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莫比激動得像個打點計時器，在床上來回蹦躂。見到托馬斯走過來，它立定站穩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我……”托馬斯罕見地找不到詞語來表達他現在的想法，“再看看吧。”

布魯斯·韋恩這個人有點意思。

這份細致要不是故意表現出來的，他對不熟悉的人也希望能夠保證他們的安全嗎？

他轉身走到冰箱，往杯子裡加了點冰塊，拿出酒瓶給自己倒了半杯。

電視機旁的櫃子上擺著個老式唱片機，托馬斯把唱針放下去，悠揚的大提琴音頓時在房間中響起。夜幕降臨，落地窗外萬家燈火如星辰墜落，他的麵孔隱沒在黯淡的燈光下，於音樂聲中闔上眼，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靜坐片刻，托馬斯打量著自己的雙手，無聲地又斟了半杯。

幾分鐘後，又半杯。

重複了很多次。

莫比看得害怕，但托馬斯最後一次站起來給自己倒酒時眼神依舊很清醒，隻是拿著玻璃杯的右手腕控製不住地有幾分發抖。他自己注意到了，過了一會才將酒杯放下，腳步穩定地走進臥室，拉緊窗簾，上床休息。

布魯斯·韋恩與他一牆之隔。

——蝙蝠俠從不喝酒。

夜晚月亮升到最高點時，布魯斯收到蝙蝠洞的信息：第二場戰役在羅賓遜公園。凱恩上校的無人機包圍了整個綠化帶，但沒有嘗試向內突進。洲際酒店有沒有動靜？

答案是有。

確切地說，整棟樓裡沒一個不相乾人士。他們身份各異，共同點是均知道哥譚市正處在動蕩之中。

其中19樓有位重量級人士，斯萊德·約瑟夫·威爾遜，代號叫做喪鐘，是雇傭兵裡的頂尖人物。他住在洲際酒店並不是出於站隊的目的，也不是想參與進哥譚這一堆破爛事裡——單純是因為路過哥譚，然後洲際酒店太好住了。

講道理，有哪個在工作時風餐露宿、一個狙擊點能趴三天、和野貓搶地盤的高危行業從業者，能拒絕在度假時住進一個絕對安全、提供後勤服務保障、且在各大城市均有連鎖的高檔酒店呢？

價格不是問題，反正他們掙得多還不用上稅。

此外，洲際酒店房間隔音很好，除非你冒著觸怒貓頭鷹的風險與人舉辦拳王爭霸賽，不然隔壁是聽不到你房間裡有什麼動靜的。

然而今夜對許多人而言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喪鐘被巨響震醒時還有點茫然，他走到窗戶旁邊往下看，發現一根有百年老樹那麼粗的綠色植物藤蔓正拔地而起，違反常識地向著27樓衝刺。

“哦，哥譚特色。”他嘀咕一聲，又回到床上躺下了，這件事和他可沒什麼關係。

但緊接著，手機屏幕亮起來——高桌懸賞刷新了。

完成洲際酒店的懸賞相當於免費住房。

喪鐘覺得他又可以了。

灰發的老雇傭兵拿起旁邊橙紫雙色的頭盔扣在腦袋上，邊用低沉的嗓音哼著歌邊打開床頭櫃抽屜，將裡麵的防彈背心套在身上，又開始拚裝槍械零件。一首歌哼完時槍也拚好了，喪鐘拉開門走出去，按下電梯按鈕。

哥譚市的洲際酒店a側有兩個電梯，本來分彆停在不同的樓層，且顯示向下運行。喪鐘這麼一按，它們在19樓陸續停住，時間差不超過三秒。

電梯門自動打開。

肩膀上扛著槍、身後彆著刀、腰間還掛著雙節棍的喪鐘：“……”

他對哥譚市的認知刷新了。

他看看左邊的夜梟，又看看右邊的蝙蝠俠，謹慎後退兩步說道：“要不我趕下一班？”

