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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的勾勒停頓住了。

謝見星改口:“您?”

有一個人影慢慢地在半空中顯現出來。

男人站在謝見星身邊,肩膀的線條寬闊而有力,他眼眸的色彩宛如無窮無儘黑暗凝結而成的顏色,此時男人正散漫地衝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神色:“我不記得了。”

謝見星:“。”

“我的確是忘了很多事。”男人淡淡道。

謝見星按住小貓的腦袋,往前俯身伸手在茶幾上拿了一個橘子,剝了開來,扳開一半遞給對方。

甜蜜的橙香彌漫在空氣中。

青年骨骼分明的手頓在半空中,指尖染了些許橙色的橘子汁,男人盯著他的指尖看了半晌,接了過來。

他的手細微地碰到了謝見星的指尖,男人整個人都顫了一瞬。

青年將另一半果肉塞進自己嘴裡:“您還記得多少?”

男人看著自己手裡的那半截橘子:“你希望我記得多少?”

他沒有吃這半個橘子,將它放回了茶幾上,視線在青年唇瓣上掃過,那處被橘子溢出的汁液所沾濕,顯得萬分柔軟。

“什麼都不記得了。”男人忽地收斂了笑意,恢複了原本漠然的表情。

擺明了是不想說。

畢竟還在副本裡的時候,對方看起來明顯是記得“入侵”的世界裡他最後那句話的。

嘖。

謝見星心裡有點沒底:“那你為什麼會離開‘入侵’,寄生在‘逆瞳’這兒?”

主要還這麼巧,被他給抽中了。

男人沒說話,他半合著眼,靠在窗邊。

當他斂去臉上那點情緒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戾氣深重。

好,這是不記得的意思。

謝見星懂了。

他心裡其實有一個猜測,比如“逆瞳”和“入侵”這兩款逃生遊戲的鬥爭,也許波及到了這位剛誕生不久的邪神。

但這肯定不能直接問出口。

青年慢吞吞地把被放下的另外半個橘子也吃了,伸手指了指天花板,懶洋洋地說:“大人,有空的話幫忙看看,我家是不是鬨鬼?”

靠在窗邊的寄生鬼抬了抬眼皮。

謝見星作沉思狀,故意刺激他:“我老感覺,我家這裡鬨鬼,你們鬼是不是都有領地意識?你都來我家了,也不會讓另一隻鬼繼續在這裡遊蕩的,對吧?”

他膽子大,哪怕是麵對危險的寄生鬼,打招呼時也能叫上一句“好久不見,”,但是當你真的想要接近他時,他卻非常的不好靠近,溫柔又隨性,自由又冷淡。

就讓人……特彆想抓住。

再也不放手。

男人遮住眸子裡的暗光,他喉結微動,緩慢地說:“對,我們鬼,都是很小氣的。”

盯住的人,就不要想再溜走了。

****

寄生鬼這話,說了就跟沒說一樣。

他留下那句話後便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用謝見星的看法就是蘇醒時間到了,不得不回去。

所以在夜晚睡覺之前,他自力更生,把自己的房間門門把手上纏了剩下的魚線,一路延伸到衣櫃的把手上,纏的死緊,直到第二天他從床上醒來,沒有任何動過的痕跡。

雖然不確定有沒有用,但聊勝於無。

謝見星取下魚線,丟進垃圾桶裡,他的手機一大早上就震個不停,打開一看,全都是來自許誌,還有一條來自心理工作室的預約確認。

那是金人及為他找的,包括他之前與金人及見麵,也是為了這個心理谘詢。

這心理谘詢的本意是想讓他戒掉自己的“糖癮”。

自從離開他初次進入的“入侵”遊戲後,謝見星因為暫時無法適應普通人的生活,總是出現幻覺,不得不依靠糖果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依賴上這種甜味,導致好友一直擔憂他會過早的患上糖尿病。

不過現在謝見星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逆瞳。

在進入逆瞳的副本世界後,由於注意力被轉移,謝見星對糖果的渴望已經在逐步縮小,雖然還是會想吃,但頻率較現實世界已經較低。

謝見星乾淨利落地取消了心理谘詢的預約,簡單地洗漱了一番,打開手機。

從通過新手副本之後,他回到現實,發現時間並未流逝,他出現在那條看見海報的街上,時間也並未變化。

這一點倒是和“入侵”一樣。

手機倒是莫名地多了一款APP,點進去,就是“逆瞳”的論壇界麵和直播間。

而“入侵”的論壇界麵app就在“逆瞳”旁邊,但謝見星剛出來的時候嘗試過,他已被注銷,點不進去。

不過,現在還不是看論壇的時候,他的微信和短信擠滿了來自好友的信息。

【見見,你怎麼了,微信也不回,電話也不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哈嘍,謝大帥哥,你看這預約,是不是馬上就到期了?】

