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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納奇。”

“……”

“你真的不想說點什麼嗎,蝙蝠俠?就算你對我吐槽他,我也不會告訴彆人說你ooc的。”

布魯斯坐在托馬斯的書房中的窗戶底下捧著本書,都沒有往外麵露出個靠背尖對他竊竊私語的莫比烏斯椅那看上一眼。

莫比烏斯椅消沉地發現,兩個成年韋恩還有一項共同點,就是不管內心活動能在一頁漫畫裡填滿多少對話框,他們表現出來的都隻有無動於衷。

托馬斯也在書房裡。他從墓地回來之後發了兩封郵件,找出幾本厚重的大部頭翻閱了將近一個小時,等到月亮徹底升起來後,終於正眼瞧了布魯斯一眼,說道:“你需要休息麼?”

理論上需要,但布魯斯不想讓夜梟拒絕他跟隨,於是眼睛眨也不眨地說:“不。”

“你是鬼魂麼?”

“不。”

“你是彆人用來對付我的魔法效果或者詛咒麼?”

“當然不。”這次布魯斯多說了幾個字,他學著對方的樣子問道,“這是個海龜湯遊戲嗎?”

“……不。”托馬斯輕輕說,“已經死去二十多年的人是不會複活的,布魯斯。你認得我,也足夠了解我,但你不屬於這個世界。你來自平行宇宙?”

反轉宇宙重啟後到底算是過去還是未來?

時間線回卷從來都是個複雜深奧的命題。布魯斯稍微猶豫了一下,托馬斯就自顧自地依照他的反應下了論斷:“看來是平行宇宙。我正在研究這個課題,隻不過目前還沒有什麼進展。”

與夜梟溝通的另一項困難是,即便是蝙蝠俠,也沒法立刻從他的微表情中辨認出他此刻是否在說謊、又有什麼目的。

布魯斯失去了否認的最佳時機,隻能默默聽著托馬斯說道:“那就向我講講你的故事吧,布魯斯。”

“你想聽我說什麼?”

“你的世界,你的家庭,你的過去。”托馬斯沒有停頓地問道,“我在你那裡還活著麼?”

“活著。”

布魯斯已經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場審訊——夜梟居然會用類似的技巧去訊問出現在他麵前的、看上去隻有四歲樣貌的兄弟。

蝙蝠俠熟悉這一套是因為他經常將之用在彆的罪犯身上。

“你今年多大?”

布魯斯冷冰冰地用蝙蝠俠的語氣答:“比你大四歲。”

窗外的莫比烏斯椅笑得卷起凳子腿、從二樓窗台上掉了下去。

托馬斯:“……”

他一時不知道這是個玩笑還是真話,望著布魯斯遲疑說道:“所以我還沒出生?”

莫比烏斯椅又飛了上來,趁著托馬斯不注意悄聲道:“我上次憋不住笑還是你們兩個剛失憶初見麵的時候。”“托馬斯。”布魯斯嚴肅道,“儘管解釋起來有些困難,但我並非是我目前看上去的這個年齡。你我都活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其實剛才我願意相信我沒瘋、你也不是我的幻覺,因為我從來沒設想過你比我大這種情況。”托馬斯說,“不過現在我又不大確定了。”

布魯斯心中倏然升起一團怒火——就是夢境之外偶爾聽到托馬斯水平糟糕的冷笑話時的熟悉感,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托馬斯繼續說:“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布魯斯。”

他站起身道:“時候不早,我要出一趟門,今天就聊到這吧。”

“你不能用常人的思路去揣測他。”等托馬斯出門之後,莫比烏斯椅說道,“他勉強能算是這個宇宙中活下來的人裡麵最正常的一個,但是他的多疑、反複、控製欲和情感障礙都可以稱得上病態。他在你麵前表現得毫無問題,不代表他真的身心健康。”

“你確定他在我麵前表現得毫無問題?”布魯斯忍著怒氣問。

“呃。”莫比烏斯椅沉%e5%90%9f著說道,“你要如何讓一個數十年沒見過大象的人,向你模仿大象長什麼樣子?”

同理,你怎麼讓自出生起就沒見過一個‘正常人’的托馬斯·韋恩,在死而複生的兄弟麵前粉飾出毫無破綻的太平景象?

家裡第二個不正常又相對正常的人是理查德·格雷森。他就像終極人一樣,在某些方麵對夜梟保持著絕對的信任,所以完全沒發現托馬斯今天有哪不對勁。

這孩子自托馬斯從書房中走出來以後就興奮起來,跟在托馬斯身後嘰嘰喳喳地講述白天他自娛自樂時發生的事,詳細到強調說阿爾弗雷德今天做的飯也很不好吃的程度。

托馬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隻在管家做飯難吃這件事上表達了認同。理查德趁機問:“我今天能跟你一起出門嗎?”

剛才還在說yes的大家長想也不想地吐出一句no。

理查德偃旗息鼓。

他在夜梟跟前所能積攢起的勇氣隻有聊閒天那麼多,涉及到正事時態度不像麵對兄長或長輩,而更似麵對首領。

布魯斯冷眼旁觀,認為重啟前的夜梟哪怕將處理同事關係的手腕分一半在家庭關係上,理查德同他開玩笑時表情動作都不會那麼僵硬和緊張,偏偏托馬斯對理查德投入的真心遠比對同事多。

……或許麵對利爪時生硬的態度才是他情感放鬆下來的表現。隻不過理查德·格雷森還太過年輕,淺薄的閱曆不足以令他理解托馬斯這種反常的特殊對待。

年輕人一定在許多時刻深深懷疑過年長者對他的愛。

這完全是托馬斯的責任,然而站在夜梟的角度上,旁人卻很難對他加以指責——起碼理查德活得比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好。

蝙蝠俠站在熟悉的韋恩莊園樓梯口上長歎一聲,不確定此刻的沉重感是源自年幼的身體、還是心理上的疲憊。

他在扶手上靠了一小會,對莫比烏斯椅說:“能不能讓阿爾弗雷德和迪克進到夢境裡?”

