“謝謝。”
但腳步卻不停。
浮生見狀也撞開了周爭:“跟上。”
“等等——”周爭立即開口,他想叫住對方,“是我哪裡說錯了嗎?難道你們不想合作?”
“喂,我說了,等等!”
但他的叫嚷聲絲毫不起作用,領頭的青年越走越遠,他隻能看到對方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裡。
從轉角處,刀鋒慢悠悠地繞了出來,他失望地看著周爭,那種眼神叫對方不寒而栗:“沒用的東西。”
“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儘力了——”
“我說過的吧,不行的話,隻能讓你代替他們了。”刀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斜著眼看他。
周爭接連後退幾步,他下意識想跑,但刀鋒伸腿就想絆倒他,就在兩人拉扯之際,兩名穿著藍色長風衣的男子從另一個方向走了過來。
看臉並非是城門口的兩人,而是另外兩張陌生臉孔,其中一人手提著一個黑色箱子。
刀鋒立即收了動作,他變了臉色,微妙地後退了一步:“巡邏隊?”
那兩人的%e8%83%b8口同樣也佩戴著鬱金香徽章,但並未理睬刀鋒的問題,在鬱金香花田處站定。
其中一名年紀稍大的巡邏隊隊員戴上黑色手套,另一人則解開手裡一直提著的黑色皮質箱子,裡麵有一個小小的黑色匣子。
帶著手套的男子毫不猶豫地彎下腰,開始在花田的泥土裡摸索。
奇怪的是在戴上黑色手套之後,這名男子一直閉著眼睛,哪怕這給他的搜尋帶來了很大的困難,他也沒有睜開眼睛,最終他摸索著握住那枚帶有紅色的骰子,將它放進了黑色匣子裡。
直到這時候,他才睜開了眼睛。
這一係列動作很簡單,但他們卻做的相當仔細認真,甚至可以用“緊張”來形容,因為男子的額頭分泌出了細細的汗珠。
將裝有紅色骰子的匣子放進手提箱後,男子鬆了一口氣,他們提著箱子毫不猶豫地走遠。
“新的情報。”
看完全程的刀鋒吹了個口哨,他不再試圖對周爭出手,而是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
一旦城裡出現紅色,所謂的巡邏隊就會出現,帶走紅色。
但是,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紅色出現了的呢?
***
另一邊,柏油路上,第七區的人正在行走著。
楊婭萱主動說:“他說的,是真的嗎?我們為什麼不聽聽?能合作的話,不是最好麼?”
一聽這天真的話,浮生在心裡歎了口氣。
回答她的是喬治,喬治對第十五區的人本身敵意很重,他語帶諷刺地說:“他在撒謊,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撒謊,但估計是要陰我們。就算是真的想合作,也肯定是想趁合作的時候把我們當作探路的,你們知道,有時候被鬼怪追著的時候,不需要比鬼怪跑得快,隻要比同伴跑得快就夠了。”
“他想拖時間。”謝見星淡淡地說,“他很緊張,一直在看泥土,結合那幾條守則看,要麼裡麵有屍體,要麼裡麵有紅色。”
喬治很臟地罵了一聲:“垃圾。”
浮生附和了一句,此時他直播間的彈幕也在激烈爭論著:
【居然想坑我老婆,可惡!】
【豎中指,十五區去死。】
【除歲老婆真禮貌,還謝謝,這種人直接大逼兜扇過去就好了(微笑)。】
【不,樓上,我懷疑他是那種,做了對方也會說一聲“不好意思,下手不夠快,讓你痛了”的類型……】
【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還停留在剛才除歲站在窗前的那一幕沒有回神,他好適合配花,我賭五毛,真理之眼會把這一幕剪進這個副本的剪輯裡。】
【我恨,他就是不肯開直播,我隻能通過浮生的攝像頭去看他,沒辦法光明正大地看。】
【哈嘍,真理之眼,在看嗎?】
【受不了你們顏狗,平日裡一口一個老婆,現在老婆被坑了都不知道。】
【平時副本裡對抗鬼怪已經夠艱難了,還要防備這種人的暗算,真是想想就讓人很絕望。】
【有一說一,那種隻有一方才能完成的競爭任務也就算了,這種副本有必要嗎?】
【去對麵那個主播直播間看了一下,爭論的很厲害,但是有一部分人就是喜歡看關注的主播害人……】
【老婆,老浮,給我坑回去(罵罵咧咧),這口氣咱不能忍!】
