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戀急著撇清關係的中學生。

直到最後避無可避，她才小心翼翼、字正腔圓、半點都不像她平時態度地對著托馬斯說道：“再見。”

“……再見。”托馬斯認為他說出這個完整的“goodbye”時心態至少年輕了十歲，不過神奇女俠也很快就離開了，所以這種錯覺沒能持續太久。

蝙蝠俠早就想到夢境會給參與者們帶來些許變化，但他沒想到會是這種類型。

一想到記憶的影響說不定會持續上很長時間，瞭望塔上將不定時出現嘗試往嘴裡塞氪石的超人、和板正過頭好似初中剛畢業的神奇女俠，或聽聞星球日報的某個女記者上班走神、暴躁易怒、不自覺挑撥是非等等，就不由得開始為正聯的穩定性感到擔憂。

——電腦屏幕上頓時出現了很多個新建文件夾，裡麵即將塞滿某些突發事件的應對措施。

正在他思考時，背後緩緩浮現出一道陰影。

阿法納西耶夫沒有穿製服，黑白相雜的頭發略有些蓬亂、眼圈青黑、臉色也不大好。他剛下樓，此刻用陰森森的語氣說：“計劃是你和我留在夢境外麵，嗯？最後怎麼隻有我傻乎乎地對著放映廳的大熒幕發呆？據說和我一起度過家庭電影之夜的人去哪了？”

布魯斯：“……”

他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大概是潛意識不想麵對。

不等布魯斯開口，老太爺又轉頭對托馬斯說：“和小醜坐在海邊約會？你去探望他的時候怎麼不送朵鮮花？真令我大開眼界——我對變成小醜的瑪莎都沒有這麼溫情過。比起小醜，我看你才是應該在哥譚河裡泡一泡清醒大腦的人。”

“……？”

托馬斯本來還在看熱鬨，戰火莫名其妙地燒到了自己頭上。他端起神奇女俠馬克杯和身邊人對視一眼，蝙蝠俠回以神情凝重的搖頭：這時候最好什麼都彆說。

但眾所周知小托馬斯·韋恩先生重啟前和重啟後都沒有怎麼敬畏過他的父親，所以他頂著阿法納西耶夫銳利的目光，有理有據地說道：“反轉宇宙的小醜是個超級英雄，和我見麵他比我更需要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閃點的蝙蝠俠用比反轉宇宙小醜恐怖百倍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彆，跟我，強調這個。放下涼水，喝你的湯。”

神奇女俠馬克杯被奪走，塞到了最高的儲物架上。阿法納西耶夫好像把杯子當成了超女王，態度相當不耐煩：“你最好也不要和這個女人交往，省著哪天半夜被枕邊人勒斷脖子。”

這種家庭中的老父親即將舉著拖把將看不過眼的小情侶掃地出門的既視感實在太過強烈，托馬斯表情也不自覺地正經起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很好，他現在的心態得年輕有二十歲。

阿法納西耶夫重重地哼了一聲。

“而且反轉宇宙已經終結了。”托馬斯重新拿起湯匙，“他們得到的不過是一段記憶。”

阿法納西耶夫怒氣衝衝地冷笑：“是啊，但是比起半夜三更在莊園裡單獨看電影的我來說，記憶也有它的美妙之處。”

“不過你倒不用將辛迪加成員與正義聯盟的超級英雄分得那麼清楚。你說它們‘隻是記憶’，可是也是你最開始承認了反轉宇宙，托馬斯。除非你能心安理得地說地球-3的毀滅與你無關，不然記憶永遠都是真實的過去，罪孽永遠是你們的罪孽。”

布魯斯聽到這裡皺起眉正想打斷他，阿法納西耶夫接著說道：“——從中誕生的情誼、未來和希望同樣屬於你們。你隻能選擇拋棄一切，或者承認所有。”