“我覺得沒有必要。”莫比烏斯椅客觀地說,“你們現在進展很順利,多一個人就多一份風險。”

“你也說過參與的人越多,我們的宇宙就越穩定。”

“我是說過。”莫比烏斯椅仍然不鬆口,“不過蝙蝠俠,你真覺得讓太多人回想起反轉宇宙的經曆是件好事嗎?”

“……我相信一個人的本性不會因為僅僅一段記憶就產生動搖。既然你能聯係到外麵的人,可以由他們自主選擇。”

莫比深深地凝視著他:“本性不會變嗎?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樂觀。”

布魯斯:“否則我就不會成為蝙蝠俠。”

如果哥譚市的超級英雄不保持著對所有或行好事、或暫入歧途的人都有朝一日會令這座城市變得更好的希望,他怎麼能夠堅持到今天?

“好。”莫比烏斯椅忽地振奮起來應道,“我幫你轉達他們,等下就會有結果。”

第112章

或許每當有重大事件發生時,處於漩渦中心的人都能有種朦朧的預感。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托馬斯現在就有這樣的感覺,所以他告彆布魯斯,也沒有通知理查德和阿爾弗雷德,隻身一人離開了韋恩莊園。臨走前他回頭望了一眼,花園中間的小路鬱鬱蔥蔥,布魯斯·韋恩沒有跟上來。

但你要怎麼辨彆‘他是真實存在的,不過不願意跟著你’和‘他隻是你的妄想,而你不想讓他跟上來’這二者間的區彆呢?

思考了一段時間之後,托馬斯認為它對保持清醒毫無幫助。他習慣性地將哲學方麵的問題拋之腦後,對使人困惑的外部世界避而不談,而隻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感興趣的某個點上——例如哥譚。

沿著連接韋恩莊園的橋梁緩步前進時,遠方的城市就變成了幾抹巡邏燈光線下的漆黑剪影,仿佛是上了年紀的母親歇息在月光籠罩的床頭,用沉沉的呼吸聲供養著居民們在此地生活的勇氣。

托馬斯情不自禁地向市中心的方向走去。

水波潺潺,卷著往來汽車的引擎聲。路過的車燈照在托馬斯身上,陰影中的行人不閃不避,鳴笛乍起,幾個司機見到托馬斯之後慌裡慌張地打方向盤掉頭,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一片塵土飛揚裡麵。

但是還有一輛車沒有離開。車廂上用熒光綠油漆畫著個巨大的問號,裡麵的人搖下車窗,撐著窗框探出頭來說道:“晚上好,托馬斯。你猜怎麼著?你就像個倒立的賣手表的珠寶商,然而既沒有手表,也沒有珠寶。”

“這個謎語對你來說太老了,愛德華。”托馬斯說道。

相當平庸的諧音句。sellwatches(賣手表)倒過來是watchcells(看守牢房),謎語人的意思是托馬斯站在這遠望哥譚,就像典獄長在監視一座屬於他的牢獄。

“是嗎,聽上去你今天心情不錯。”謎語人興致勃勃道,“那再來猜一個如何,‘正著拚的時候我是你,反著拚的時候我還是你,我是什麼?’”

答案是‘live(活著)’,反過來拚是‘evil(惡魔)’。

“我是心情不錯。”托馬斯道,“但你要是再這麼轉著圈的罵我,今天晚上我們兩個人之間必然會有一個變得心情糟糕起來。”

“對不起。”謎語人立刻道歉,“我隻是路過,什麼都沒打算乾。你應該不至於為了我手裡這兩張交通罰單把我送到監獄裡吧,雖說罰單的來由是我忘了給停車場那塊地區的警察交保護費。我記得這兩天沒有宵禁,你腳邊草叢裡的那個倒黴蛋也不是我殺的。”

托馬斯低頭看了眼蘆葦蕩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順河飄過來、已經半腐爛的屍體。

他說:“所以你是想讓我相信,你和——”托馬斯走近了點,謎語人旁邊的副駕駛上露出一個尖尖的帽簷,“瘋帽匠,大半夜靠近韋恩莊園單純是為了兜風?”

謎語人對他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就是這樣,夜梟。”

托馬斯的手掩在披風裡,毫無征兆地對著車窗開了一槍。後車廂裡竄出一條深褐色的藤蔓擋住了子彈,謎語人大叫一聲,猛踩油門調頭。托馬斯第二槍瞄準的是汽車輪胎,後車胎爆掉之後,車輛立即失去平衡,翻滾著向堤壩下的河岸倒去。

又有幾條植物%e8%8c%8e葉於千鈞一發之際竄出來撐住地麵。汽車好歹掛在了斜坡上,副駕駛上的瘋帽匠被嚇得不清,隔著窗玻璃超大聲對托馬斯和韋恩家上下幾代人進行實名辱罵。托馬斯走過去將手槍對準他頭上造型誇張的帽簷,瘋帽匠一下子閉嘴了。

車裡的第三位成員是沼澤怪物。

“你們三個怎麼會湊到一塊?”托馬斯納罕道,又對沼澤怪物說,“我以為你是我們的人。”

“原諒他吧托馬斯。”謎語人鎮定地說,“人總有棄暗投明的那天。”

托馬斯調整了一下槍口的角度:“你猜我現在按下扳機,能打中車裡的幾個人,誰又是先死的那個?”

首當其衝的瘋帽匠用力踢謎語人的小腿。後者被踹得東倒西歪,磕絆著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