第25章

托馬斯：……

時間退回到二十分鐘以前。

蝙蝠機在洲際酒店上空的雲層中盤旋。

“夜梟已經注意到我們來了。”紅羅賓道，“這樣就好，我們需要把他的視線從布魯斯身上移開。”

迪克身穿蝙蝠盔甲站在艙門前：“那我為什麼不能一直穿著這身衣服直到明天早上？”

提姆頭也不回：“會被夜梟發現殼子裡麵換人了，而且布魯斯想去羅賓遜公園，他還想親自和夜梟談談，你該不會指望他老老實實在酒店裡住一個晚上吧？”

“他們兩個才見過一次——如果不算夜梟在哥譚大學門前給布魯西寶貝來了個公主抱的話。我的意思是，雖然我確實比布魯斯矮了那麼一點點……”

“你們身高差了十厘米。”提姆糾正他，“7月11號淩晨他們兩個打那一架挺狠的，夜梟至少能記住他拳頭揮多高才能擊中蝙蝠俠的腦袋。所以你不能‘一直’是蝙蝠俠，但你又必須‘暫時’是，因為我們得營造出蝙蝠俠從外麵進到洲際酒店內部的假象。”

“否則他們就會徹查住客，到時候布魯斯和托馬斯都可能有麻煩。”

迪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頭上的蝙蝠耳朵。

“嗯哼，然後呢？”

“隻要你離夜梟足夠遠，身邊又沒有明顯參照物，他對身高的判定就不會那麼精準，攝像頭的問題我和芭芭拉會處理。”提姆繼續，“然後，第二點要確保的是，其他人以為布魯斯·韋恩一直待在房間裡。”

“於是計劃是這樣的。”

“13樓有一扇連接著防火通道的門，你從那進到樓內。

毒藤女即將操縱植物和夜梟開戰，就省了我們弄出動靜轉移注意的功夫。追過來的利爪不會太多，你要在夜梟趕到之前進入a區。”

迪克點頭：“他們會以為蝙蝠俠是來乾什麼的？”

“如果你直奔27樓，利爪大概會覺得你是來確認布魯斯·韋恩的安全的吧。”提姆熟練地給蝙蝠俠的兩個身份做了個排列組合，“理想情況是，夜梟會被引到13樓，我控製了攝像頭之後，這裡麵會有個時間差。你儘快和布魯斯彙合，不要同夜梟打照麵，他……”

就在這時，蝙蝠機的雷達屏幕上出現了一片閃爍的綠點。

“毒藤女開始行動了！”提姆當即道，“我們跟上去！”

蝙蝠俠的披風隻在這種時刻格外好用。迪克張開蝙蝠羽翼滑翔下去的時候心想，傑森上次從蝙蝠洞單獨偷走一件披風塞到自己的裝備庫裡，也不是不能理解，甚至很能勾起其他人共同犯罪的欲望。

他按照計劃落在13樓，輕鬆撬開防火通道的門鎖走了進去。

“這裡是b區。”提姆說。

毒藤女引來的動靜不小，這個時間點不睡覺的人同樣很多，迪克推開門時果然和幾個全副武裝走出門的住客撞了個正著。

“洲際酒店發布了新的懸賞單。”提姆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不過目標不是毒藤女，是周圍幾個打算趁火打劫的小幫派。這些人都是衝著錢去的，假如他們不打算動手，你就暫時不用管。”

“右轉。”

“前方第二個路口左轉。”

“好，這是a區2號電梯，進入之後點到頂樓。”

迪克給了電梯服務員一拳頭，從他腰間拿到鑰匙，刷27樓。

電梯上行，但緊接著突兀地停在17樓。

“利爪跟上來了。注意，迪克，他們正想奪回a區攝像頭的控製權，讓我看看……夜梟他衝你去了！”