就像他偶爾會不得不向彆人做介紹：我叫托馬斯·韋恩，我來自地球-3的某段錯誤的世界線。我有一個愛人，我有一個致命的對手，她們既是同一個人，也是我生命裡不可分割的部分。我還有兩個孩子，他們也許會在夜晚一道死去，卻同樣可能在我與愛人放手離開後活得欣欣向榮。

你看，我的痛苦、我的仇恨、我的罪狀都沒有令我的靈魂變得完整。

但是愛，它確實做到了。

第118章 番外

托馬斯在家休養的這段時間，秋天轉眼間過去，哥譚的冬天降臨了。

氣溫驟降的那天，韋恩莊園打開地暖，壁爐也點了起來，所以房間裡溫度仍然很高。布魯斯十點左右時起床，在一樓轉了兩圈沒找到阿爾弗雷德，最後在門廳的置物架頂上看到了管家留下的字條，說是帶著艾斯出去玩了。

布魯斯轉頭，透過窗戶看到雨雪交雜大霧彌漫的天氣，決定不去評價老人家沒事給自己找事情做的行為。他翻了會冰箱，在冷凍層裡找出一盒冰塊倒進熱氣騰騰的咖啡杯，打開電視看起早間新聞重播。

過了一會，托馬斯衣衫整齊地下樓。他在西裝外套外麵加了件灰黑色長款毛呢大衣，頭上帶著帽子，手裡拿著雨傘，一幅馬上就要出門的打扮。

“你去哪？要出遠門？”布魯斯把電視聲音調小了一點，“你才回來住了一個晚上，離開前至少和阿爾弗雷德說一聲。他現在出去遛狗了。”

“不走遠。霍普金斯邀請我去看今天下午在哥譚郊外馬場舉辦的表演賽，聽說參與馬匹之一是上屆肯塔基打吡比賽的冠軍，應該能有些看頭。”

布魯斯：“哪個霍普金斯？”

“盧卡斯·霍普金斯，想要參與地方檢察官選舉的那個。”托馬斯回答，“他不知道從哪聽說我在正義聯盟和洲際酒店都有點人脈，就想向我打聽消息，為此還特地對我泄露說這次賽馬官方在其中幾個賽道上做了手腳。你想去賺點零花錢麼？”

“不。”布魯斯失去了關注興致，“你提醒我了，選舉的時候我是不會給他投票的。”

慘，霍普金斯，慘。

“我倒是對他會說什麼有點好奇。”

托馬斯走到客廳的儲物櫃旁拉開抽屜再掀開夾層，從中挑選出一把熱武器，嫻熟地檢查了下彈藥的裝填情況，然後將它塞到大衣裡麵，

“夜梟在明天晚上有一個很重要的宴會，舉辦地點是老城區的中央大酒店，你應該聽說了。”

布魯斯把電視關掉，不怎麼高興地說：“是。就是那個從羅馬地區流傳過來的，流程繁瑣、浪費資源、毫無實際價值、還會讓你變成移動槍靶的‘加冕儀式’。這是最後一場宴會？為什麼不把地點定在洲際酒店？”

“中央大酒店有政府投資，可能是為了向我展示合作態度吧。像你說的，有價值的部分早就處理完了，隻不過我的意大利朋友堅持要完成在他們看來最具有儀式感的部分。”托馬斯走到門口換鞋，“我告訴他們這會讓哥譚的夜行蝙蝠感到冒犯，於是他們決定主動來邀請你，你今天晚上可以考慮稍微手下留情。”

“謝謝提醒，我一定不會這麼做。”布魯斯板著臉說，“讓你的人收斂點，蝙蝠俠有工作要忙。”

托馬斯摘下帽子對他揮了一下：“隨你，晚上見。”

“晚上見。”

得到回應後，托馬斯再把帽子扣回頭上，推開門支起雨傘，踩著泥濘的小路離開了韋恩莊園。

中午時，阿爾弗雷德用兩隻手捧著個巨大的紙殼箱出現在布魯斯麵前：“眼下準備午飯是不是已經來不及了？艾斯去北邊的野地裡麵滾了兩圈，待會要給它洗個澡。中途我還去簽收了一箱快遞，這是阿法納西耶夫先生從泰國寄來的水果。但我記得他說過近期不打算離開北美？”