在他們罵周爭的當口,已經走過了不少路,鬱金香花田被眾人遠遠甩在身後,天氣昏暗起來,幽香也逐漸變得不可聞起來,在又一次經過某個路口的時候,謝見星看向那片建築群裡最顯眼的那幢。
這裡依然有花,但種的都是菊花。
現在也並非菊花開放的時節,但這片區域裡的菊花卻開的正盛,白色的花朵搖曳在風中,花苞很大,層層疊疊的花瓣攏在一起,像一個又一個緊閉著雙眼的人頭,開放在一幢黑色建築物的門前。
那建築物很大,占地麵積很廣,有一幢煙囪,大門口用黑底白字寫著:【避難城殯儀館】。
這扇門很古樸,門上有銅環,純黑色的大門緊緊閉合著。
不知為何,這殯儀館給了謝見星很大的壓力,就像一座沉睡著的野獸。
他掃了一眼這裡,繼續往前走。
原本他們是打算分頭行動的,但經曆了這種事,幾人便改變了主意。
在道路上行走的途中,眾人也見過幾個路人,但他們都行色匆匆,遇見生麵孔也沒有人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們很明顯不想跟任何人交談。
繞過殯儀館那一片區域,再往中心走,越過居民區,正中心的位置是一座很小的花園,花園用圍欄圍起,這裡的花種的是玫瑰,但卻並非紅玫瑰,而是粉玫瑰,嬌豔欲滴地盛開著。
“這避難城怎麼那麼多花?”浮生嗅著空中無處不在的花香,“除了那滲人的白菊,這玫瑰和鬱金香都挺好看的。”
謝見星在欄杆處蹲下,他湊近了其中的一朵玫瑰,伸手撥弄了一下花骨朵,那淡粉色的鮮花落在他的指尖,就像一個很淡的親%e5%90%bb。
有一人裹著大衣從中心的街道路過,那是個女子,帶著墨鏡和口罩,遮住了她的整張臉,她朝著眾人迅速地掃了一眼,並未停留,迅速走開。⊥思⊥兔⊥在⊥線⊥閱⊥讀⊥
這美麗的景色和居民的精神狀況對比明顯。
避難城看起來這般寧靜祥和,但居民卻各個如臨大敵。
“也不知道片頭那小女孩起什麼作用?如果說片頭是給我們提供線索的,那她是知道所謂‘歸鄉之路’的路線?”浮生望著那女人走遠,他的思維順著她的腳步拐到了副本任務上。
喬治說:“得先想辦法找到她。”
“怎麼找?”浮生問。
“……既然副本把她當作片頭CG,那她一定距離我們不遠,說不定轉轉就碰到了。”喬治沉默了一會,說道。
浮生:“……”
他有點想吐槽,但感覺這樣對隊友又有點太毒舌,他忍了一會:“轉轉就碰到了,你以為俄羅斯轉盤呢?”
喬治反擊道:“那你說怎麼找?”
謝見星繞過這片粉色玫瑰,順著花園再走過去,是一片青青草原的操場,外側圍著高聳的圍欄,操場前麵是教學樓,這是一所學校——
在學校大門口,用瀟灑的楷體字寫著它的名字:【避難城高級中學】。
與現實裡學校不同的是,這裡沒有門衛室,沒有保安,整座學校隻有裡麵的教學樓亮著燈,瞧起來有種安靜的詭秘。
“你想進去?”眼見謝見星站在學校大門口,浮生晃悠到他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轉過頭問道。
謝見星搖了搖頭。
黑夜來的比想象中的快,天色逐漸暗淡下去,這座城市裡沒有屬於黃昏的夕陽,沒有現代都市的五色霓虹,隨著光線的黯淡,整座城市都沉寂了下去。
那一幢幢居民樓亮起了燈光,但有燈光的並不多,寥寥數盞。
空氣中飄蕩著屬於花朵的幽香,各種花卉的味道融合在一起,造就出一種奇特的香味兒,謝見星聞久了,反倒覺得有些過於甜膩,令人不適。
浮生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天黑了,我建議我們先回去,這裡甚至沒有路燈,黑暗裡我們很容易忽略一些——”
“砰!”
他還沒說完,就聽到“噗通”一聲巨響,像是某種巨粅落地的聲音,那聲音響在學校旁邊的一幢建築,距離他們不遠。
那一瞬間,重物墜落帶起的風吹起謝見星的頭發,濃厚的血腥味彌漫開來,完全覆蓋了那股花香,十分刺鼻。
謝見星閉上眼睛,想要克製住自己想要去看的衝動,但已經晚了。
“發現者”的定義,並非拘泥於視覺。
喬治倒抽一口涼氣,瞳孔緊縮,後退了一步,但好在並未直接叫出聲。
謝見星越過他的頭頂,看到了墜落重物的樣子。
那是一具剛剛跳樓的屍體。
她從學校隔壁的那幢高樓樓頂一躍而下。
那是一個女孩,有著一頭亞麻灰棕色的頭發,浸在了她腦後的鮮血裡,四肢呈現一種不自然的扭曲,骨骼碎裂,左手臂有一道劃痕,眼白充血,直直地瞪著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