電梯門打開，幾個利爪撲了進來。迪克根本不和他們糾纏，直接從空隙中鑽出去，順手按下一樓按鍵。電梯門即將關上前，他靈活地擠進電梯井，用鉤爪掛住電梯繩頂端開始快速上移。

“完美。”提姆評價道，“電梯內監控畫麵是假的，他們注意力全在a區內部還沒來得及發現。夜梟會以為你尙在17樓……你大概隻有兩分鐘的時間，布魯斯已經準備好了，洲際酒店客房內沒有攝像頭這一點挺人性化的。”

“等等，這不是每個酒店都應該做到的嗎？”

“據我所知，哥譚的絕大多數都不行。”

“——洲際酒店的好評率能排到第一的原因變得很明顯了。”

“夜梟叫了1號電梯，他好像不怎麼著急……就這麼信任利爪嗎？”提姆有點疑惑，他調虎離山的後續布置都沒有用上，“a區1號電梯現在正在一樓，你可能不用太著急了。”

迪克問：“夜梟在哪一層？”

“26，我們抵達之前，毒藤女植物出現的時候他就在那了。26樓有個總控製台，在abcd四個區域中央，應該是利爪把他叫過去的。”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夜梟從26樓進入電梯時，迪克正好與布魯斯完成交接。布魯斯版本的蝙蝠俠想和夜梟見一麵，乾脆直接坐2號梯下樓，反正是前後腳。

然後他、夜梟和喪鐘就在19樓撞上了。

——托馬斯不著急，倒不是有多信任利爪的能力，畢竟蝙蝠俠聲名在外，他根本不指望自己的手下能把對方堵在電梯裡。

而蝙蝠俠目的地是27樓，顯然是衝著布魯斯·韋恩去的。

阿卡姆一些罪犯知道蝙蝠俠不殺人，甚至會用自己的性命做要挾，可見很信任蝙蝠俠的人品了。

托馬斯這會心態也差不多，他估計這位正義聯盟的超級英雄是來確認投資人的安全問題的。

所以他寄希望於蝙蝠俠要是能順便把韋恩總裁直接帶回莊園就更好了，接下來不管是超英超反還是普通富豪、都能度過一段井水不犯河水的安穩時光。

結果蝙蝠俠沒這個想法。

他真的就隻是來看一眼，走進房間沒兩分鐘就原路返回、跟著托馬斯進了電梯。

實話實說，那一刻夜梟心中的失望無法用語言去描述。

恐怕隻有上帝和莫比才知道，他為了不暴露出自己和布魯斯有特殊關係，轉多少個彎才擠出那麼長的一段救援時間。

貓頭鷹甚至坐了電梯。

莫比：“絕了，絕了……”

它本來想吐槽蝙蝠與貓頭鷹的奇妙安排，一個演戲演得殫精竭慮，一個放水放得絞儘腦汁，最後有人得到了快樂嗎？沒有！

但它說不出口，隻能轉而道，“喪鐘怎麼這麼倒黴？”

喪鐘：……

他也想，我怎麼能這麼倒黴？

洲際酒店住的都是殺手和雇傭兵，這很好理解。

但為什麼會有蝙蝠俠？

蝙蝠俠歸在哪一類？

總不會是前來拜訪的住客親屬吧？！

他隻能再後退一步，開口確認：“洲際酒店內不能動手這條規矩，眼下應該還是適用的？”

蝙蝠俠沒理會他，轉頭對托馬斯說：“我們需要談談。”

“好。”夜梟說，“你什麼時候打算把布魯斯·韋恩從這帶走？”

喪鐘：……

蝙蝠俠：“這棟樓裡有兩個韋恩。托馬斯·韋恩呢？你希望他留在這作你控製韋恩家族的籌碼？”

喪鐘：……

他說：“我提議我們分出去一個人對付毒藤女，現在我願意接過這項工作，報酬可以再議，你們覺得如何？”

十分鐘以後。

喪鐘滿臉晦氣地