“達米安前兩天挺高興地對我說，他的外公有半個月沒來煩他和他的團隊。”布魯斯幫助管家把紙箱搬到廚房，“刺客聯盟忙著對付一個新出現的敵人，聽描述有點像阿法納西耶夫。”

“那就說得通了。目前家裡有幾個人？我可以準備點速食。”◇思◇兔◇網◇

空巢老蝠說：“隻有我們兩個，我還是叫外賣吧。托馬斯剛走，一個叫霍普金斯的家夥邀請他去看賽馬。”

“聽上去您不怎麼喜歡這位霍普金斯。”

“因為他嘗試利用托馬斯來賄賂正義聯盟或者洲際酒店。這些人什麼時候才會明白不管是去煩我還是煩托馬斯，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阿爾弗雷德聳肩、並做了一個誇張的無可奈何的表情——一切儘在不言中。

外賣由於雨雪天氣比預計中遲到了半個小時。布魯斯剛解決完溫飽，手機就向他推送當地熱點新聞：“哥譚市郊外馬場爆發一起嚴重激烈的衝突，雙方分彆是自稱少年泰坦的超級英雄組織和混入比賽場地的外星半人馬……”

什麼東西？？

布魯斯將新聞標題反複看了兩遍，又點開網址附帶的視頻。畫麵中達米安養的那頭巨型烏奇蝙蝠獸歌利亞堂堂登場、與比賽場地中間的半人馬們陷入酣戰，周圍是瑟瑟發抖不知所措的普通小馬和觀眾。

蝙蝠俠截了張圖，一時不知道該去詢問理應在場的羅賓還是夜梟。猶豫片刻後他先發給了達米安，後者很自覺地立即回複：“我不需要幫忙，父親。”

“我不是要管你做什麼。”布魯斯打字，“你在賽場上沒有看到其他人？”

馬場中正在指揮歌利亞戰鬥的羅賓一陣莫名。他扭頭看向團隊其他成員：“蝙蝠俠問我在這附近有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敵人。提高警戒，各位，他可能得到了我們暫時不清楚的情報……利爪？等一下，瑪吉，你在做什麼？”

少年泰坦的臨時成員已經提著武器旋風般衝入戰場去和半人馬單挑了。變成大猩猩的野獸小子聽到她緊張地說道：“彆管蝙蝠俠了……不對，蝙蝠俠還是值得注意的，可他絕不是現在最需要關注的！”

她一繃起神經，三句話裡頓時摻入四個語法錯誤，但野獸小子還是聽懂了，友善地放慢語速問道：“你怎麼了？我們應該在意什麼？”

瑪吉聲音更加細微：“boss在觀眾席上望著我呢！我看上去怎麼樣？……糟了，我今天早上沒背單詞！”

外星公主星火聽清了瑪吉的話。她滿不在乎地問道：“你的老大是誰？”

閃電小子捅捅她，用口型說道：“就是我們討論過的那個人，唯一加入正義聯盟的超級反派。”

星火：“誰？”

渡鴉看不下去：“夜梟！”

達米安在觀眾席上巡看了幾圈，終於找到目標——視野最好的vip席位上，最前方坐著幾個政壇人物、電影明星和橄欖球隊球星，馬場董事成員盧卡斯·霍普金斯臉色鐵青、緊緊抓著扶手。

托馬斯·韋恩在他們中間顯得格外鎮定。這會雪停了，他就把帽子拿在手裡，時而對身邊人說兩句話，像在安慰對方。

賽場攝像恰在此時轉向托馬斯所在的方向，羅賓沒忍住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蝙蝠俠，後麵還附帶一個不知該怎麼表述具體心情的問號：“？”

“家裡是不是隻剩下您、潘尼沃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