【見見,你,你在家嗎?我來你家住幾天好不好?】

【人呢?】

【……】

有許多來自金人及的信息。

謝見星簡略地回道:【有點事,不好意思,手機沒帶。】

【最近不太方便,怎麼了?】

在這個時間點,謝見星估摸著金人及正在上課,於是也沒有繼續打擾他,而是切出了對話框。

除卻金人及給他發來的絮絮叨叨之外,青年的手指在某個沒有備注的對話框處來回摩挲了片刻,終於點了進去。

往前是一段時間在一個月之前的對話。

【歲歲,生活費還夠吧?抱歉啊,小小他又生病了,最近很忙,不能去看你了。】

再往下是謝見星的回複:【沒關係,媽媽。】

【實在不行,要不你來媽這兒?正好也看看小小,你叔叔他不介意的,沒關係。】

【不用了。】

【那好吧,小小他又哭了,我去照顧他啊。】

【嗯。】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再也沒有消息。

謝見星沒有主動找她,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跟她說些什麼。

早在幾年前,母親和那個家暴酗酒的父親離婚,與新認識的叔叔重組家庭並生了一個孩子以後,他和母親的關係就疏遠了起來。

謝見星在大學的時候做了幾項投資,買下現在住的老房子,而父親被留在了老家,每天依舊無所事事,隻知道喝酒,母親忙於照顧新的家庭,也很少跟他有交流。

謝見星曾經很想要來自她的一些東西,可以是一句話,可以是一個擁抱,但他現在已經都不想要了。

青年退出對話,右滑,刪掉了對話框,開始回複起金人及的消息來。

【沒事,就遇到了一點小麻煩,抱歉。】

【……】

謝見星邊回複他,邊慢吞吞走到窗台上,看著上麵擺放著的多肉,他伸手拉開窗簾,看著它充滿生機的綠色沐浴在陽光下,喜悅地展開枝椏。

小貓也跟著跳到了窗台上,陽光曬得它極為舒適,整隻貓翻了過來,露出雪白的肚皮,細小的絨毛隨著它的呼吸一上一下。

一點也看不出剛撿回來的樣子。

它是謝見星從路上撿回來的。

那一天謝見星去找母親,他沒有去過她的新家,隻知道大概的地址,因此就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門口等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雨是突然間下起來的,越下越大,在便利店門口躲雨的人越來越多,謝見星夾雜在其中。

在下午五點多的時候,他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熙熙攘攘回家的人群裡,已經許久未見的母親牽著一個小孩子,另一隻手提著一個肯德基的打包袋,而另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則在他們背後為他們撐著傘。

雨聲很大,但他們的交談聲還是毫無阻礙地竄入謝見星的耳朵裡。

“小小,今天吃了肯德基,明天就要乖乖去補習哦。”

“哎呀,知道啦,走快點,我要回去看熊出沒。”

男人笑眯眯地說:“小小,怎麼跟媽媽說話呢?”

“……”

謝見星看著他們的背影,沒有走出去,他那時候剛從“入侵”副本裡出來,其實來找她也沒有什麼事,他猜自己也許就是想看她一眼而已。

看到了,就可以走了。

謝見星來的時候沒帶傘,他回頭在便利店裡買了一把傘,傘骨撐起黑色的傘麵。

小貓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它被雨淋的暈頭轉向,瘦骨如柴,跌跌撞撞地往便利店這裡爬過來,一開始還有精力發出“咪嗷咪嗷”的叫聲,但淋雨久了,聲音也微弱起來。

它看起來實在太小,一腳就能踩死。

還沒等它過來,旁邊躲雨的人就嫌棄地踹了它一腳:“臟死了。”

這貓在雨裡翻了個身,正巧往謝見星的方向爬來。

謝見星低下頭,看了小貓一會兒。

也許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小貓原本已經快爬不動了,這會兒又來了勁兒,昂起濕漉漉的貓頭,小鼻頭臟兮兮的,爬到他腳邊。

謝見星蹲下`身,把傘朝著小貓的方向傾斜過去。

察覺到身上沒有更多的雨落下來了,小貓疑惑地抖抖耳朵,打了個寒顫,伏在地上發抖。

雨水落在青年的肩膀上,打濕了他的黑發。

他伸手提起了小貓的脖子,帶走了它,去寵物醫院做了全套驅蟲檢查,一直留到現在,養的白白胖胖。

青年伸手揉了一把它的肚皮,按了按眉心,打開手機,再次進入“逆瞳”。

他的消息欄在閃爍著,謝見星點開一看,發現是來自浮生與胡蝶的好友申請,他沒多想,點了接受。

除了好友申請以外,還有來自陌生人的留言,仔細一看仍舊來自浮生,大概是經曆了一番思想掙紮,他發來了數條消息:【有些副本需要組隊才能通關,如果你需要一個隊伍,可以來找我。】

【算了,跟你組隊太危險,還是不要組隊了,萬一碰到玩偶師就慘了。】

【……當我沒有說,有機會還是可以考慮和我組隊,我不會拖你後腿的。】

謝見星回了他一個“ok”。

處理完這些雜事,他點進道具商城,用剩下來的積分兌換了幾個小東西,其中包括了一個可以夾在衣領上的微型手電筒,一把易於攜帶的匕首,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玩意,隨後點擊再次進入副本。

【根據玩家新人副本的表現,已觸發特殊職業“治愈師”的轉職,因此即將開啟職特殊轉職副本,在接下來的世界裡,若玩家表現達標,則可成功轉職為“治愈師”,若失敗,則失去轉職資格。】

謝見星:“。”

治愈師?

他上個副本裡的表現,在“逆瞳”這款遊戲看來,很治愈嗎?這樣說來,其實他在“入侵”裡的職業也算是跟這裡有異曲同工之妙,叫“心理醫生”。

【無論白日或者夜晚,這裡都擁有著脫離於尋常宿舍的安靜,可偶爾,隻是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